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心上人

二人奔向東陵城的路上,和之前被打散的侍衛重遇,主僕幾人匆匆交換了些信息,便趕往東陵城官驛。

幾人到達官驛時,已是深夜,一輪圓月懸挂高空,不見星子點點,月色照著前路,朦朧如練,如痴如幻。

然,幾人並無賞月之情,五哥吩咐其他人趕緊休息,又和逍遙一併進了另一間房。

逍遙關門的時候,特地朝兩邊看了看,確認夜深無人,這才將門關上。

「五哥。」說完,他緊挨著五哥坐了下來。

「說說看,你的想法。」五哥端著茶壺,給兩人倒了杯水。

逍遙性子本就熱鬧,與親友恭順和藹,雖然看著確實親近,實則骨子裡對周遭事物藏有絕對敏銳,最近他們經歷了這一遭,忍了這麼久,自然要一吐為快了。

「還是五哥了解我。」逍遙笑著接過五哥遞來的茶,一飲而盡。后又拿起一個茶杯在桌子上一左一右比劃著。

「追殺我們的人和救我們的人,毋庸置疑是兩撥人,追殺我們的人,必然逃不開上京城那些人,至於暗中藏著的到底是誰,還不清楚,但是刀刀致命,箭箭碎骨的,必然和最直接的利益掛鉤。」

「按道理來說,這計劃確實周密詳細,步步清晰,步步緊逼,如果我們沒有被救,確實可能如他們所願,命喪密林。」

五哥把玩著手裡的杯子,沿著杯沿一圈輕輕摩挲,忖度著逍遙的話。

「繼續。」

逍遙見他沒有插話,知道這意味著五哥認同了他的話。

那上京城裡啊,有人司馬昭之心,可是會把人變成惡魔的,而觸及利益相關的,自然也能把人間變成煉獄,明面上的、暗地裡的,無非就是那一群人罷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對他們的追殺已經完全談不上有興趣了,甚至於,他們的偽劣手法我已經瞭然於胸了。我比較好奇的是……」

逍遙蘸了些杯里的水,以水為筆,桌為紙,寫了三個字,隨即看了一眼五哥。

臨江府

「你要說真是巧合,我是不信的,那片密林甚是偏遠,我們也是迫於無奈,才藏身其中,偏巧就能遇見要看莽林晚照的這二人,還被蒙眼帶上了那個奇絕詭異的地方……」

後面的事,五哥已經知曉了,他低著頭看杯里被他搖晃的水,輕聲打斷了逍遙的話:

「逍遙,你可曾聽過『杏林院』?」

杏林院!!

那可是上朝傳說中的聖地。一個傳說!一個殘缺不全甚至被封禁的傳說!

「五哥,你的意思是……」逍遙微微有些訝異。

一個傳說,真的可能存在么?

「……我也只是懷疑。」五哥眯了眯眸子,瞧了他一眼,一時無話。

霎時,屋子裡寂靜散開,如同密織的網,將二人層層困住,若是此時站個侍衛在旁邊,怕是連氣兒都喘不過來,便被這二人之間的默契殺死。

五哥是不說,但心裡清楚,逍遙是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是從杏林院說起,或是從臨江府說起,還是從那個女子說起!

索性乾脆閉嘴。

忽然,窗外一陣光亮傳來。

「小心!」

五哥說著,將逍遙的頭一按,一枚頭燃硝石的吃火箭,擦身而過。

兩人於一陣「噼里啪啦」聲中,聽得門外一陣急促聲。

窗口的糊紙已經破裂,門框上插了幾隻吃火箭,熊熊大火瞬間侵襲了整面牆,木質結構的房屋,一時間如同置身火海,輕易便被燒成灰燼。

「快走!」

五哥拉著逍遙,轉身推門而出。

五哥的侍衛硯白帶著其他侍衛也匆匆趕來,皆是一臉血氣。

「爺,樓下大堂走不了了。」硯白喊了一聲,「幸虧您方才在十公子這裡。」

此話一出,幾人從堂口往下看去,樓下大堂已經是一片火海,亂射進來的吃火箭粘連的到處都是,順著木質結構的桌椅牆垣「噌」的一聲,燒成一片。

「分開走,走窗戶,馬廄集合!」

看來,這上京城裡想要他死的,確實不少,不想他此番回去的更是不少。

幾人從房間的幾處窗戶分散跳了下去,迎接他們的便是一陣刀光劍影。

這一次的黑衣人與之前密林遇到的並不是同一批人,手法和武功都有所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想要了他們的命。

幾人深知如此打鬥下去,除了身陷囹圄之外於他們並沒有好處。

五哥和逍遙吸引了主力,又派了幾人前去官驛里救人,幾人匆忙殺出一條血路后,從官驛里殺出來的侍衛紛紛朝著五哥搖頭。

五哥眉頭緊鎖,這時,大火侵蝕的房屋轟然坍塌,熊熊烈火將四周燃亮如同白日,五哥的臉在大火的光影中忽明忽暗,他越是沉默,越是隱藏著某種瘮人的氣氛。

此地,竟是除了他們,別無他人。

為了殺他們,還真是大手筆!

「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走!」

五哥說完,帶頭翻身上馬。

月色朦朧,匆匆幾人行,前路未卜,生死未知。

五哥回頭看了一眼,官驛在大火中,慢慢變形,以至於最終瞧不清是一座房屋建築,還是一把自燃的山火。

他知道,回程——等待他的不是一片坦途,或許是一個又一個不見其深的淵,而風雲詭譎的中心潛藏著無數氤氳而生的蚍蜉。

包括他自己的性命在其中,都不能確定是否能夠在這場厲風呼嘯中僥倖存活下來。

此致,布魯城一行,算是告一段落。

上京城

「郡主,郡主,你慢點跑,慢點跑。」偌大的護國府中,一妙齡女子,急聲呼喊著跑遠的女子,追趕的身心睏倦,累的直喘氣,卻也是追不上遠去的人。

」你去告訴爺爺,震黎哥哥回來了,我要去見他。」

一個急剎車,於一轉角處,被追的女子略作停留,她回望著在遠處的婢女,輕聲喊道。

嬌|喘浸透言語,儘是激動與歡愉。

如果用三月來比喻一個妙齡女子的美態,那麼三月盛開的繁花便是女子的容顏。

拐角處的女子,三月柳葉做眉,五月青杏做眼,七月繁樹為鼻,絳草為唇,美的明艷動人,一顰一笑皆是閨中女兒家的嬌羞之態。

說完,粲然一笑,也不管身後婢女如何,急匆匆的跑出了府。闊別三月,她等待的人,讓她心急如焚、日日思念的人,終於回來了。

聽聞他途中遇險,她恨不得立刻跑去他身邊和他一起並肩作戰。

她的心上人啊,雖是遲遲歸來,可到底是回來了。

此人正是護國公穆堅的掌上明珠——穆黎。

父母乃是一代英豪,在一次守疆戰事中,先後殞命,穆黎自幼由爺爺撫養長大。

說來也怪,穆家幾代人中,個個都是武夫出身,就連女子也都是一身巾幗之氣,個個挑大樑,護佑著上朝。

可唯獨這個被護國公護著長大的孫女,絲毫沒有武夫之氣,一派文人作風,是上京城中頗具名望的大家閨秀,更因為樣貌、才氣出眾,被品評為上京城三大才女之一。

有人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這話用在她身上,倒是顯得有些唐突,兩者兼具,這種人太少了,穆黎大約便是其中之一。

而今也快到了出嫁之年,上門求親的更是絡繹不絕,然,護國公寵孫心切,惟願聽孫女自己的意願: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再說的確切些,穆黎喜歡李震黎,是上京城眾所周知的事情,

從黃髮垂髫之際,到如今及笈之年,穆黎喜歡震王有多少年了,甚至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她的心上人是震王,成為震王妃,是她畢生所願,誰也不能阻止,誰也不能阻攔。

就連當今皇帝都默許了,她是未來的震王妃,只待她年至及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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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年少時的相護,或許不會引來後來的眾多無奈與悲痛,但說來奇怪,這便是緣分,沒有人能逃得開一個情字,情之一字,若兩情相悅,便是金風玉露,若是落花有意,便如殺人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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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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