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二十五章 柳暗花明
北京城的三月空氣濕潤、清新,沈逸軒走在青石鋪就的街道上,感覺格外的涼爽,思路也是清晰起來,他想著昨日莫流雲的表現不似在做偽,莫家應該與幽冥教沒有牽連,那麼事情便有些撲朔迷離了。
沈逸軒有理由懷疑幽冥教與朝廷之中的某個位高權重的高官有所勾連,通過押鏢的方式進行金錢往來與情報傳送,而在京城的紐帶則是像趙、莫兩家這樣的巨賈。
之所以懷疑趙、莫家,是因為各地鏢局押運的東西到京後接收人都是他們兩家或者與他們兩家相關之人,近兩年來京察之期都有鏢局入京,這才讓沈逸軒產生了懷疑。
不過通過昨日與莫流雲的對話之後,讓沈逸軒對自己的猜測產生了懷疑,他又詳細的翻看了曹朗為他準備的材料后發現京城大大小小各個家族與勢力都有這樣的現象存在。
能在京城生活的勢力或多或少都與朝臣有所關聯,甚至有些買賣的幕後東家正是當朝的大臣,對於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所以沈逸軒也從未過問過。
朝中大臣來自天南海北,有些家鄉的親人送些東西入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一般都會走三種渠道,一是託運,通過入京的商號幫忙;二是通過鏢局押送;三是派人入京;不過大多數都會選擇前兩種方式,因為這兩種方式最為節約成本,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才會派人入京。
沈逸軒覺得自己的思路並沒有問題,幽冥教傳遞的方式八層以上是托鏢的方式,他只要弄清哪些鏢物與升遷的官員有關,那麼他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隱藏在朝堂之中與幽冥教沆瀣一氣之人,將之一網打盡。
沈逸軒遊走於街道之上,大腦不停的運轉,思考關於幽冥教的事情,幽冥教最早出現在三月前吏部尚書貪污一案,此案中眾多官員的供詞全部指向這個江湖門派,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竟然能夠操縱朝堂的官員任命,可見其能量之大。
根據三個月來當地錦衣衛的調查,沈逸軒已經掌握這一教派的地理位置與人員分佈,只等這幾日京城中的事物告一段落,沈逸軒便會啟程到杭州一行,去會一會這個神秘的教派。
不經意間沈逸軒來到了之前與阮芊蓉一起去過的那家豆乳小鋪,正巧他還未吃早飯,早上這家小鋪的客人較多,老闆娘裡外不停的忙碌著。
沈逸軒走進鋪子里,老闆娘看著一身紅袍的錦衣,笑著與他打了個招呼,還往他的身後看了看,顯然是認出了他。
店鋪里嘈雜無序,沈逸軒環視一周並未看到空著的桌椅,老闆娘偷偷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沈逸軒會意與她來到屋外。
老闆娘從屋外的角落裡拿出一套簡易的桌椅,擺在旁邊一處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老闆娘笑著道:「這是小店的雅間,只有貴客登門才會有這類待遇。」
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坐在外邊難免會受人關注,沈逸軒身為錦衣衛同知,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外漂泊,對於這些他倒是沒有太多的講究。
沈逸軒坐在椅子上給老闆娘回了一個微笑,老闆娘將桌椅擦拭乾凈,隨意的問道:「怎麼沒有看到阮姑娘?」
沈逸軒想起昨日自己的唐突舉動,不知阮芊蓉是否還會理會自己,便道:「老闆娘可能有所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看著老闆娘曖昧的笑容,沈逸軒便知道自己解釋也無用,於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意,閉口不言。
很快冒著熱氣的豆乳端了上來,份量與上次一樣,虧得老闆娘記得,沈逸軒拿起勺子開始吃了起來。
路上行人不斷,沈逸軒突然覺得背後有異,沒等他做出反應,來人已經越過他的身側,沈逸軒眼神微凝,知道來人修為不低,而且此人定是他所認知的人,皆因此人刻意改變了自己的走路習慣,隨著那人走過,一股香風襲來,沈逸軒放下防備,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
阮芊蓉依舊是一襲白裙,長發自然的束在腦後,她坐在沈逸軒的對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看來沈大人對這家的豆乳甚是喜愛呢。」
沈逸軒看著面帶微笑的阮芊蓉心情大好,想要說睹物思人之類的話,卻沒說出口,怕被阮芊蓉認為自己輕浮。
沈逸軒將自己面前的豆乳鬼使神差般的推到阮芊蓉的面前道:「阮姑娘定然還沒有用飯吧?這是剛剛出鍋的豆乳。」
阮芊蓉俏臉微紅,白了沈逸軒一眼。
沈逸軒目光略有獃滯,心神亦為之一顫,阮芊蓉還是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這副小女兒姿態,隨後便發現自己的無禮舉動,尷尬的拉回自己吃過的豆乳,喊來了老闆娘。
老闆娘熱情的與阮芊蓉打了個招呼后,為阮芊蓉準備起吃食來。
沈逸軒望著阮芊蓉歉然道:「一天前的事情,在下向阮姑娘道歉。
阮芊蓉豎起纖細的食指,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微笑道:「美食在前,不要分心,我的沈大人。」
這大有情義的話語,令沈逸軒心神又為之一顫,阮芊蓉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沈逸軒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神秘不可褻瀆,再接觸下去卻又發現她平易近人,讓人自然而然的對她產生情愫。沈逸軒確認道:「我是否我可以認為阮姑娘接受我的感情呢?」
這時老闆娘將豆乳送到他們的桌子上,沈逸軒有些不滿的看了老闆娘一眼。
阮芊蓉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道:「熱乎的豆乳是最為可口的。」說完便專心的吃了起來。
沈逸軒望著自己剛剛吃過的豆乳,感覺有些食之無味,乾脆放下手中的餐具,專心的看著阮芊蓉津津有味的吃著。
阮芊蓉低著頭在沈逸軒目光不及之處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心中暗罵沈逸軒傻瓜,如果不是對他大有情義今日怎會一大早便入城來尋他。
在沈逸軒的關注下阮芊蓉吃完了這美好的一餐。
兩人隨意走在大街之上,兩側的嘈雜之聲被沈逸軒自動屏蔽掉,如果有人行刺沈逸軒,那麼此時便是最佳時機,因為他此刻腦海中一片空白,以至於差些撞到迎面而來的小販身上。
阮芊蓉看到沈逸軒的種種表現,吃吃的笑了起來。
沈逸軒有種想要述說的衝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想到杭州一行,便道:「不日我便要杭州一行,這一去恐怕就要數月有餘。」
阮芊蓉促狹道:「沈大人的私事為何要說與我聽呢?」
沈逸軒楞然望去,當看到阮芊蓉微微勾起的嘴角后才知道被耍,笑著道:「阮姑娘好像很想看到我出醜似的。」
阮芊蓉笑道:「這便當做是你昨日無禮之舉的懲罰了。」
沈逸軒道:「如果這樣能夠讓阮姑娘原諒在下的無禮之舉,那麼在下甘之如飴。」
阮芊蓉站定,看著沈逸軒詳怒道:「哪有這麼簡單的道理。」
沈逸軒楞然以對,阮芊蓉則笑著離去。
送走阮芊蓉后,沈逸軒心情大好,鎮撫司內的眾人都能感受到沈逸軒的那種愉悅的心情,沈逸軒來到大廳之內喚來曹朗。
沈逸軒將自己的猜測說與曹朗知曉,曹朗的在錦衣衛多年,一直掌管這情報的整理與分析工作,沈逸軒相信他的能力。
曹朗聽完沈逸軒的分析后,思考片刻道:「我需要分析一些資料后才能給出大人想要的答案。」
沈逸軒點了點,曹朗退了出去。
無所事事的沈逸軒步入後院之中,看到忙前忙后的陸天明便順嘴的詢問起陸天明兵器的進展,陸天明受寵若驚,難得沈大人這麼關心他。
鄭澤濤與陸天明相視一眼,後者喜不自勝道:「白若說近日便可出爐,到時我便會擁有一件不遜於大人的神兵了。」
沈逸軒道:「那再好不過,待你刀成之日,我們剛好有事去辦,正好讓你的神兵開封。」
陸天明聽了眼睛一亮,自從跟隨沈逸軒進了錦衣衛他便一直沒有機會怎麼出手過,難得有機會,於是便好奇道:「大人可否透露少許,好教我們有些準備。」
沈逸軒點頭答道:「我打算會一會幽冥教,順便滅了他們的教派。」
眾人都是為之一愣,就連陸天明也不例外,因為平時沈逸軒從來都不會給他們作出任何解釋,幾人對視一眼,均是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惑。
陸天明得寸進尺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要到什麼地方去?」
沈逸軒道:「短則三五天,長則十日,幽冥教就在江浙一帶。」
陸天明還要在問些什麼,被鄭澤濤制止,待沈逸軒走後,陸天明對鄭澤濤不滿道:「難得有大人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鄭澤濤道:「大人的性情你不是不知,今日定是有什麼值得高興之事,否則我們便要被你連累。」
陸天明不以為然,道:「我就是好奇有什麼事情能對大人影響這般大,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沒準今日真能從大人的嘴裡套出什麼來。」
鄭澤濤道:「你好像忘了前幾日被人灌酒的事情。」
陸天明不以為然道:「十斤八斤的白酒還不至於嚇倒我。」
此時白若正在研究桌子上面的圖紙,聽到喋喋不休的言語,有些不耐道:「都出去。」
慕秋冷冷的看了陸天明一眼,使他終於閉上嘴巴,五衛之中陸天明最怕三人,慕秋、顧明、洪元,前兩人會真的殺了他,后一個則是個瘋子,雖然不會殺了他,但卻比殺了他還要難受,而他偏偏不是三人的對手。
白若雖不是五衛之一,但是地位最為特殊,五衛之中沒有一人敢去開罪她,這其中的原因陸天明與鄭澤濤也不知曉,陸天明詢問過,卻沒有人回答他,而鄭澤濤則是不關心這類的問題,他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