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您到底還會多少東西
伊狄已經做好了準備聽到斯內普說她學不來，但出乎意料地，他低沉的聲音很快傳來，微微帶著行走的喘息，「……可以。」
「可以？」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眉毛保持服帖而彎曲的弧度，可薄薄的眼皮下面，那雙烏黑不見底的眼睛並沒有藏著多餘的感情，彷彿只是不經意的瞥了她的反應。
「擔心自己學不會？」
伊狄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擔心，為什麼我要讓您幫我？我只是聽說這很難，但我有信心，總能學會，」她不忘用力把沙比尼往前扯了扯，像拖拽一個碩大的氣球，表情有些吃力，「我只是有些意外您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他們在草坪上大步往木屋走去，腳步一直發出沙沙的聲音。斯內普的步伐邁得太開，對她來說跟上實在有些困難。
斯內普對一切視而不見，「你具有潛質。對你這樣的意志堅定的巫師，學會攝神取念和學會抵禦他人的攝神取念一樣容易。」
伊狄聽著，忍不住內心有些雀躍，「那太好了。」
誰知對方聽她話音剛落，就腳步一頓，沒撞到走在身側的伊狄，倒讓身後的沙比尼氣球直愣愣的撞了上來。斯內普悶哼一聲，倒還是站住了，沙比尼就沒那麼幸運，他不光衣服穿得狼狽不堪，簡單的一個漂浮咒也在衝擊力下失了效，伊狄一個反應不及，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裡啃了一片地皮，草屑滿臉都是。
就這，沙比尼居然只是發出一聲呻/吟，眼睛仍然死死地閉著，大概仍然在昏睡不醒。
「羽加迪姆-德維奧薩！咳——咳！」伊狄剛念完咒，就忍不住被飛濺的草屑和泥土嗆得咳起來，她咳起嗽來一向止不住，直到眼淚都流出來，才勉強停止，剛能說話，她就忍不住吼道，「您幹什麼呢！」
斯內普毫無內疚之情地站在一邊，雙臂抱著，一點搭把手拍拍背的意圖也沒有，「很抱歉。」
這種道歉要是有一納特的誠意，還要傲羅/幹什麼？
「趕緊走，」伊狄忍耐著怒火，「您到底怎麼了？」
銀色的月亮已經掛在夜空正中央了，沒見一顆星星。風越來越大，每個人的袍子都被吹出一大團烏雲，如果這時候有人從宿舍的窗戶俯視，一定能注意到三個明顯的身影。
步伐快起來的時候，伊狄又忍不住喘氣了。但她對這種不體貼也無話可說，直到斯內普終於繼續他的解釋，「你究竟計劃多久學會攝神取念？」
伊狄的臉色鄭重起來，儘管仍然在吃力地走著，也喘著粗氣回答道，「越快越好。我需要儘快掌握了解別人秘密的方法——哪怕只是學到皮毛也行。或者——」
她忽然想起她在孤兒院看到的亞當給庫克夫人灌下的藥劑，後來費因斯說叫什麼來著？
「或者什麼？」斯內普有些不耐煩。
她愣了一下，心想，她最好還是去找斯拉格霍恩問問，或者去圖書館想辦法看看自己能不能配製出這種藥劑。
於是她輕飄飄地說，「吐真劑。如果我沒辦法用攝神取念得到我想要的，也許可以給對方下這種葯，只要問的問題得當，他們就會對我吐露實話。要是我能搞到一瓶，就更完美了。」
伊狄沒注意到，隨著她的解釋，斯內普的表情越來越黑，他似乎對她的替代方案反感到忍無可忍了。
「——那隻自以為是的肥蝴蝶就是這麼教你們魔葯的？」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愚蠢的——」
「等等，先生，您說的是……」伊狄嚇了一跳，「斯拉格霍恩教授？」
「教授「這個詞話音剛落，斯內普像是忽然泄了氣，他閉緊了嘴，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用你的巨怪腦袋給我記好了，吐真劑用在學生身上是被絕對禁止的，只要兩三滴，它就會讓意志不堅定的傢伙把自己的換著穿的三條內褲的顏色都一五一十地跟你說出來——可是一旦超量，喝下它的嘴裡下一秒吐出來的就不是廢話，而是一團團噁心的白沫了！」
她事先並不清楚吐真劑有這樣的功效，但她的表情無疑泄露了她的更感興趣，斯內普很快露出了警告的神情，「里德爾小姐，我不知道這年頭你們的魔葯課教師是怎麼介紹吐真劑的，如果他的老年痴獃讓他忘了提醒你們這幫被沖昏了腦袋的小蠢蛋……」
「咳，」伊狄終於忍不住為斯拉格霍恩辯解了一句，「對不起，斯內普先生，大概是我讓您誤會了，事實上，斯拉格霍恩教授並沒跟我們講過這些，是……我自己無意中在書上看到的。」
由於她害怕下一秒被罵得狗血臨頭變成自己，於是伊狄搶先一步，幾乎是跑著先靠近了獵場小屋的門。
斯內普開了門，伊狄率先牽著漂浮的沙比尼走進去。斯內普正要跟著進門，忽然，在空中緊閉雙眼的男孩把眼睛「唰」地睜開來，一邊往地上撲去，一邊大喊，「救命啊！救命！我記得你，斯內普，你是那個看門的，對不——」
伊狄嚇了一跳，她手上的繩子一下子勒緊了，沙比尼暫時沒有掙脫，但她的魔杖還在口袋裡。就在他喊得更凄慘之前，忽然眼睛圓瞪，全身失去了平衡似的朝伊狄飛撲過來。
伊狄迅速往旁邊一閃，他重重地臉朝下摔在屋裡的水泥地上，捂著屁股大叫，「你居然敢踢我屁股？我要用雙面鏡告訴我媽媽，她饒不了——」
「鎖舌封喉。」
耳邊一瞬間清靜了，伊狄鬆了口氣，抬頭看向一臉輕鬆地關上門的斯內普，難以置信，他連魔法都沒用，朝沙比尼的屁股踹了一腳就讓一切結束了。
沙比尼仍然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撲騰，嘴巴一張一合，驚恐地瞪著他們兩個，指著自己的嘴巴，似乎在問：你們對我做了什麼。但沒有人理他。
「沒想到他突然醒來了。」伊狄摸出魔杖，原本想要再補一個昏迷咒，卻被斯內普摁住了胳膊。
「就拿他練。」
男人陰惻惻的話一出口，伊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攝神取念需要對象，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選嗎？
地上捂著脖子企圖咳嗽的沙比尼的神情看上去更慌張了，他不清楚攝神取念是什麼意思，但從他們的語氣就不難猜出那不是什麼好咒語。他拚命往門邊爬去，但伊狄念咒捆住了他。斯內普望了望對面臟污的掛毯，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必須儘快。你們都不能在這裡久待。」
伊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知道別的地方。可如果要練習，您能進城堡嗎？」
「不，」斯內普說，「你說完你的計劃，然後我現在就教給你你需要的一切。之後你可以自己練習。」
「您的意思是說，我們之後不需要見面了？」伊狄有些難以置信。
對方的語氣冷冷的，「沒有必要，為什麼要見面？」
說的也是。可伊狄仍然很難相信他能在短短一晚就教會她攝神取念的訣竅。她點了點頭，在沙比尼面前施了閉耳塞聽咒，把他踹到一邊，對斯內普講述起她的計劃。
沙比尼絕望地看著他們雙方不斷耳語，點頭，搖頭，偶爾把視線投下來看他一眼——基本都讓他感覺不懷好意——但他什麼也聽不見。他被捆在原地不能動彈，說不出話也聽不見話，陰暗的角落裡，彷彿被世界拋棄。
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斯內普的臉色變了。他顯得十分煩躁，沒好氣地對女孩吼了一句什麼。緊接著，他正朝著他走來，像是要把皮靴狠狠地踩到他臉上。沙比尼嚇得往旁邊拚命地躲，卻發現斯內普不過是越過他，去拿他身後一個碩大架子上的一些藥材。
憑他的眼力，只能看出其中有螞蝗和某種乾乾的蛇皮，看上去噁心極了。他的回憶中沒儲存過這樣的魔葯配方，可伊狄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有些錯愕地看著斯內普「乒乒乓乓」地用小刀隨意地搗鼓了一番流液草、氯化銨、草葉粉、雙角獸角粉和干非洲樹蛇皮條，把螞蝗去了口器，最後打包一袋草蛉蟲塞給她，「加一勺火蜥蜴的血液，自己按配方回去熬三個鐘頭。」
這一切都是沙比尼聽不到的。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礙他看出斯內普遠不止一個看守人的水準，至少他似乎很會配製藥劑，更不用說伊狄了。
伊狄早就把魔葯課本通讀過一遍，她知道復方湯劑里原來沒有火蜥蜴的血液，但這卻是增強劑的主要原料。如果不加，按理草蛉蟲得熬上21天，他清楚她沒這個時間，竟然直接改良了配方。
她以前看到增強劑的效用也曾動過這個心思，沒想到有人早就知道可以這麼改良藥劑效果了。
「您……到底還會多少東西？」她忍不住問。
斯內普只是抬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伊狄下意識地有些退縮，從他手中接過沉甸甸的藥材，簡直如獲至寶。
復方湯劑是她的計劃中比較難的一環，她原本還打算找個借口讓斯拉格霍恩幫她，沒想到得來不費全功夫。如獲至寶的不僅是藥劑本身，還有她發現她打算拜的這個老師，竟然還真不簡單。她找他做幫手，或許真是找對了。
今後再不見面，未免可惜。
伊狄打起了算盤，心裡想必須找個辦法，既不讓他生氣，還能讓他繼續幫她。現在他明顯不願回答，但她不甘心，問道，「您認識我們的魔藥學教授，對不對？而且您會配製魔葯……您以前也在霍格沃茨上學？」
斯內普明顯不想和她多說話，甚至急於教給她東西然後把她趕走。他只是微微頷首，「聽好了，攝神取念是一種極難掌握的巫術，因此，即使你或許有潛力，也必須認真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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