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放棄

搬完了船上的東西，星河嘴裡含著糖豆在前面帶著何啟去了陳慕華看書的靜思室。

「神醫，多謝神醫……」何啟說話的聲音雖然輕，但是絲毫遮掩不住內心的感激和激動。

「來啦，坐下。伸手我看看。」陳慕華抬頭看向何啟的一瞬間顯現出了很深的抬頭紋。

「哎。」何啟點頭。

陳慕華一手搭在其放在脈枕的手腕上，一邊凝神感受著脈象。

「怎麼樣，神醫？」

何啟雖然感覺自己一天比一天好，可當面見到了陳慕華又是另一番的感受。見陳慕華久久未曾說話，他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生怕從這位神醫的口中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嗯，還不錯。」陳慕華輕輕點頭，隨著他的動作，何啟懸著的心也是瞬間放下了。

「星河，就按這個方子去為你何叔叔抓藥。」陳慕華手邊開著新的藥方，一邊囑咐何啟，「你這手臂的頑疾雖非天生，實則也是你常年練功不當導致，沒有雙手盡廢已屬大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雖稍有減輕，但往後亦要格外注意，那雙鐵手套你依舊要常年帶著不可丟棄，另外……」

話到了這裡，陳慕華沉默了。抬頭看著何啟似有話難以說出口。想了想，將寫好的方子遞給了一旁的星河葯童「喏，抓藥去。」

何啟將陳慕華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中突然一跳，有心想問問可陳慕華沒給他機會，直接轉移了話茬吩咐星河去抓藥。

星河作為一個孩子對這些熟悉之人的情緒表情變化潛意識裡就極為敏感。他只是趁著接過藥方時在兩人之間瞧瞧的瞄了一眼，便一縮腦袋悄悄地出了靜思室。

「神醫……」靜思室內就剩下自己和陳慕華，陳慕華又拿起了醫書旁若無人的在看，何啟此時內心在問與不問的邊緣來回的徘徊。

一方面他想問，他怕陳慕華沒說的後半句與自己的頑疾有關。另一方面他又不敢去問，面對著這個天底下唯一可能治好自己的神醫他擔心自己若是冒昧的詢問會無意間惹得對方不高興，這些都不由的不讓他去多想。

傻愣愣的留下不是，讓他就此道謝離開也不是。一時間何啟坐立難安左右為難。

「真人，若是我想它好的快些可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格外注意的？」一番天人交戰，何啟終究是不能讓自己就此離去，只能帶著有些難看的笑容硬著頭皮問道。

「老夫說了你聽是不聽？」陳慕華放下書直視著對面的何啟，輕聲反問。

何啟一下卡了殼「這？」他早早就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再也不會在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去滿口答應下任何事情或者條件了，所以面對這個問題，他，猶豫了。

「呵呵，若是想好的快些也不是沒有辦法。」陳慕華盯著何啟的手道：「最快的辦法無非就是讓你停止練這門功夫。也就是說，你要放棄自己行走江湖的最大依仗。」

「這……」何啟抿著嘴不搭話，

「若是不放棄，你這雙手的頑疾雖會慢慢見好可並不能除根，老夫的藥方也只會在初時有效，往後也只能做到不會讓疼痛折磨與你，那雙鐵手套你更是別想擺脫，其會追隨你一生。你要是命長，這雙手最後也必然會廢掉。」

何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吊腳樓，回到了島邊隨著江水飄搖卻又無力掙脫繩索的小船上。依舊在船底仰面躺著，腦海里不斷的想著陳慕華剛才的話。放棄還是不放棄這對於他的病情來說並不是一個艱難的選擇題。艱難的是他若是放棄了一身的武力也就等於放棄了此前數十年的一種生活，選擇了平淡。

可馳騁於無邊疆域的寶馬，怎會甘心套上韁繩回到狹小的馬棚，好不容易爬出井外見到廣袤天空的人，又怎會放棄眼前繽紛的色彩。

享受著瘋狂，便再也難耐寂寞。

「嘩啦，嘩啦」

星河拎著抓好的葯找了過來。

「何叔，我給你放船上了啊。」星河揚了揚手裡抓好的幾劑葯跳上了船，在說話聲中放在了固定在船頭的小方桌上。

遠處的岸邊，孫明堂一眼就看出了船上的人是誰，身材魁梧披頭散髮的模樣，尤其是那一張蠟黃的顯出病態的臉和手上露出的寒光讓他印象深刻。

「怎麼是他？」不由得孫明堂嘟囔出了聲音。

「誰？」

女兒家的心思總是細膩的，儘管有濤聲和風聲的遮掩，懷夢也還是聽到這句聲音小之又小的嘟囔。

「離將軍冢最近的惠縣知道吧，在一個客棧認識的也知道將軍冢一事的些許情況，算是半個知情人。」

一旁的漁昇陽得知這個消息，便向著那條小船看去。江邊，三人無聲之間一同將目光匯聚在了島邊的小船上。

「嗯？」船上原本沉浸在思想交戰之中的何啟突然感覺一陣窺視感。呼的轉身，只見江邊一男一女帶著一個老人圍在一輛馬車旁看向自己。

相互站立而視，四人似乎是商量好的皆是皺了皺眉。星河見何啟看向岸邊，一拍腦袋才想起來還有件事情忘記做了。

「何叔，麻煩你載岸邊那幾位來島上好不好？」

「真人他……」何啟看向吊腳樓，怕陳慕華不同意，想他自己為了登島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沒事，我問過真人的，沒有真人應允我可不敢擅自放人來島上。」星河嚇得直擺手。

「好。」何啟收拾紛亂的心念解開船繩，逆水一撐竹篙，腳下的小船便划向了孫明堂所在的岸邊。

這邊，孫明堂突然見船上的小童伸手指向自己這裡，又見那何啟撐著船向自己駛來心中頗為不解，與懷夢對視，明知對方眼中的疑惑，可他自己也不知作何解釋。如此兩人只能靜靜地等在岸邊，等著來人為他們做一個解答。

「小心些，這人可不好相與。」孫明堂回想起其在惠縣金源客棧的所作所為又想到眾人皆是有傷在身，便出聲提醒不知情的兩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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