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意外之外（4）
這一跑，就直直跑了半座山，後面的人仗著人多勢眾窮追不捨，向揚和冷杉有著每日晨跑的底子跑起來也不含糊，他們順著之前進山的路一路往外逃。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山路更難走了，冷杉也已經由於失血和長時間的奔跑而處於半昏迷狀態，好在是後面追的人由於出來的匆忙，也沒帶火把、手電筒什麼的照明設備，有幾個人雖然拿著手機，但在這茫茫大山裡，那一點光亮真的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向揚當然是沒用手機照亮的，雖然摸黑前行會給他帶來很大的不便，但他也不會傻得給後面的人指明自己的方向，因為他知道，論起山路來，他肯定沒有這土生土長的山裡人熟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抄近路或者小路趕上來？走這條人人都知道的主路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有未知的陷阱之類埋伏在路上，而他唯一能拼的只有速度。黑暗雖然給他帶來了很大的不便，但卻也是最有利的保護色，後面追逐的人並不確切的知道他已經跑到了什麼地方，只要他能先一步跑過他們預計的位置，便能順利甩開後面的人。
就這樣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又跑了半個多小時，向揚帶著冷杉終於出了山間小路，跑到了山外的公路上。又稍稍往山下跑到一個山路的內凹處，向揚把冷杉藏到一顆路邊大樹的陰影里，這才獨自去公路上截車。
晚間的山路車輛並不多，而且多是大車，向揚心裡也打鼓，那種大貨車並不是他的首選，而且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待，後面的人不久后就會追上來，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寬裕，所以他必須一擊必中。
明晃晃的車大燈從公路上照過來，帶來的是希望，同時也有焦灼。
唰的一聲，是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和著車輪胎快速摩擦公路的聲音。
一輛大貨車過去了……
又一輛大貨車過去了……
隱隱約約的，向揚已經聽到了不遠的山路上傳來了嘈雜的人聲……
終於，一輛家用小轎車出現在了向揚的視野里，向揚沖向了公路。
「吱——」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頭堪堪停在了向揚面前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找死啊！……」一個男人搖下車窗，對著向揚吼道，只是他罵罵咧咧的話還沒盡興，就發現原本在他車頭前的人不知道怎麼就已經距離他的面孔不過咫尺，並且直接從車窗探手進他的車裡拉開了他的駕駛側車門。
「警察。」向揚拉開車門，一邊薅著對方的脖領子把人往外拽，一邊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幾乎拍在對方臉上。
「警警警、警察？我沒敢幹什麼違法的事啊？」對方在看到向揚掏出的工作證並蠻橫地把他從車裡拉出來的時候，幾乎嚇軟了腿。
「少廢話。」向揚把人拎出來后，直接順手沒收了對方的車鑰匙。
「警、警察同志，我真的……」那人被向揚拽著胳膊一邊踉踉蹌蹌地往路邊跑去，一邊還在瑟瑟發抖，顯然嚇得不輕，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向揚已經把他拽到了冷杉的面前，「把她扶起來。」
「啊？」那人有點懵，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向揚一把甩到了冷杉的面前，一個抬眼間，還沒看清面前的人是男是女、長得什麼模樣，就先看到了冷杉那一頭一臉的鮮血，「啊！」的一聲驚呼，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然後才後知後覺地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這、這……」
向揚沒功夫搭理那人的大呼小叫，之所以把人拉過來不過就是為了防止他把車又開走，一把抄起搖搖欲墜已經半昏迷的冷杉，向揚先一步向車子的方向跑去，「你要再不快點就把你扔在這！」
「啊？啊？好、好！」那人在向揚跑出去兩步后才明白這話是對他說的，趕緊跌跌撞撞地緊跑幾步跟上。
向揚跑到車跟前，一邊把冷杉往副駕駛座上塞，一邊對著後面跟上來的男人急道，「你坐後面去。」
「……」那人就這兩步路還差點沒跟上向揚的速度，一邊看著向揚甩上副駕駛的門后跑向駕駛座，一邊急急忙忙地往後門沖，生怕向揚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黑漆漆的深山裡，連呼吸都彷彿困難起來，更別說回話。
那人坐進車後座的時候，向揚已經關上了駕駛座的門，正在打火；在那人關上車門的瞬間，正好看到後面一群拿著各種農具和廚具的人從公路旁的深山密林里衝出來，恰在這時，向揚一腳油門轟下，車子堪堪沖了出去。
在車子行駛了大約十分鐘后，那人才喘勻了這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氣，「你、你、你們是什麼人啊！」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腿一直在抖。
「不是給你看了，警察。」向揚不耐道。
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而且那證件貼著他的鼻樑子比眼鏡離眼睛還近，他能看出個屁來啊！那人腹誹，卻不敢當真說出口。
「那，那剛剛那些人是……」雖然覺得自己不該多話，但是又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那人聲音低緩又小心翼翼的。
「襲警！」向揚乾脆利落地甩了兩個字過去，凌厲的語氣也充分地顯示出了他的不耐。
那人「咕嚕」一聲滑了下自己的喉頭，再也不敢隨便開口了。
初來乍到，到這方土地也不過才幾天，去醫院的路向揚是不認識的，但是他的記憶力極好，去小劉所在的公安分局的路他是記得很清楚的。
一路無話，向揚開著車一路狂飆，他也記不得自己超速超了多少，紅燈闖了幾個，他只知道，冷杉已經徹底陷入昏迷，現在急需治療。
當向揚一腳急剎車把車直接停在了公安局分局的大門口時，分局裡面還燈火通明著。由於下午火車站的事件嚴重，分局警察全體加班。而向揚踩下的那一聲巨大的剎車聲，無疑驚動了分局裡的人，有兩個警察當下就出來查看。「怎麼回事？」
向揚打開車門，一邊向副駕駛走去，一邊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證，只是解釋這種事情不是他會做的，所以他在無言地把冷杉從車裡抱出來后，就把身體交給了向尋。
向尋也明白，這種善後和費口舌的事情一向是他來做，這也是他和向揚的默契。
「快點，來不及解釋了，先幫我把人送醫院，還有這輛車這一路過來的違章記錄，幫忙清一下……」其實向尋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但是才說了不過幾句，向尋便突然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肺部針扎火灼般的疼，彷彿隨時會炸開，四肢肌肉撕裂一樣的疼，尤其是雙腳，就像踩了一對風火輪，又像踩在棉花上，火燒火燎疼得鑽心的同時卻根本吃不上力。向揚是怎麼用這麼一雙腳把車開回來的？向尋也只能想這麼多了，因為下一刻，心臟傳來一陣尖銳地刺痛，他就疼暈了過去。
「向隊！」來的兩個警察當中，正好有一個是下午在火車站出過任務的，所以他認識向尋，只是沒想到在他看來那麼厲害的向尋此時也倒了下去。
而此時的向揚，正在小空間里氣得踹人，【廢物！】他沒想到他才把身體還給向尋，向尋的人格就直接昏著回來了，而因為向尋的身體是在人前陷入昏迷的，他也不好此時再出去。
又抬了抬腳，但到底這第二腳向揚也沒踹下去。向揚蹲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出手狠狠掐著向尋的臉頰，【有那麼疼嗎？啊？看把你嬌氣的！看來是最近又欠鍛煉了。】向揚如是說。
昏迷的向尋自然是無法反駁他什麼的，而向揚也只能在小空間里眼睜睜地看著兩個警員急匆匆地又把他們塞回了剛剛那輛車裡，然後一個警察進了駕駛座，一個警察把裡面的車主拎了出來，又另外叫了一個警察陪同他們跟去醫院，而從頭到尾，那個車主都一臉懵的狀態。
直到車子開進了醫院，冷杉被推進了急救室，向揚才在小空間里放鬆地跌坐了下來。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他們後面還跟來了一輛警車，裡面就坐著剛剛的那個車主，還有拎那車主出去的那個警察。
向尋的身體當然也被送進了急救室，跟在冷杉後面的一輛醫用推車裡。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向尋身體的情況似乎比冷杉的還要嚴重。
「快，已經休克了。給養，電擊。」
「沒用了，應該是運動過量導致的心肌缺血。」
「再試一次，實在不行就只能宣布死亡了。」
搞什麼？這回換向揚一臉懵了。他還在這裡呢，什麼死不死的？不過就是跑了幾個小時，就真能跑死了？所以說這次並不是向尋嬌氣，而是他冤枉了他？
一堆的問號在向揚的面前堆著，但當他看到圍在向尋身體旁邊的兩個醫生再次電擊后搖了搖頭，向揚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衝出了小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