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吃飯

謝昭心頭一喜，身子又探出去了些，看著那模糊的身形和臉面，無論如何睜大眼也看不清晰，但微風傳來了那人的味道，不是謝不留身上的木材香氣。

還沒等謝昭失望，近來的那人熱情地招呼了謝昭一聲：「謝將軍，等左前鋒吶？」

謝昭聽那聲音，果真不是謝不留，失望點頭「哎」地應了一聲，又繼續探著身子看那人身後的路盡頭。

那人哈哈笑了幾聲，跟院子裡頭的李容治打招呼，叫的什麼，謝昭也沒聽清，只專註看著路盡頭，彷彿這麼瞪眼看著，謝不留就會立刻從路盡頭現身了。

等著等著，太陽已經貼著山邊了，落日時候一輪圓日總是下墜得很快的，大概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天上就要沒有日光落下來了。

等天上沒了日光，謝昭就不能待在外頭了，李容治非得將她叫到屋子裡去不可。

果然，李容治在院中喊了一聲：「謝三，回來了！」

像叫一隻狗崽子。

謝昭嘴上應了一聲，不情不願的，一邊仍舊看著那頭，一邊依依不捨地將凳子拿起來了。

李容治又喊了一聲：「謝三！回來！將門關妥了，鎖上！」

那聲音里滿是對謝昭拖拖沓沓的惱怒了。

謝昭心裡頭有些委屈，謝不留還沒回來啊……

但她不敢再惹惱李容治了，她今日叫他氣了好幾次，她與他一間房，若是再惹惱他，今晚鐵定是沒個好眠了的。便急急忙忙的，將門扉闔上，將門鎖落好了，帶著小凳子回到廚房裡頭。

李容治自己推著輪椅，去拉了一拉門上的鎖，確實是鎖結實了，又繞著院子一周查看低矮院牆上頭那些破碎的琉璃瓦，再抬頭看了看山那邊已經落下去一大半的太陽，眯眼看了半晌，才自己推著自己的輪椅進來。

謝昭已經在吃飯了，有些低落，扒拉著碗里的東西，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李容治自然知道那是因為謝不留還沒回來。

這是往常沒有過的事情。

謝昭只要碰上這種往常沒有過的事情，心裡就會亂，會心神不寧。他以前也見過她這種樣子，她沒個能應付生活瑣事的能力。

但在戰場之上，在用兵調度上，她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她好像是兩個極端，一面是個生活白痴，一面又如同軍神，每每兵法出奇招，然後大獲全勝。

李容治見她低落，往她碗中夾一筷子豆腐，淡淡安慰道：「你大哥哥怕是在路上出了些事情，耽誤了，找不到來這兒的路了。」

也不知道謝昭聽到沒有，半晌之後，才悶悶「嗯」了一聲，兀自扒著飯，吃到嘴裡的也沒有多少。

李容治看她一早取了個新碟子，將要留給謝不留的菜攤過去了，想她也不會鬱悶多久，不多時一定又自己找事情做了。

果然，謝昭慢慢地將飯扒拉完了，說要進房去看地圖了，與李容治說道：「我……收碗……」

李容治應了一聲「去吧」，難得沒有冷冷淡淡的，將謝昭驚了一驚，想著日落之後的李容治，果然是不一樣的。起身的時候不著痕迹地用腳將地上的東西往桌子底下踢了一踢，在李容治「走屋檐底下，不要走到外頭去」的交待聲中，風一樣地旋出去了。

等聽著謝昭乖巧地順著屋檐，在檐下的水缸洗了手臉又仔細漱了口，將房門一關，仍在廚房的李容治將跟前的飯桌推了一推，見著謝昭方才坐著的位置前頭，果然有一堆掉下去的飯菜。

李容治低聲一嘆。

謝昭還是吃不得這些東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