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
「五哥,這臨江府詭異重重,為何我們不調查清楚,你傷勢未愈,我們也不急於這一時啊。何況……」
逍遙本想說這輕公子已經答應了替五哥研製解藥,為何他還要這般急著回去。
五哥看了一眼逍遙,下意識的用手撫了下胸口:「我沒事,出來這麼久了,家裡那位難免會起疑心。」
逍遙本來還想辯駁兩句,一聽這話,就知道他說再多也是枉然,他們的確出來許久了。
一提起家裡那位,說再多也是無用。
「走吧,我們已經耽擱幾天了,是時候道別了。」五哥看了他一眼,遂轉身走了出去。
二人穿過別院,在僕人的帶領下繞到了大殿上,黎叔一早便候在此處。
「我家公子算到二位公子今日要離開,一早便讓老朽在此候著二位,將此物交給公子。」
黎叔禮貌的打著招呼,言語里對眼前這個一言不發的男子很是尊敬。他說完,輕輕一揮手,一旁的侍女將一個信封呈了上來。
逍遙接過信封,轉身遞給了五哥,五哥看了一眼黎叔:「不知公子可有何交代?」
「我家公子特意囑咐,公子有需要的時候再打開,為免麻煩,還請公子閱后即焚!」黎叔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五哥,像是這封信承載著什麼秘密。
五哥拿著信,沉思了片刻,說到:「公子的好意,在下記住了,還請黎叔向公子道聲謝,在下與胞弟打擾多日,給府上添了不少麻煩,今日特來辭行,感謝幾日來的招待。」
黎叔捋了捋鬍子,眼神有些複雜的在五哥和逍遙之間遊走了一番,拱手含笑:「相逢即是緣,公子不必自擾,望此去一路珍重。」
「告辭!」
「告辭!
二人和黎叔在大殿告別後,由臨江府的護衛一路相送。
逍遙本來打算將那天在不歸路上的疑惑再好好捋捋,再好好感受一下。
哪知,人家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大門還沒邁出,就被人禮貌性的黑紗遮眼,攙扶著走了。
一路上,五哥十分鎮定,倒是逍遙,一路作妖,除了水路他敢肯定是一定走了,其他的路他自己也疑惑了,於是乎陷入了自我矛盾,難道那日來時的路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下山、上船、下船,除此之外,二人還被人攙扶著送進了一輛馬車,行駛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忽聽得車簾外,有護衛的聲音傳來:「二位公子,到了。」
逍遙一聽這話,隨即將眼前的黑紗摘下,眼前一陣眩暈,他晃了晃腦袋,直到看清了五哥的臉后,立馬跳出馬車外。
還是當時在臨江府門口的那幾人,只不過,多了兩匹黑棕馬。
五哥在逍遙的攙扶下,走出了馬車,瞧了瞧四周,是一處十字型岔路口,他們的馬車停在一側。
「兩位公子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官道上去,那附近有一家客驛,往日里車馬盈門,公子要去的地方去那一處打聽即可。」
為首的一個小廝,拱手說到。
五哥朝逍遙點了點頭,二人旋即上馬。
「多謝。」
說完,兩人策馬離去。
「公子,他們已經離開了。」待送行的人飛鴿傳書回來,黎叔立刻來回望亭向風輕輕稟報。
山雨呼嘯,琴聲鏗鏘,風輕輕一襲素衣端坐在琴桌后,往日面紗也摘下了,露出絕美容顏,她若是立足於上京城,定會名動天下。
而此時,卻只是盯著眼前的琴,十指纖纖,一挑一撥,似乎這山、雲、霧、雨,皆在她的手裡翻覆。
「哦,沒有任何異動?」她雙手壓琴,止了一人獨奏。
「大公子倒是一路安然,惟小公子稍稍鬧騰了些,纏著送行的小廝問東問西,只是,不曾泄露過什麼。」黎叔站在一側,微微頷首。
風輕輕沒有說話,嘴角微揚,忽又興緻襲來,方才止住的琴聲又翩然而起,只是這一次,聲音並無虛妄靜雅之意。
十指快速的掠過琴弦,劈、擘、托、挑、抹、勾、踢輪番上陣,如風平浪靜的海面。
忽然之間,澹澹海水侵襲而來,似滔天巨浪,要填山埋洲一般,卻又在急切萬分之際,忽而輾轉,於它處拐了個彎,消失在莽莽海面之上。
這五弦琴啊,到底彈奏的不是一個人的鏗鏘,而是一曲定天下的豪邁。
「去告訴老頭兒,可以開始了。」
風輕輕雲淡風輕的一句,千里之外的某地如同颶風將襲,已是黑雲壓城,風雨如晦。
「是。」
黎叔微微頷首,轉身的那一瞬間,身後的琴聲再次掀起音浪,聲聲震耳。
黎叔的腳步瓷實,大步邁了出去,他知道,這一轉身,此間風雲早已變幻,不是他或者他們所能管控的了。
天災人禍,禍兮旦福,大約早已註定。
五哥和逍遙在小廝告知的客驛稍作停留,詢問了前往東陵城的路,便沒做停留,一路往東陵城趕去。
上京城中,某一處奢華寢殿上,一花發白鬍子的老人側卧於寢榻之上,虛眯著眼,神態雍容,雖是虛眼側卧,仍有一種旁人難以侵犯的威嚴,旁有侍婢輕拉五彩轉經扇。
上京城的七月格外炎熱,白日里普通老百姓除非必要,一般都待在家裡,稍有富餘的百姓,皆是三兩相邀,於城郊的澡堂子里泡澡、飲茶。
婦孺倒是鮮少出門,大多在家,浸一盆井水於陰涼屋子歇涼,或是拿著針線走家串戶,幾人一起,一邊織衣,一邊閑聊。
達官顯貴,王公貴族,若不是家裡修葺有涼亭的,便是前往官家涼館避暑。涼館之處,有積冬寒冰,有消暑飲食,有專人講書,有四通八達的消息。
若是肯花些銀錢,富商子弟也能與達官顯貴、文人騷客齊聚一堂,聊聊江湖,聽聽朝堂之事。
花發老人半眯著眼,忽而又想起了那日在涼館所見所遇,官民一家,其樂融融。
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偉願,已在這個朝代實現。
他心甚慰。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一個身著玄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眼似鷹,眉如刀,眉目帶凶,薄唇緊閉,滿臉肅色,叫人瞧了,難免有退避三舍之意。
他微微彎腰,跪地行了一禮后,緩緩說道:
「找到了。」
花發老人微閉的雙眼倏地睜開了,他沒有說話,輕揮了揮手,身旁伺候的兩名婢女,起身微微施了一禮,向後退了三步,轉身走了出去。
「哦?在哪兒找到的。」
「東陵城郊,西向三十里。」站著的人拱手回答到。
「怎麼跑那兒去了?」花發老人的話看似在問,實則是在責怪眼前的人,跟丟了。
跪著的人,心裡掠過一絲寒意:「臣已經派出了所有得力手下,出去查找線索了,只不過,失蹤的這幾日所去何處,臣目前還沒有查出來。」
那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您看,可否需要插手……」
花發老人的眼微閉,久久沒有說話,像是在思考,像是在打量一般。
半晌,跪在地板上的人聽到了一句若有若無的話:
「他倆向來不和,打歸打,鬧歸鬧,總歸是他們的事,只要他按兵不動,你且旁觀即可。」
那人跪在地上,兩手握了握,道:「是。」
榻上的人,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在一側大腿上敲打著,眼神虛迷。
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皇帝表面上扶持一個,打壓一個,暗地裡又扶持一個,打壓另一個,穩固他的地位,倒是一手好盤算。
他倒要看看,螳螂捕蟬,誰輸誰贏。
「繼續派人跟著,路不平,就讓他自己走,只是,別讓他死了。」
死了,可不就壞了他的大事。
說完,他一陣劇烈的咳嗽起來。
跪在地下的人,沒有想到,榻上的人的身體已經如此糟糕了,忙說到:「您的身體……」
「無妨。」他換了個姿勢,待咳嗽稍好些,立刻平躺在榻上,不得不服老了。
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口說到:「不知寰醫聖手如今遊歷到何方了。」說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說道:「你先退下吧。」
「是……」
地上的人應答了一聲,扣了謝,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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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我其實還想在多待幾天。
五哥:不,你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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