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多情自古空餘恨
無忌和小小離開后，一抹黑影再次出現在叔白身邊，雙手環胸，以落井下石的姿態譏笑道：「你平時桀驁些也就罷了，公子對小小的心思你不是不清楚，見她受辱，你竟還袖手旁觀，我若是公子，定要將你趕出信陵府！」
叔白一邊收拾葯攤，一邊扯出一抹不屑一顧的笑容道：「她自己都不覺得受辱，我為何要出手？還有，在下不才，覺得季玄比你原來的名字順耳太多，暫時並沒有讓你更名的打算！」
「你……」季玄惱怒地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叔白將他往邊上請了請，在他面前徑直走了過去，感嘆道：「再不追過去，恐怕被趕出府的人就不是我嘍！」
季玄冷哼一聲，縱身一躍朝著馬車疾馳的方向追了過去。自從叔白來到府上，他便多了一個和他鬥嘴的樂趣，雖然每次都落下風，但還是樂此不疲，誰讓他後來居上，把他擠到了末尾（雖然從前他也是最末，但一個新來的還要排在他前面，就讓他無法接受了）。
無忌帶著小小去了一家小酒館，裡面裝飾簡陋，但人情味濃。老闆娘似乎和他很熟，不用無忌說話就將他們帶到了雅間：「菜品還和以前一樣嗎？」
見無忌點頭，她便關門走了出去。
小小偷偷打量著始終一言不發的無忌，知道他是真的不高興了，暗暗揣摩著該如何讓他消氣：「無忌公子，我以後不讓他碰我就是了。」
無忌忍住笑意問：「為何？」
小小心想：自然是因為你會不高興啊！但她可不敢這麼說，想了想道：「因為……我不喜歡他碰我。」
無忌終究是看不得她難過，所以她三言兩語便讓他徹底繳械投降了，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那我呢？」
「你……」小小大腦飛速地轉動著，思緒卻是一片空白，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點起了頭：「喜歡。」
「那便好！」無忌聽后開心得像個孩子，小小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傻笑起來。
很快，菜就上來了，滿桌熟悉的菜式，都是小小最愛吃的。她想起上次他說為她餞行，問她喜歡吃什麼，那時她還有法術護體，想著以後不會再來人間了，能多吃些就多吃些，便一下子列了20多種菜品，沒想到第二天他都備好了。
三年了，想不到他的記憶力這麼好，竟還記得她那些喜好。
「無忌公子，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些？」
無忌為她布了幾樣菜，深情地看著她道：「你的喜好，我怎會忘？這幾樣菜這家做得最好，嘗嘗合不合胃口。」
小小笑著點頭，吃了兩口便讚不絕口，想到無忌和老闆娘的熟稔，還有他對這些菜品的熟悉，一個匪夷所思又讓她感動萬分的念頭突然閃過腦際：無忌公子怎會知道這家的菜品最好吃，莫非他將所有酒家都吃了個遍？老闆娘看上去和他很熟，他是經常來這裡嗎？
「不好吃嗎，怎麼不吃了？」無忌見她怔怔地發獃，擔心地問。
「無忌公子，你每次來都點這些菜品嗎？這麼多，你一個怎麼吃得完？」
「第一次吃到這裡的菜，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便想著有機會一定帶你過來，只是沒想到一等便是三年。後來每次來這裡，我都覺得你就在我身邊，不知不覺就成了熟客。」
「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就因為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嗎？其實你不用有負擔的，我當初就說過，不會讓你負責，你……你心裡喜歡誰便可以娶誰。」
「我娶誰你都不在乎嗎？那……我想娶你，可好？」
小小驚得打了一個飽嗝：「無……你……可……可是……我五姐說過，成親是因為想要和那個人長相廝守。」
「我知道！」
「那……如果當初你救的人不是我，你還會這麼想嗎？」
「我……」
小小見無忌陷入困惑，自以為善解人意地放下碗筷，拉著他的手道：「我吃飽了，咱們回去吧！」
話歲如此，回去以後，小小卻輾轉難眠，想到無忌對自己的百般示好自然很是感動，但一想到白起，又覺得人類的情感太過複雜，還是不要再和他們有感情上的交集為妙！
「哎！」她長嘆一聲，攬衣走到室外，坐在台階上看漫天繁星閃爍，一輪孤月微明。想起和白起在華山之巔的那個雪夜，他將她護在懷裡，竟比此刻的春風還要溫暖幾分，只可惜那溫暖再也不會屬於她了。
無忌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她，原本只想看她一眼便回去，不曾想卻看到了這樣多愁善感、脆弱無助的她，原來她白日里都是在逞強。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放下？
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已滅。無忌輕輕吻了吻小小的額頭，終究還是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昨夜，她坐在台階上睡著了，他便將她抱回房間，坐在床頭看了她一夜，才發現她生得這麼好看，連睡覺的樣子他都看不膩。
初見時只覺得她可憐，後來又覺得她傻乎乎的很是單純可愛，再後來她面對魏王時的不卑不亢、中毒后的淡定從容才讓他發現了她怯懦膽小背後的英勇無畏，現在，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她那顆看上去很好接近的心有多難觸動：「小小，這三年你經歷了什麼，那個人是誰，他如何就打動了你，又做了什麼讓你傷心地離開？」
接連七日，無忌都沒來找過小小了。牛先生看著小小無精打採的樣子，神情頗為興奮：「從前讓你幹活，你恨不得長在床上不下來，怎的如今半點兒困意都沒有了？」
「牛先生，我好像惹無忌公子生氣了！」
牛先生道：「從前你在這裡數月，他不是一次都沒來過，老朽以為他是想通了，世間美女無數，幹嘛死盯著一棵不會開花的鐵樹！」
小小鼓著嘴不再說話，本來說她是鐵樹她就不很樂意，他竟還說無忌公子看不上她是因為想通了！她有那麼差嗎？
牛先生斜眼看了看她，八卦地問：「丫頭，你和老朽說句實話，這些天你是想那個白起多一些還是想無忌那小子多一些？」
「白起？」小小重複道，牛先生不說她都沒注意到，因為無忌和她鬧彆扭，這幾日她竟沒有再為被白起拋棄一事感到難過，不過結果是一樣的，不苦惱白起卻苦惱無忌了，該憂的愁半點兒沒少。
然而這話在旁人聽來，便成了誤會。於是牛先生恨鐵不成鋼地慨嘆一句：真是棵朽木！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而站在門外剛要敲門的無忌，則默默地垂下了手臂，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