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八章 擊殺

霧山因常年被白霧籠罩而得名，此山在民間傳的神乎其神，傳說此山中有能夠御劍飛行的仙人，仙人早食晨露，晚暮星光，但是他們卻從不下霧山，想要求見仙人便要穿過那茫茫白霧，可是多年來想要求仙之人多有牛毛，卻不見有一人下得山來，有的說他們尋求了仙緣，開始了修仙之旅，也有的說是他們並沒有經過考驗，迷失在了仙人說下的屏障之中。

對於修仙一途沈逸軒並不排斥，他也不會否決這種可能性，就拿修武一途來說，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人敢說自己已經站在了武之巔峰，沈逸軒自創歸星決，乃是打通周身一百零八處穴道，而每開通一穴，功力便會成倍的增長，這種功法潛力無限，現在沈逸軒已經打通一百零三穴，還有五處要穴是他暫時不敢碰觸的，而最為關鍵的則是氣海穴，練武之人最為重要的一處穴道，開通此穴后究竟會發生什麼就連沈逸軒也是不知，沈逸軒猜測他或許會達到一種古往今來無人能夠達到的境界。

運轉全身諸穴，沈逸軒加速向那道人影追去，好在那道人影進入霧山之前將其截獲，那到人影彷彿感受到了沈逸軒的存在，沈逸軒加速的同時那道人影亦加塊了腳步，沈逸軒眼睛一亮，皆因那人身法奇快，以那人的輕功足以排到天下前十之列。

霧山腳下，沈逸軒抬頭仰望，濃濃的白霧遮擋了他所有視線，沈逸軒運功兩眼，這才能夠看到周遭數米的地方，入眼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身後數米之處一人年紀在四十左右，身穿貼身短衣，顯然是脫了軍隊的盔甲，好提升逃亡的速度，此時那人臉色凝重，右手握在刀柄之上，隨時做好了拼殺的準備。

沈逸軒緩緩轉過身來，雙手負在身後，肆意的打量眼前之人，那人並不覺得沈逸軒此舉有任何傲慢之處，皆因他知道沈逸軒的種種事迹，當初漢王招攬的諸多高手基本上全是被眼前這個青年所殺，就連漢王手下有著天下第一殺手之稱的韓玉天也曾明確的表達過殺他不易之語。

望著這樣的存在，趙炳林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不過他對自己的武功也同樣的自負，或者還有逃離的希望。

沈逸軒彷彿看破他之所想，開口道：「你如果抱著逃跑的心理，那麼你必死無疑。」

趙炳林當然知道沈逸軒所說大有道理，可是面對著這樣一個讓人力不從心的對手，終究還是無法堅定信念，趙炳林乾脆雙眼緊閉，排除一切雜念，心中一片空明，這時他突然發覺身體中有了明顯的變化，奇經八脈中真元的流動加速了許多，因為逃亡而流逝的真元迅速得到了補充，氣海中的真元也是幾倍的增長起來，思維更是較之前更加的清晰，他知道這正是迫於生死壓力下而得到了突破。

沈逸軒冷眼旁觀，只是一瞬之間趙炳林便恢復到了巔峰狀態，甚至有所提升。

趙炳林雙眼突然睜開，兩道精光射出，大喝一聲，右手突然發力，長刀離鞘，向沈逸軒劃去，沈逸軒面不改色，下身不動，上身微微後仰，刀鋒與他上衣之間緊緊毫釐之差，沒等沈逸軒回身，趙炳林便順勢而上，持刀的右手一翻，本是向外的刀尖便迅速向沈逸軒刺去。

趙炳林此時生出一股強大的自信，一種盡在掌握強大信念，這一刀是他這一生之中最滿意的一刀，他認為沒有人可以避開，可是這種自信僅僅一瞬間便被打破，原本該中招倒地的沈逸軒就站在刀尖之前，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沈逸軒是如何躲避的。

沈逸軒的雙手依然負在身後，看著眼前臉色灰敗的趙炳林道：「再給你十年時間，你或許能夠接下我幾十招，可惜你沒有那個時間了。」

趙炳林茫然的看著手中的長刀喃喃道：「我知道和你之間有著一定的距離，可是沒有想到會是這般不可逾越。」

趙炳林猛然抬頭向沈逸軒看去，絕然道：「既然如此，就讓我來見識一下沈大人的高招，能夠死在沈大人的手上我趙某人也足以自豪了。」

沈逸軒冷然道：「看來我在閣下口中是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趙炳林橫刀胸前，洒然道：「人為知己者死，衛將軍對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致死也不會出賣衛將軍，沈大人是小的欽佩的人，所以還求沈大人保存小人的名節。」說完趙炳林便對沈逸軒深深的鞠了一躬。

衛剛乃是漢王朱高熙的親衛將軍，從靖難時就一直追隨在朱高熙的身邊，此人有勇有謀，樂城一役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朱高熙被捕后他曾組織過多次的營救行動，均以失敗告終，朱高熙死後此人便暗中拉攏、離間、威脅一些朝中重臣，做出一系列對朝廷不利的舉動。

沈逸軒位居錦衣衛同知，錦衣衛的各種刑罰自然不會陌生，其中就有多種迫人講出真話的手段，這點趙炳林再清楚不過，以沈逸軒的身手，完全有辦法在自己死亡之前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所以趙炳林寧可在敵人面前卑躬屈膝也不想從自己嘴裡說出出賣衛剛的消息。

沈逸軒讚賞道：「衛剛有你這樣的屬下是他的福氣，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尊嚴的死法。」

沈逸軒自幼便習武成痴，如果當今在位的皇帝不是朱瞻基他恐怕早已卸甲歸家專心武道，他們之間兄弟之情要勝過君臣之情，所以他無法拒絕朱瞻基的挽留。眼前的這個趙炳林雖然是找到衛剛的關鍵線索，通過此人可以達到消滅漢王舊屬的目的，從而立下大功，可惜沈逸軒無心功績，再說沈逸軒佩服此人的忠烈，所以他才毫不猶豫的答應趙炳林的這個不合理的請求。

趙炳林心中舒了一口氣，同時他提刀過頭，左手緩緩上舉，功力亦是漸漸提升，待到他左手也握住刀柄之時，功力已達到頂峰，趙炳林鄭重道：「沈大人留心，小的要拚命了。」

沈逸軒點了點頭，雙手不再負於身後，而是自然的下垂身體兩側，以顯示對趙炳林的尊重，雖然沒有拔出那柄令天下人色變的長刀，卻也給足了趙炳林的面子。

趙炳林露出一個感激的眼神，接著寒意大盛，大喊一聲，長刀猛然劈下，氣勢洶洶，大有一去無回的氣勢，沈逸軒不動如鍾，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乃是他將真氣布滿全身的徵兆，鋼刀猛然下劈，瞬間便以到了沈逸軒的面門之處，趙炳林不但沒有驚喜的感覺，反而生出一種絕望的情緒，果不其然，鋼刀距離沈逸軒面門三寸的地方便再無寸進，趙炳林只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使他再無寸進，而令他駭然的則是對方竟然從始至終都沒動一下，趙炳林面如死灰，這並不是將死的那種悲涼，而是那種身為武者知道對方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比肩的不幹。

咬緊牙關，趙炳林抽刀後撤，鋼刀再次挺進，全部都是以命搏命的招式，沒有一絲的防守，鋼刀或削、或砍、或刺，而反觀沈逸軒則只是以躲閃、格擋而主，趙炳林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淋漓盡致過。

五十招后，趙炳林便漸漸力不從心，皆因他信心被奪，生出一種不能取勝的感受，招式上不再凌厲，沈逸軒本以為趙炳林臨死突破會給他一些驚喜，可是此人並沒有達到他的心理預期，失望之餘長刀連鞘揮出，趙炳林只見一道虛影閃過，接著便覺一股大力傳來，身體不受控制的向身後的白霧中倒飛出去，同時胸口處傳來一股劇烈的痛疼之感。

沈逸軒追著趙炳林進入白霧之中，入眼處白茫茫的一片，哪裡還有趙炳林的身影，運功兩眼，周圍景色依然，沈逸軒站立不動，片刻后白霧竟然慢慢散去，接著沈逸軒便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身前不遠處出現了數十位衣衫各異的江湖人士，這些人各個手持兵刃，一臉猙獰的看著自己，環視四周他發現此地竟然出現了數十個本就不應該出現的熟悉面孔，有的帶著血色盡退的蒼白，有的七竅流血，這些人看到沈逸軒便向他慢慢的圍了上來，沈逸軒站立不動，只是皺著眉頭卻沒有任何驚慌神情，這些人都是他的刀下亡魂，當年樂安一戰，他孤身入城殺了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數十人便是漢王招攬的江湖高手，本就是已死之人，沈逸軒毫不畏懼。

一支長槍破空而來，持槍之人年在五旬之間，一道血紅刀痕橫貫整張臉龐，沈逸軒對這人印象深刻，當年這一桿長槍曾經刺穿過他的護身真氣，差一點就刺破了他的喉嚨，而這名漠北槍王也被他一刀斃命。

長槍帶著凌冽殺氣而來，沈逸軒避過長槍一掌擊出，正中那漠北槍王的后心，手掌透體而出，漠北槍王身形模糊，卻只是一道幻影，沈逸軒後退數步，盯著眼前的景象沉思不語，這一槍的攻擊上的陰森殺意絕做不了假。

沈逸軒殺伐多年，心境早已如磐石一般，莫說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像，就是真實存在他也是不懼，只是令他不解的是，明明眼前的眾人不是真實的存在，可是為何他們的攻擊都是真實有效的？

沈逸軒遊走眾多高手之間，小心的避開諸多攻擊，三年前面對諸多高手，他尚能全身而退，又何況是三年後的今日？避開背後的長劍，沈逸軒旋身而起，躍向一棵樹木，居高而下望去，那些他的刀下亡魂皆是神情茫然，沒有了攻擊的目標，漸漸地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周身又被白霧所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