第9章 8是非之地

雖然馬房地處偏遠，但是三餐日日都有下人送來，時令的瓜果甜品樣樣俱全。小小自從來到馬房，便嚴格遵守自己許下的諾言，日日閉門不出，吃了睡、睡了吃，日子過得比在河宮還要舒適自在，竟一日也沒想過要離開。

然而，她的表現不僅沒有得到牛先生的認可，反而把他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日，他終於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不滿，來到小小門外怒吼道：「小蟹，你給老夫滾出來！」

小小一下從夢中驚醒，穿好衣服，推開門，清晨涼爽的空氣瞬間撲面而來，她的困意一下子就清醒了許多：「先生，為什麼要我滾出去呢，走路明明更方便？」

牛先生見她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站在門內就是不肯出來，不欲與她廢話，二話不說就把她拉了出來。

小小道：「牛先生，你怎麼把我拉出來了，那我要怎麼滾出來？」

牛先生喝道：「你閉嘴！」

小小急忙用手捂住嘴，一臉無辜地點頭。牛先生見她乖巧聽話，心中的氣這才順了些，冷聲道：「你來馬房也有些時日了，雖說不算聒噪，但是整日的不幹活算怎麼回事？我這裡可沒打算養閑人！」

小小態度十分恭順地問道：「先生想讓我幹些什麼？」

牛先生道：「你沒來的時候，什麼打掃衛生啊、清理馬廄啊，都是我在做，既然你來了，這些就該由你來做，這樣吧，咱們住的屋子三兩天清理一次，院子每天早上掃一次，但是馬廄，你每日早中晚需各清理一次，知道了嗎？」

小小搖頭道：「這些要如何清理，還請先生教我！」

牛先生恨鐵不成鋼地嘆息道：「你笨成這樣，你爹娘怎麼好意思讓你出來？」

小小也跟著嘆息道：「哎，他們也很是為難。」

牛先生點點頭：「是啊，有你在身邊，他們一定十分痛苦。」

小小一臉幽怨地看著牛先生不語，她想表達的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牛先生長嘆一聲，面對這樣的幫手，他只能親自示範了。於是他將小小需要做的工作一一示範了一遍給她，過程中二人只用眼神交流，沒有任何言語上的溝通。對於這一點，牛先生還是很滿意小小的。

次日一早，牛先生照常早起喂馬，發現馬廄髒亂不堪，一點兒收拾過的痕迹都沒有，豈有此理，他昨天的話都白說了！他立刻怒上心頭，跑到小小房前大吼道：「謝小小，你給我滾出來！」

小小再次揉著迷濛的雙眼打開門道：「先生，這次需不需要我滾出去？」

牛先生沒有回答，徑直問道：「我問你，馬廄為什麼沒清理？」

小小道：「你放心，這個我記得的，嗯……我起來就會去清理的。」

牛先生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起來？」

小小道：「往常我都是聞著午飯的香氣醒來的，但是今……」

牛先生不耐煩地打斷她道：「別但是了，我懶得和你扯這些沒用的，總之，以後你要比我早起，我每日雞鳴時會去喂馬，屆時馬廄必須清理乾淨，否則你就不必留在這了！」

小小滿面憂愁地小聲嘟囔道：「可是那麼早怎麼起得來呢？」

牛先生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小小悵然若失地自言自語道：「人類真是可怕，這麼可愛慈善的老伯伯都這麼不講道理，他的要求我肯定做不到，看來這裡是留不下了，那要去哪裡呢？哎，這麼久了，也不知道無忌公子有沒有想出他的願望，不如我去問問他好了！」

她方慾念咒離開，便聽牛先生用他那特有的飽含輕蔑的語氣傳來聲音：「小蟹，你以為進了我的馬房，是想走就能走的嗎？」

小小環顧四周，並無牛先生的身影，心中不由生出陣陣恐懼，急忙念出口訣想要離開，卻發現那些口訣突然沒有半分作用了，時隔多年，她又一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人類的可怕：「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牛先生道：「一隻學藝不精的蟹精還逃不過老夫的法眼。」

小小頓時無助地坐倒在地，雙手抱膝，縮成了一團：「你要殺我嗎？」

這時，牛先生突然現身，站在她身前一臉慈愛地說：「殺你？那多麻煩！你老實給我幹活就行了！」

小小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牛先生：「你真的不殺我？」

牛先生見她一臉的可憐相，眼中全是懼意，心中一軟，嘆道：「原本我留你在這就是怕你在府上為非作歹，我能及時除掉你，但是這些日子我見你還算老實，而且……法術太差，所以姑且留你一命，幫老夫干點兒活也是好的。」

小小道：「你不嫌我擾你清凈，還要留下我？為何之前那些人你要趕他們走？」

牛先生道：「說來慚愧，那些「人」倒不如你這小妖眼中乾淨，他們既然狗眼看人低，看老頭我不順眼，我自然也不會善待他們！」

小小聞言豁然開朗，咧嘴笑道：「嘿嘿，原來你是個好人，從前我一直以為人類都是大奸大惡的，但是無忌公子救過我一命，他是個例外，如今我才知道，原來不只他一人是例外，牛先生你也是！」

牛先生捋著鬍子哈哈笑道：「要這麼說，你也是個好妖怪，是妖怪中的例外！」然後他輕輕咳了咳，正色道：「其實不論是人是妖，都有好壞，有時候人惡毒起來比你們妖還要可怕，這也是我不殺你的原因，但是若讓我發現你在人間作惡，就休怪老夫無情了！」

小小急忙承諾道：「不會的，我不會作惡的，我們蟹族雖是妖類，但是志存高遠，一直都以仙人的標準自我約束的！」

牛先生冷哼道：「自我約束？這我可沒看出來！行了，不多說了，你先去把馬廄清理了，明日記得早起！」

小小看著牛先生越走越遠的身影，想到自己日後的悲慘生活，委屈得熱淚盈眶，一個人在外面漂泊真的倍感凄涼，她第一次發現在河宮時原來那麼幸福！

「爹、娘，小小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