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聽到這個問題。

楚瀟專心寫作業的手頓了一下，她沒有抬頭，「不喜歡。」

「為什麼啊瀟瀟？他長得又帥，家庭條件又好。」

她想了想，找到了一個她最初的答案：「他是個大魔王，我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也不想招惹他。」

尚情文沒有說話，她又輕聲的說了一句什麼。

「做個朋友吧，朋友也很好。」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像是一陣風吹過，沒留任何痕迹。

尚情文走了之後，楚瀟坐在座位上，想到今天少年的光輝模樣，不自覺地傻笑起來。

她又想到了蕭楚那又壞又帥挑釁對手的樣子，張揚不羈，痞氣十足。

蕭楚那句，說你喜歡老子。

著實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還以為她的小心思被他看出來了。

他的下一句話，她才知道，原來他在逗她。

幸好，只是逗她。

可是，為什麼，要逗她呢？

她心煩意亂的把自己剛才寫的作文團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她初中的時候和孟曉靜是同桌，孟曉靜從初二開始早戀，天天在她耳朵邊念。

喜歡一個人，會跟著他的開心而開心。

喜歡一個人，會跟著他的難過而難過。

喜歡一個人，他欺負你，你也會甘之如飴。

喜歡一個人，他身邊有別的女孩，你會不開心。

喜歡一個人，他湊近你時，你會心跳加速。

喜歡一個人，他給你一點甜，你都會開心好久。

那個時候，她不懂。

今天，她好像徹底懂了這種感覺。

她第一次有這種情緒。

這種，可怕的情緒。

這種好不容易萌芽又必須及時掐斷的情緒。

這種對她來講，絕對不能存在的情緒。

尚情文說的對，他又帥家境又好。

對呀，他那麼好，應該不會喜歡自己的吧。

就算喜歡又如何？

他們永遠都不會是一個平行線的人。

手肘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窗外的榕樹鬚根隨著微風起舞，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映照下來。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搭在蕭楚肩膀上的那隻手。

寂靜像清晨的霧靄一般裊裊上升，瀰漫擴散。

楚瀟的16歲，似是情竇初開，初嘗情果，可是她的心思只能小心藏匿，不敢，也不能暴露分毫。

她在房間的胡思亂想，被史奶奶叫吃飯的敲門聲打斷。

她緩了下情緒，走出了房間。

風停樹靜，她的心中一片清明。

做朋友也很好啊。

只要做朋友就好。

～

十一月中下旬楚瀟參加了作文比賽，十二月初參加了英文作文賽。

兩個大賽，均為第一，用獎金給楚成成抓了葯，楚雄也沒有再回來過。

十二月的月考那天，楚瀟終於不和蕭楚一個教室了。

楚瀟坐在座位上，把文具都拿了出來，等待考試。

突然，她的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應……蕭楚。

轉過頭來，卻看到了程戰。

「楚瀟，一會兒能給我打個小抄不。」程戰坐在她後面，雙手合十的祈求到。

「被發現了怎麼辦。」

「不會的，你就把試卷往下放一點給我看一下……」

話沒說完，門口傳來了白齊他們得焦急聲音，「程戰，快點，快出來，楚哥給校長打了。」

本來亂鬨哄的班級，神奇般地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程戰一臉蒙……

什麼？

他們校長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嗎？

今天早上進學校到現在還沒有兩個小時吧。

他惹蕭楚了？

「快點啊，愣他媽什麼神。」

反應過來，程戰連忙從後門跑了出去。

「瀟瀟，我們也去看看吧。」

聽到尚情文叫她，她點了點頭，跟了出去。

畢竟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在一起廝混，而且，她也想去。

不止楚瀟和尚情文，班裡等待考試的大部分同學都跑了去看熱鬧。

到了蕭楚所在的6班教室，教室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

楚瀟身量輕，個子小，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好不容易才被尚情文拉著到了最前面。

一看到蕭楚，她就被嚇了一跳。

少年滿臉，滿手都是血，他像一頭髮瘋的豹子一樣，她們認識了這麼久，楚瀟只聽說過他打架，還真的沒有親眼見過。

如今見到了，她卻被嚇得有些瑟瑟發抖。

蕭楚像是瘋了一樣，他橫眉怒目的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肥胖男人，手上動作不停，一拳又一拳，毫不留情的揮在校長的臉上。

周圍人雖然很多，但是都很默契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實在是……

這樣的蕭楚太可怕了。

「蕭楚，住手。」

「蕭楚，快停下。」

「楚哥，楚哥。」

白齊程戰還有在場的老師們都來拉架。

可是他就像一個索命閻羅一般，雙眼猩紅，青筋暴起，來拉他的人，來一個打一個，來者不拒，就連程戰他們都無一倖免。

整個教室霎時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蕭楚力氣大的驚人，他把校長從地上揪起來，揪著他的脖領，將他抵在牆上。

「你以為我還是小時候的我？」

「你以為我患上臉盲症了，我就認不出你了？」

「你的樣子，刻在我腦海，十幾年，我沒有一刻敢忘掉。」

校長的臉上輕一塊紫一塊，滿臉是血，眼鏡也被打掉在了地上。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蕭楚揮著拳，狠唳的錘在校長的臉上，校長歪了歪臉，嘴巴裡面冒著血，嘴唇都在顫抖。

可是蕭楚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教室里的桌椅已經七扭八歪的亂成一團糟，他隨手抄起一個凳子，朝著校長身上砸去。

「啊……」同學們被嚇的叫出了聲。

包括楚瀟。

從眾多聲音中，聽到她的聲音，蕭楚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停止了動作。

他扭過頭，真的看到了小啞巴。

他晃了晃頭，又看了一眼門口的位置。

蕭楚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齒，雙手緊緊捏在一起，指甲嵌進肉里，鮮血滴滴落在地上。

楚瀟站在門口看著他，他亦是。

窗外的風聲吹在玻璃上，呼呼作響，這個聲音垂擊而下，直擊他的心。

他最不想讓小啞巴看到的那一面。

那血腥，慘烈。

那暴力，嗜血。

他最想隱藏的東西，還是在她的面前，完完整整的暴露出來。

上一秒窮凶極惡的大魔王，在同學，老師的注視下，此刻竟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般垂著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臉上得不知所措，呈現的一清二楚。

圍觀的人群，在老師的命令中逐漸散去，楚瀟的目光和腳步卻像是被釘在了那裡似的，怎麼都動不了。

尚情文拉她：「瀟瀟，快走了。」

她楞楞地點了點頭，又看了他一眼才準備離開。

「小啞巴。」

聽到他的聲音，她又停止了動作。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如果她沒聽錯的話，他的聲音里似乎有一絲的害怕？

楚瀟看著站在中間垂著頭的少年，他的面容有些許的憔悴，可是絲毫都不影響他的帥氣。

至少，在她心裡是。

呼了口氣，想了想，她斗著膽子向他跟前走去。

蕭楚抬頭，站在他面前的姑娘，娃娃頭，齊劉海，明明恐懼的小臉，卻還強做鎮定的望著他，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極了星星，她眼睛下面的小淚痣格外顯眼。

他閉了閉眼，雙手死死的扣在他身後的桌子上，強忍住衝動，他的嘴唇幾次張合，才勉強說出了一句話。

「小啞巴，你，你別怕。」小啞巴，你別怕我，千萬別怕我。

說完這句話，蕭楚似是沒有了力氣，他將眼睛緊緊的閉上，不想看她，不敢看她。

他知道，她害怕了。

她怕了他。

蕭楚活了17年，還從來沒有過這麼複雜的情緒，他還第一次這麼怕一個人怕他。

他甚至都不敢去面對她的眼神。

他害怕那眼神里表現出來的對他是滿滿的嫌棄，滿滿的恐懼。

他看不到，是不是就可以證明，他不知道。

「我不怕。」

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宛若黃鸝鳥的叫聲，洋洋盈耳，繞樑三日。

沒有打算聽到她回答的蕭楚猛的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女孩溫和恬靜的笑容。

這個笑容，好治癒。

其實旁邊還有好多的人，老師，白齊，程戰，尚情文，教導主任，好多好多人。

可是蕭楚卻感覺，此刻，只有他們兩個。

周圍的聲音，周圍的人，他都視而不見，這諾大的教室，只有他們兩個。

他漸漸的露出笑容，扣著桌子的雙手鬆了力道，心情莫名的舒展開來。

柔柔弱弱的小啞巴站在他的面前，她身量纖纖，個頭矮矮，可是整個人在他眼裡似是發光散熱一般，溫暖著他。

他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因為一個人簡單的三個字，得到這麼大的能量。

從未想過。

～

蕭楚被叫去了教務處，楚瀟她們回了教室考試。

整個考試期間楚瀟都心不在焉的，他滿臉，滿手是血的模樣深深印在她的腦海，頻頻浮現。

蕭楚的那句「你別怕」，至今還環繞在她的耳邊。

其實，她很怕。

但是那個人如果是他，她會努力的不去害怕。

考試結束之後，她跟著尚情文和程戰去找了蕭楚。

可是去了他在的教室，卻沒有看到他。

白齊說他回家了。

楚瀟低著頭，手指掐在一起。

她猜測蕭楚和校長應該是舊怨，蕭楚的話聲聲回蕩在她耳邊。

他……

應該很不開心吧。

放學之後，楚瀟回了家，心不在焉的寫完作業，吃過飯後把楚成成哄睡著了才回了自己房間。

拿著衣服剛準備去洗澡，突然從窗戶外面照進來一束燈光。

她沒打算理會，徑直去了門口，她看到又有一束光打了進來，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恐怖的想法。

她放下衣服跑去了窗邊。

打開窗子，楚瀟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站在月色下，倚在大榕樹上的少年穿著黑色的戴帽衛衣，黑色得修身褲，寒冷的冬天他像不知道冷一樣，褲子上還有兩道破洞。

蕭楚雙手環胸，右手拿著手機，開著手電筒照著她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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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會二更！

謝謝小可愛們喜歡楚哥和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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