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樂長公主

第七章大漢有女初長成

萬利祿感覺不太好，非常不好。如果用什麼描述現在的自己，最貼切的，可能是被一百多體型彪悍的富婆恩寵了三天三夜。腰子不是自己的，腦子不是自己的，渾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累，虛脫，難受，彷彿動一下眼皮都是那麼奢侈。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疼痛並沒有讓萬利祿喪失感知和感觀。失重的身體，飄揚亂竄的頭髮，濕潤浸滿全身壓力感，都很清楚很明白的反饋回大腦，他正在水中沉浮。

我變成魚了？

心中沒來由湧起一個古怪念頭，想想又覺得荒唐，人怎麼可能變成魚？可自己真真切切可以呼吸，在水下呼吸。

萬利祿怎會知道，這種內呼吸法門與道教先天胎息是同一種東西。《雲笈七籤》曾記載，曰：「人能依嬰兒在母腹中，自服內氣，握固守一，是名胎息。」

而先天胎息者無一不內里深厚，內力尚未一甲子根本無緣此法。萬利祿受姜臏灌頂傳功《眾妙經》，得其十之三四，尚甲子有餘。在他這個年紀，不說獨步天下，也算萬中無一了。

沉沉浮浮，不知歲月。

萬利祿忽覺身子一輕，手腳湧出新力，緊閉的唇齒大口喘息珍貴的空氣。雙眸瞪得溜圓，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此刻午夜時分，周圍暗得很，可奇怪的是他卻能清晰看到周圍的景物，那是一潭茂密的蓮花池，早在水下沉浮時萬利祿便察覺自己的五感格外靈敏，此時破水而出體內雄渾內力返璞更覺精神充沛。

也不見如何用力，他便游到蓮花池邊緣亭樓，一邊游嘴裡還嘟囔：「奶奶個腿的，撞了鬼了。」

入了亭樓，明亮的燭火在晚風中搖曳，映著金絲楠木樑樁滿是輝煌。萬利祿剛上岸時還以為是金子，貪心的上去啃了兩口，惹了一嘴木屑才罵罵咧咧罷休。

穿梭在亭台樓閣，十步一迴廊，百步一庭院，好氣派的人家，也不知是那個員外大官的府邸，我這麼闖進來不會被護院當成飛賊給就地打死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賊頭賊腦的萬利祿心中不免焦急尋找出路。可有時候越是著急人越是找不到解決辦法。兜兜轉轉快一個多時辰，萬利祿腦袋都繞暈了也沒見到一個像是出口的地方。倒是看家護院的見到幾批，若不是他機敏怕不是被當場抓住，送官報匪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在機敏的兔子逃不出柵欄終歸是要被獵鷹發現的。

「什麼人，有刺客！」

古井無波的通天宮迎來十餘年未有的巨大騷亂。刺客？自這座帝王行宮落成之後，還真沒那個不長眼的毛賊敢來造次，這個讓守在行宮各營的將士早就閑出鳥來。如今不一樣了，露臉的機會來了，抓住刺客，那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得能調理這個毫無前途可言的行宮。一時間通天宮的將士沸騰了。抄傢伙的抄傢伙，掌燈的掌燈，便是輪休的都顧不上休息沖了出來。

萬利祿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啥都沒幹啊，這一波又一波的將士是怎麼回事？光他看到的就不下百餘人，再聽聽回蕩在四周的腳步聲，這可比兩個幫派街頭鬥毆還大聲，怕是不下千人吧。

對方人數太多，加上自己又人生地不熟，被抓到是遲早的事。焦急下，萬利祿如沒頭蒼蠅一樣隨便找了個偏僻宮殿鑽了進去。

入內，是淡淡檀香還有女兒身上獨有的香味，自小廝混青樓的萬利祿對這個味道熟悉的很，是個女人的閨房。

當下可不是想女人的時候，衣袍早已在尋路時被體溫烘乾，倒是不擔心因此漏了馬腳。看了看閨房內可以藏人的地方，果斷排除衣櫃，床底，簾后這些主人家經常來往的地方，在看到牆角屹立的紅木書櫃萬利祿心頭喜悅，書櫃是上下兩種構造，上方為鏤空構造擺放著例如四書五經、資治通鑒、名人列傳的書籍。下方則是一個整體箱櫃，打卡一看，更是運氣，裡面除了兩卷畫冊再無其他，塞入一個人綽綽有餘。

五感驟變的敏銳讓萬利祿提前十丈預計到主人回歸。一溜煙躲入書櫃，在櫃門關閉的下一秒，兩道倩影便及其憤怒的踹開房門發出咚咚不斷的門板搖曳晃動聲響。

「可惡，太可惡了，他們當我是廢物嗎？居然不讓我參與圍捕刺客，說什麼千金之軀不可犯險，簡直混賬。」永樂公主怒氣沖沖對著身旁此後的宮女發火，這麼好一個驗證自己本事的機會居然讓她回去休息，這是看不起誰那這是。

宮女碧婉義憤填膺的附和，道：「就是，公主您可是真正的中三流高手，區區刺客不是手到擒來。那文將軍就是有眼無珠，若是您出手，何須半個時辰，那刺客必定伏誅。」

可心底，這個小宮女卻是腹誹，姑奶奶，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您的底細嘛，若真遇上刺客別說您是中三流，就算大內三流小宗師都不一定全身而退，您還是乖乖在這呆著哪也別去才是最安全的。

萬利祿躲在書櫃中打耳偷聽閨房內二女對話，心中不免大鼓，公主？沒聽說南海郡有那位公主啊，郡主倒是有幾位，他也有幸見過，可櫃外這位與大家閨秀的郡主們也對不上號啊。

莫非，是哪家王孫貴胄養在外私生女？嗯，這個倒也不是不可能，不然怎麼連公主和郡主都分不清的亂叫。

「咕嚕！」

聲如響雷，萬利祿暗叫糟糕，自己也不知道在那水中漂了幾天，原本還不覺得，這心中一放鬆五臟廟就開始造反。

而還在義憤填膺不爽的公主和宮女碧婉齊齊為之一頓。前者眼中透著興奮，後者卻是惶恐，還不等宮女碧婉大聲呼叫侍衛護駕。長樂公主雙眼冒著綠光，腳下騰挪凌空躍起三尺，帶起獵獵勁風。生在帝王家本該金枝玉葉的纖纖玉手上零星點著老繭，掌風呼嘯，自上而下，轟碎這價值千金的紅木書櫃。

萬利祿哪裡見過這陣仗，雖說莫名五感靈敏數十倍，體內雄渾內力，可眼界和身體還做不到與其匹配。結結實實受了對方這全力一掌，頓時騰雲駕霧，連滾出去四五米撞到腳跟方才停下趨勢，狼狽非常。

長樂公主一掌之後似有疑惑，這是刺客？也太弱了吧，連自己一掌都躲不過去，這樣的人當真是皇宮大內里那些三流小宗師都要認真面對的人物。

她這一頓，也算給萬利祿些許喘息。顧不得肩頭火辣辣的疼痛，萬利祿撒腿便跑，先前選擇牆角書櫃為藏身之處還有個好處，離窗檯近，如今又被一掌打翻在牆根，只剩下三五步。

萬利祿逃得快，永樂公主追得更快。眼中火熱瞬間燃到高點，原來如此，眼前這人不是傳統意義的內家高手，而是精修外家功夫的橫練。受自己一招般若掌，居然毫髮無傷，這才是刺客該有的樣子嘛。

腳下輕功運轉如風，身子輕盈，手上也沒閑著，化掌為爪，此乃峨眉鳳提手的起手，極為上乘的擒拿功夫。長樂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生死搏殺根本與她無緣，與人對戰多半是大內高手放水喂招，架勢是好看，可威力與果決卻少了三分。就先前逼出萬利祿的般若掌，若是江湖悍客，必是直逼胸口，面門，後頸等要害，可不會留給對方喘息反擊的丁點機會。

不過對戰經驗不豐富也分對什麼人，萬利祿打群架敲悶棍或許不弱，可江湖上實實在在的功夫對決卻是大姑娘入洞房人生頭一遭。看著長樂公主耍得虎虎生風，他心裡連個反抗念頭都不敢有，只顧著跑。

鳳爪入肩，皆是關節骨骼軟肋之處，萬利祿還想脫身卻是千難萬難。擒拿主張的便是抓人，這般精妙招式若是連個人都抓不住，也忒掃了峨眉這名門大派的風頭。

肩頭吃痛，萬利祿頓時失了重心，緊接著便是一雙滑嫩嫩的小腿在眼前晃動，恍惚間，他居然和長樂公主扭鎖在一起，他在下，公主在上，這感覺.......

很奇妙啊。

不怪萬利祿在這危急時刻心中還想著齷蹉思想，他本就是個色痞子，外加上有那麼一個去青樓花錢痛快的死黨李當先，這十數日未嘗女兒香對他來說確實饞得緊。

更何況，皇室公主的氣質樣貌是那些青樓里庸脂俗粉能比的嘛。雖說不施粉黛，可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俊俏的臉蛋子還有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都透著股誘人的罪孽。

制住歹徒刺客的永樂公主滿心滿眼的興奮豪氣，聲音顫抖著，道：「好你個刺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如今落到我手裡，有你好看的。」

興許是誘惑太大，萬利祿不知死活的右手狠狠抓了一把永樂公主壓在他胳膊上的大腿，好軟，好嫩，好滑啊。

永樂公主哪裡想得到對方在耍流氓吃豆腐，還以為這刺客想要反抗，只是手上力道加了三分，身體更為靠近萬利祿讓他動彈不得。這可把他身下的萬利祿幸福的快暈倒，二者身體靠得極近，幽幽女兒香和時觸時離的身軀，這讓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小混混如何受得了。

「放開我，我不是刺客，你抓錯人了。」萬利祿下體憋得有些難受，身體被壓在地板上，長槍戳地，可不是什麼好滋味。

永樂公主可不聽他解釋，反問道：「不請而入是為賊，你就算不是刺客，這三更半夜來我閨房，看不出來小小年紀便是個採花淫賊啊。」說著手上力道更重幾分，她最討厭淫賊。

萬利祿掙扎更盛，受到莫大侮辱一般，怒容道：「你才淫賊，你全家都是淫賊，臭丫頭你方不放開我，在不放開我不客氣了！」

永樂公主卻是被逗笑了，道：「你倒是掙脫一個我看看啊，小淫賊。」

別看萬利祿是個偷奸耍滑，吃喝嫖賭樣樣都粘的小混混，可對於***女污人清白的淫賊採花盜卻是深惡痛絕。你有那功夫偷點銀錢去青樓妓院不成嗎？非要玷污人家黃花大閨女，怎麼著就顯得你能人道？呸，垃圾。

被人平白說是最不屑的淫賊，萬利祿本就慾火攻心的氣血再次沸騰。換做以往，氣也就氣了，可今世不同往日，他剛被姜臏灌頂了一甲子內力，不懂如何激發控制宛若一潭死水。如今倒好，被永樂公主這一氣，內力不受控制的運轉，這死水頓時海浪滔天化作奔流怒濤。

萬利祿臉色漲紅如血，口中爆喝一聲，整個人彷彿煮熟的大蝦散著白煙，紅里透著紫。

突如其來的大力，讓永樂公主頓時脫手振飛了出去。三五個踉蹌才穩住身形，眼中興奮與凝重參半。

這傢伙果然是個高手，之前不過扮豬吃老虎，這等雄渾內力少說也是三流小宗師的水平，自己貌似打不過啊。

萬利祿此時被雄渾內力衝冠全身，直覺渾身燥熱難耐，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需要發泄。泛著紅光的眸子盯著永樂公主，嘴角微微揚起，道：「現在我掙脫了，你剛才說我什麼？淫賊，我就淫賊給你看了，接招吧，臭丫頭。」

也是被內力沖昏了頭，這等逃命的好機會居然不跑，反而找對方廝打。若是理智還在萬利祿絕對不會如此這般，可事實永遠無法用理智揣測。

邁著八方步，掏出王八拳，萬利祿毫無章法的直殺向永樂公主。體內奔流的內力他仍是無法運用，只是粗淺藉助內力運轉而產生的肉身勁力與對方廝打。

而永樂公主則是越打越疑惑，這是三流小宗師的實力？這破綻百出的招式是哪門哪派的高招？這不對啊......

一個毫無章法單憑內力雄渾，一個招式精妙卻屢屢錯失殺招良機。

這樣的兩人居然打得是旗鼓相當，不分伯仲。這樣場景，讓江湖上那些懷才不遇的可憐人看到不知是何等悲涼鬱悶的事。

三五十招，二人皆是汗灑入雨。永樂公主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衣衫凌亂好不狼狽。萬利祿更是慘不忍睹，衣服不知什麼時候都打沒了，身上各種抓痕撓痕還有腳印，腦袋更是被打得腫起如豬頭。

「臭丫頭，有種別用功夫，我們拳拳到肉互毆啊。」

「有種你別打我臉啊。」

「嘿，看招掏豬耳。」

「混蛋，混蛋，你死定了，我永樂發誓，你死定。」

萬利祿終究是臨時抱佛腳的爆發，如何抵禦得住一個完全放下公主架勢淪為市井潑婦的中三流女人。

眼見，對方如鉤般手掌直奔胸腹襲來。萬利祿被打得開始迷糊的腦子冷不丁一個機靈兒，手腳竟不自覺的展開架勢，赫然是峨眉鳳提手的起手。

一模一樣的動作，二者擦肩而過。萬利祿的右手搭住永樂公主的左肩，而永樂公主的右手同樣搭住萬利祿的左肩，二者就這般僵持著。

「你怎麼會鳳提手？」永樂公主錯愕，天底下都知道峨眉只收女弟子，這門鳳提手更是非入門十年者無從修習，對方即是男人又如何習得這門武功。

萬利祿沒好氣道：「怎麼著，就你能會，我不行。全天下是你家的啊。」

真別說，全天下還真是她家的。

被對方一嗆，心頭更是火氣，手中般若掌直逼萬利祿面門。巧的是，萬利祿在下一秒，同樣的般若掌迎面對轟，二人被各自勁力振得後退三步才堪堪停下。

「般若掌你也會？」永樂公主有些狐疑，峨眉的般若掌比之鳳提手傳授更為嚴苛，自己是長公主峨眉不敢推脫，可對方明顯不是有背景壓住峨眉的人，他如何學得。

「奶奶個腿的，臭丫頭，實話和你說吧。老子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林奇才，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就你這三腳貓功夫，我早十年就會了。」萬利祿不服輸的說道。

回應他得是永樂公主掌中三尺青鋒，作為一個武林人士，隨身怎麼可能不帶著兵器。眼見對方要真刀真槍的來一場，萬利祿表示......我慫了。

咣當。

嘹亮而清脆的撞擊聲，那價值萬金的男兒膝，毫無遲疑的跪在地上。

「公主，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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