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鎮國侯府
第九十七章兩老一少長公主
氣勢凌厲的永樂長公主手提一柄寶劍，身姿翩然地走了過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彷彿根本不在意萬利祿先前說她的那些話。緊走兩步，落座在空餘那個桌邊，笑容燦爛道：「說啊，我聽著那。」
背地裡講人是非還被抓個現行，萬利祿此刻那裡還有半分醉意，清醒地甚至有點想裝暈。可永樂會給他機會，絕對屬於稀世寶劍一行列的劍鋒輕巧落在他的肩膀上。俏麗的小臉就這麼直勾勾對著他，似乎他不說可就別怪她動手了。
萬利祿費力咽了咽口水，很是能屈能伸的緩緩下了桌雙膝跪在地上，討饒道：「我這不是見到秦老將軍高興嘛，你就當我在放屁好不好，噗噗，放屁。」
萬利祿還故意學著放屁時的聲音，真別說挺像那麼回事兒。
這時萬利祿的手掌還試圖撥弄開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寶劍，卻被永樂一個劍花甩過再次壓在肩頭。
萬利祿苦笑，「別鬧了，這裡還有別人哪。」
「我鬧？」永樂長公主鳳眸中閃過一絲怒意，目光停在萬利祿賴皮的臉上，說道：「看來你對我垂涎已久啊，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本公主天姿國色，世間罕有。」
「是，你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萬利祿毫不走心的吹捧，半點沒有誠心讚美的意思。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大漢律法中有一條罪過判罰極為殘忍。你想知道是什麼嗎？」永樂輕輕抬起寶劍，從肩膀處慢慢下滑，很慢很慢。可萬利祿能感覺到自己下體在顫抖，那是恐懼的本能。
「我要是說不想知道哪？」萬利祿苦笑著。
永樂長公主絲毫沒有採納他的意見，繼續道：「藐視皇族，侮辱公主者，宮刑伺候。你說皇叔要是知道了你當初對我做的一切，會不會按照大漢律法處置你啊？」
「姑奶奶饒命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想當太監，我還沒娶老婆哪，我還沒當駙馬爺那……」萬利祿起先幾句還挺讓永樂滿意，可後面多加那句駙馬爺頓時讓她柳眉倒豎。
而說完這句的萬利祿一個彈指便將寶劍震開，隨後起身跳起，一把按住永樂肩膀將她擒拿，罵咧咧道：「臭丫頭，給你臉了怎麼著。幾天沒打，敢和萬爺這麼說話了。還想把我閹了當太監，想的美。」
萬利祿這個舉動著實有些逾越鴻溝。但無論是永樂本人還是秦老將軍亦或是齊襄公都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后兩者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看不見的樣子。眼前一幕像極了街口小兩口吵架，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默默喝酒的好。
而前者，則是漏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她的小賊回來了。那個根本不看她身份，對她粗魯霸道的混蛋，也是在她最黑暗時救她於水火的救星。
發泄一通之後，萬利祿頓覺的沒意思。甩開永樂長公主的手臂，悶悶不樂坐下喝酒。
「怎麼著，還生氣那？」
「沒有，我怎麼敢那。」萬利祿撇過頭自顧自的喝著酒，常言道：男人都是長不大的孩子，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眼前萬利祿這般姿態不正像是稚童撒嬌耍無賴嘛，可笑又可愛。
「你敢不敢我不清楚嘛？」永樂長公主驀然端起萬利祿剛剛喝過酒的海碗，苦笑著大口飲盡：「身為帝王家，有你們平凡人想象不到的錦衣玉食，可代價那？這一次選婿並非我所願卻依然如期舉行，若非皇上皇叔從旁出謀劃策。或許我已經是那求親三國之一人選的妻子，所以……」
萬利祿哼然一笑，眸子深深看向對方，眼中是自嘲是自卑，隨後他目光移轉看向天空那輪明月，半響后才緩緩說道：「所以，你當初才不辭而別。」
永樂一愣，這傢伙還在生悶氣。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莞爾一笑：「再過幾日選婿大比便要開始，若是想讓我遠嫁天涯來報復，這可是個不錯的好點子。」
萬利祿紅暈上頭，氣得不行，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大口喝酒，一碗接著一碗。
搶過萬利祿手中酒碗一飲而盡的永樂就這麼輕柔的消失了。正如她來時悄無聲息一般，去時照舊漠然無語。
萬利祿還沒從這一頓沒頭沒腦交談中緩過神，卻只覺得肩頭被人重重的拍了幾下。
「小子，以前青樓煙花之地沒少去吧！」秦艽老江湖以同情目光看著他，「以後怕是想都別想了。」
萬利祿愕然：「為什麼？」
誰想秦艽直接一個腦瓜崩打在他頭上，力道之大可不像是個七十多歲老人該有的樣子。「還問為什麼？你小子就是個榆木疙瘩，算了老夫都這把年紀懶得管你們這群年輕人的事兒。老齊啊，走了回去睡覺去，留這小子自己喝悶酒吧。」
齊襄公聽了秦老將軍的話頓時放下酒碗，兩個老人就這般離開，獨留下一桌子吃剩的酒菜。
萬利祿連著喝了幾大碗酒，剛才還不覺得，如今酒意上頭昏昏沉沉，正準備回自己房間休息，卻恍然想起。
好像沒人告訴自己住那裡吧！
可等他想起去追人兩人時，哪裡還有半點蹤跡，這偌大侯府，鬼知道那兩個老傢伙現在跑到哪裡睡覺去了。
「奶奶個腿的，這是讓老子睡在院子里啊。這鬼天氣一晚上過去不得凍出個好歹來，看病抓藥那可都是錢啊！」
萬利祿仰天悲鳴，回應他的卻是夜貓子被驚擾的叫聲，除此之外再無旁音。
翌日清晨。
秦艽和齊襄公各自醒來從房門內走出，二人都是軍伍出身即便早已退下多年，可日積月累的習慣還是讓他們不到卯時便早早起床。
「老齊啊，咱們有多少年沒喝的這麼痛快了。老嘍老嘍，這要是換做以前，別說一罈子酒就是十罈子酒我眉頭都不皺一下。今天倒好居然有點軟腳，笑死個人那。」
秦艽言語中雖滿是自嘲但心情卻是近十來年最好的。那小子正如昨晚所言：他看得順眼，比京畿那些偽君子來得順眼。
齊襄公笑著遞過一方抹布毛巾，道：「將軍您要是高興，我便去和忠義神候說說，將這小子討要過來留在身邊也算解個悶。」
秦艽擺了擺手，道：「算了，就這小子惹事兒的本事，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臨了臨了還讓個小丫頭片子給拆了房子。」
說到這兒，秦艽不由得哈哈大笑，想到昨晚那個場景，永樂和這小子的情形，當真是有趣啊。
恍然間，秦艽忽然想起了什麼，腦袋頓時一僵。慢慢扭動著脖子看向身旁齊襄公，問道：「老齊啊，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健忘了？」
齊襄公茫然問道：「將軍為什麼這麼說？」
「我怎麼不記得昨晚那小子住在哪個房間了？既然入了我鎮國侯府，作息自然不能怠慢懶散。晨練演武都是必修課……」秦艽越說發現老齊臉色越不對，好奇問道：「老齊你怎麼了，難道我真的健忘到這種地步了？」
齊襄公募然看向秦艽道：「不是將軍，我昨晚好像忘記給那小子說住哪個房間了？」
知道自己並沒有得健忘症，秦艽倒也沒什麼擔心，反而拍了拍老僕的肩膀道：「多大點事兒，我看那小子筋骨強健，又有不俗內力傍身，在外面將就一晚不打緊的。想當年我們在邊境和匈奴打仗那會兒，不還是睡草地喝冰水嘛。」
齊襄公面色尷尬的指了指地上仍未乾涸的水漬道：「可是昨晚下半夜有一場暴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
秦艽仍是平淡道：「我看那小子機靈的很，不至於傻乎乎淋雨了都不知道躲的，沒事兒。咱們現在去看看，估計那小子正躲在伙房呼呼大睡那。」
然而，等兩人匆匆來到伙房，卻發現昨夜暴雨竟然將年久失修的伙房毀於一旦，殘瓦斷梁滿園的狼藉。
「這……」秦艽看了眼身旁老齊，道：「他不會被壓在瓦礫之下吧。」
老齊沒什麼底氣說道：「應該沒那麼傻吧。」
就在二人猶豫是不是要挖開磚石尋找一番之際，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前門傳來。
「喂，你們兩個看著那堆廢墟幹什麼，過來吃飯了。我買了肉包子和胡辣湯，奶奶個腿的跑了我老子兩條街累死了，不過這味道可是絕了！」
二人愕然回頭，卻見到萬利祿此刻手提著一大袋油紙包和一桶竹筒。正站在不遠處，納悶看著兩人。
秦艽上前幾步盯著萬利祿沒有任何風霜的臉，好奇道：「你小子沒事兒？昨晚那麼大的雨……」
萬利祿頓時明白過來，秦艽想要問什麼，懶散道：「您老說這個啊，很簡單。你們昨天顯然忘記給我安排住所，反正你這裡破破爛爛的，住著也不舒服。索性我就連夜出去租了個客棧上房，還真別說那床比我上一家客棧還舒服還軟。」
秦艽和齊襄公或許是窮了太多日子，早就忘了住客棧是種什麼體驗，如今被萬利祿一提起頓時老臉一紅。
萬利祿也沒繼續調侃兩老，畢竟年紀大了忘點東西太正常不過了。就好像八閩城留香樓的媽媽，不也是年紀大了老忘記自己住柴房，導致萬利祿經常晚歸而被鎖在門外嘛。
因為昨夜暴雨，伙房連同昨晚的餐桌一併被損毀，三人也就隨處找了個乾淨地方坐下，開始吃起萬利祿帶回的早點。
「對了，秦老將軍，等下會有人過來修繕房屋，錢我已經給過了，你們可別被騙花了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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