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翌日。

陸川寒晚上睡的舒服,一覺睡到自然醒時,已經過了巳時。他睜開眼睛,舒展開胳膊準備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剛發力,眼角餘光便瞥見了坐在旁邊的柳飛絮。

他人一驚,動作瞬間僵硬住,眼神更是詫異。

見他醒了,柳飛絮露出個笑容來:「終於醒了。」

陸川寒:「?」

他立即皺起眉頭來,柳飛絮這個女魔頭為什麼會在這個房間里?!

柳飛絮又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用我的辦法把你喊醒了。虧我還小小的準備了一下,可惜你沒用上,嘖。」

「……」

陸川寒忍住自己大早上就要翻白眼的衝動。她的辦法能是什麼好辦法?肯定又是要使用暴力!

他「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麼?」

「你忘了我昨天和你說過的事了?」柳飛絮拍了下旁邊桌子上放著的一堆書籍:「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點有用的事。這些書,你三天內全部看完,到時候我來檢查。」

「……你有什麼毛病?」陸川寒很是不滿:「我不喜歡看書,我也不想看!你就讓我閑著不行嗎?」

「不行。」

「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兩年時間一到就一拍兩散了,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

「……」

柳飛絮愣了下,眼神冷了幾分。她轉過身去,右手手指輕敲了敲桌面,輕道了一句:「也是。」

她站起身來。

陸川寒躺在床上,只能看見她的一個背影。不知為何,他心裡莫名有些不安。他伸出手拿過枕頭,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左腿,生怕柳飛絮一個不高興又把自己的左腿給打斷。

只是,柳飛絮這回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很快就離開了房間。

房內瞬間安靜下來,安靜有些……讓他覺得不自在。

他抬手摸了下脖子,表情略呆的眨了眨眼睛。他剛剛……不會又說錯話了吧?可是他沒有說錯啊,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兩年後就是各走各的,她管自己那麼多做什麼?

陸川寒撇了撇嘴,心情忽然鬱悶起來。懶散了這麼些年,他本來也就不是那種別人眼裡勤奮好學的人,或者是什麼好東西。他紈絝的名聲在外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幹嘛非要在這種時候改變……

就算他學好了,誰信呢?誰會信啊!

房間里響起陸川寒一聲嘆息,而後有幾聲砸東西的聲響發出。

柳飛絮離開陸川寒房間后,徑直回了自己房間,臉色冷的可怕,青青本來想和她說話,一眼看去,要說的話瞬間卡在嗓子眼裡,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柳飛絮回到房間,轉身,「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青青站在房間門口,抬手摸了摸頭髮,這又是……什麼情況啊?小姐早上不是去給小侯爺準備了好些適合他看的書籍送去他房間了么,怎麼這會兒看起來很不高興。

是小侯爺不配合么?

午飯時間,容凈丹去陸川寒房間看他,瞥見桌子上那一堆書的時候,愣了愣。

她表情不免驚訝:「川寒,你這是……看書了?」

「沒有,」陸川寒側躺在床上,一臉頹廢:「是柳飛絮拿來的。」

「……哦。」

陸川寒像是想起什麼,忽然問:「娘,那個……柳飛絮呢?」

「她好像出門了,」容凈丹將午飯拿過去放在陸川寒旁邊的小桌子上:「你找她有事?」

「沒有,隨便問問。」

陸川寒本來以為柳飛絮也就只是出去走走,或者是買點什麼東西,但直到天黑,她也沒回來。而她的陪嫁丫鬟青青一直都在侯府里,自然也不知曉柳飛絮一個人跑去了何處。

陸川寒拄著拐杖走到院中,瞥了眼柳飛絮如今住的側卧房,不由自主皺了下眉。這麼晚還不回來,該不會是回柳府了吧?

他看見青青從柳飛絮房間里出來,連忙喊了她一聲:「那誰……青青!」

青青聽見有人喊她,抬起頭去看,看見院中央陸川寒正朝自己招手的時候,有些詫異,但還是走了過去:「小侯爺,有事嗎?」

「你家小姐呢?」

「不知道啊,沒回呢。」

「……你家小姐沒回來你都不擔心的嗎?」

「為什麼要擔心?」青青一臉疑惑:「以我家小姐的武功,要擔心的應該是別人。」

「……」陸川寒頓時無言以對。

好——吧!!!

確實,以柳飛絮的暴力程度,她確實不是那個該被人擔心的人。

陸川寒抬手拍了下腦門,嘆了口氣,拄著拐杖轉身。自己真是瘋了,沒事擔心那個女魔頭做什麼,她愛回不回吧,反正她做什麼也不關自己的事!

見陸川寒轉身要回房,青青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小侯爺,午前時候,您是跟我家小姐吵架了嗎?」

陸川寒一愣。

青青又說:「其實我家小姐人很好啊,您不要總是說那些不好聽的話氣她,她根本不會打你的。她還給你弄來了特別珍貴的接骨促生的藥膏,晚上還去你房間親自給你塗抹,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您能不能對她好點?」

「……」

陸川寒有些懵。什麼藥膏?什麼塗抹?他怎麼都不知道?!

再說了,那是他對她好不好的問題嗎?他對她還不好呢,他的腿都被她給打斷了他都沒有說什麼別的!還不夠好呢!!

什麼刀子嘴豆腐心,下手動腳揍自己的時候可是半點看不出來!就是個十足的女魔頭!!

陸川寒沒有回答青青的話,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回了房間。

青青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忍不住跺一下腳。真是的,她是為了他們夫妻的感情好,一個兩個的都不搭理自己……哼,不管你們了!

亥時初,柳飛絮回來了。

青青在她房間里等的都快要睡著了,聽見腳步聲響起才迷糊著睜開眼,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

柳飛絮挑了下眉:「這麼晚了,你不回去睡覺,在我房間里做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小姐您嘛……」青青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倦意:「小姐,您出去那麼久,去幹嘛了呀?」

「辦點事情,」柳飛絮伸手揉了揉青青的臉:「好了,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我先給您準備洗澡水吧,之後我再去休息。」

柳飛絮想了下,點頭:「也好。」

青青很快將洗澡水準備好,放在側卧房隔壁的小房間里。那是專門用來沐浴的房間,比較大的卧房旁邊都有這麼一個房間。

只不過,東院是陸川寒的院子,雖然房間分為主卧房和側卧房,但沐浴的小房間只有一個。

陸川寒的腿斷了后,他就在主卧房裡用屏風弄了隔擋,直接在房內洗澡,之後收拾便是下人們的事情了。這沐浴的小房間,便只有柳飛絮一個人用。

青青將換洗衣裳備好放在旁邊后,便下去歇息了。

沐浴小房間內,熱氣升騰,白色霧氣瀰漫至整個房間,熱意席捲而來,模糊了視線。

柳飛絮坐在浴桶內,閉目養神。溫熱的水包裹著全身,疲憊的身體瞬時間得到了些許放鬆。

房外忽有一道黑影閃過,柳飛絮瞬間睜開眼,神色戒備,原本放在浴桶內浸泡的右手已然騰出,搭在了旁邊那把軟劍上。

黑影停在門口位置,似乎沒有要推門而入的意思。

而後有輕輕的笑聲響起。

是個姑娘帶著些許媚態的笑聲。

如狐狸魅惑般的性感嗓音隨即傳來:「小師妹,一如既往的警惕啊,我都不敢進去~」

柳飛絮斂了斂情緒,將手收回:「黎溪師姐怎麼來了?找我有事?」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想來給你提個醒,」那女子輕笑兩聲:「太子三日後便要回京城了,你自己悠著點。」

「……」

「還有,殷行知那個二楞子馬上也要到京城了,大概,不出意外的話,會和太子同步進入京城。」

柳飛絮抿了下唇,抬手扶額:「知道了,多謝黎溪師姐告知。」

「客氣,那我走了,」黎溪敲了敲門,臨走前又提醒道:「泡久了可容易暈,早些出來。」

「知道了。」

門外身影一閃,隨即安靜下來。

柳飛絮輕輕嘆息一聲,抬起手看了眼被水浸泡后濕潤的手掌,而後起身。

她換好衣服回房間。

梳妝台前,她將髮髻散下來,準備就此歇下時,瞥見了擺在旁邊的一個小盒子。

她盯著看了會兒,心下依然有些不高興,卻還是伸出手將它拿起,起身走出了房間。

她看了眼陸川寒所在的房間,房內無燈,這會兒,陸川寒應該已經歇下了。她又看了眼手裡裝著藥膏的小盒子,輕嘆息一聲。

罷了,都給他上了一次葯了,總不能半途而廢。他的腿,畢竟是自己打斷的。

她如昨日那般躡手躡腳去了陸川寒房間,推開門時,裡面沒有動靜,她才鬆了口氣,點了一盞小燭火,繼而走向陸川寒。

步驟還是和昨天一樣的步驟,但唯一不同的是,柳飛絮給陸川寒拆下腿上的紗布時,他的腿好像抖了下。

柳飛絮眯了下眼睛,嘴角抽了抽,這貨不會是在裝睡吧?!

她看著陸川寒,手指忽然用力捏了下陸川寒的腿。

「啊——」

陸川寒立刻尖叫出聲。

叫完后,抬眼,發現柳飛絮正注視著他。

陸川寒清了清嗓子,眼珠子往旁邊瞄了幾眼,不敢直視柳飛絮的眼睛。

「咳……那個,我就是白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我絕對沒有故意裝睡!」

「是嗎?」柳飛絮依舊盯著他:「那我進來,你怎麼不出聲啊?」

「這個嘛……我主要是想看看你要幹嘛……」陸川寒還是沒敢看她:「早些時候青青跟我說,你晚上來給我塗藥來著,我想看看她是不是騙我的……」

柳飛絮挑了下眉。青青,你這個臭丫頭,這種事情和他講什麼!

「那你看到了,能怎麼樣?」

「沒……沒有要怎麼樣啊,就確認一下嘛。」

柳飛絮悶「哼」了一聲,低下頭繼續自己給他塗藥膏的動作。

見她不說話了,陸川寒抿了抿唇,猶豫了下,又道:「那個,白天的事,對不起……」

柳飛絮沒有反應。

陸川寒盯著漆黑的房梁,又道:「我不是故意跟你發脾氣的,我只是覺得,我這樣的人,沒有必要特意學好,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的,你也不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管我,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柳飛絮低著頭,手指將藥膏輕輕在他腿上塗抹均勻。

安靜了好一會兒后,柳飛絮淡淡開口:「你為什麼覺得你學好是給別人看的,你難道就不能是為了你自己而學好嗎?」

陸川寒一怔。

柳飛絮抬起頭來,看向他:「那些書你看不看,我沒什麼所謂,但你要是一直那麼想,偏要自甘墮落,誰也救不了你。」

她站起身來,將小盒子蓋好拿在手裡:「你自己好好想吧,我回去睡了。」

柳飛絮吹滅旁邊的蠟燭,房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她拍了拍手,很快就走出了房間。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房內隨即安靜下來。

陸川寒躺在床上,腿上似乎還有那麼點柳飛絮為他塗抹藥膏的感覺殘留。

他緊抿著嘴唇,漆黑的什麼也看不見的房間里,他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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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上,為夫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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