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暢快淋漓

百餘頭著火的蠻牛狂奔而出，對面的金人一時都傻了眼，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該死的宋人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怪招。

即使金人兇殘無比，但畢竟也只是血肉之軀，面對著狂撞而來的火牛，浩浩蕩蕩的戰意頓時便是煙銷雲散。

轉眼之間，火牛已衝到跟前，轟的撞向了第一排的鐵盾上，那強大的衝擊力，幾乎是摧枯拉朽一般，將重甲的金人連人帶盾撞飛出去。

百餘頭火牛如踏螻蟻一般，將阻擋著他們的一切撞翻，將那些來及不躲閃的金人無情的踐踏在腳下。

「弟兄們，隨我殺出去！」韓懷秋一聲高呼，一馬當先衝出車陣，其後，三百騎兵緊跟而出，接著幾千步軍也為之振奮，奮勇衝出車陣。

數千宋軍，緊跟在火牛之後，將那些未曾被牛撞死的金人斬殺，混亂的金人，早已被火牛陣所嚇破了膽，他們完全喪失了抵抗的勇氣，攻守之勢就此逆轉，宋軍如虎狼一般，將殘存的金人盡數掃蕩。

前方的潰敗引了連鎖的反應，金兵的鐵甲之陣就此崩潰，士兵們爭相的回身逃竄，但苦於彼此之間被皮索相連，相互牽連擁擠，一片接一片的倒下，你踩我踏，尚未被火牛衝到，自己便是踐踏死傷大半。

更為要命的是，金人當初為示有進無退而布設的拒子馬，這個時候卻成了阻礙他們逃生的致命障礙。

後排的人來不及翻越拒子馬，便是被前邊人擠倒在地，再前邊的又被倒下的人所絆倒，幾個大陣的金人，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被拒子馬所阻。然後，被後邊撲上來的火牛撞成粉碎。

沒了戰馬的金人，一旦潰敗起來，其軟弱之勢絲毫不遜於宋軍，宋軍這一番是殺得何其痛快，至宋金開戰以來，何曾有過這樣漂亮的殲滅戰。

而韓懷秋更是一馬當先，接連刺死十餘名金兵，衝殺之際，猛然間瞧見一員銀袍金甲的女真將官正繞過拒子馬，向東邊望風而逃。韓懷秋料得此人必是主將，遂是率領二十多騎，徑直追了上去。

那逃跑的金人，正是完顏兀朮。

這位驕傲的四太子，在宋軍放出火牛的那一刻，便已知道自己這場仗是輸定了，什麼步兵攻陣，什麼自設拒馬，完完全全就是在配合宋軍計謀的自殺行為。

不會逃跑的將軍不是好將軍，兀朮儘管震驚萬分，難以用語言形容他的憤怒與失望，但理智卻讓他選擇了第一時間棄軍而逃。

但是，本軍的潰崩來得實在太快，兀朮被自己奪命而逃的士兵們所阻，直到宋軍衝上來時才艱難的擠出混亂的人群。當士兵們還在傻乎乎的往後逃時，兀朮已經明智的選擇了繞道而逃。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所瞧不起的宋人騎兵，這時卻成了他生存的最大剋星，二十多宋騎狂追而來，直令兀朮是心驚膽戰。

但幸運的是，並不是所有的女真人都下馬，當初開戰之前，他令幾百人看守馬匹，當戰事潰敗之時，這幾百多號人也顧不得命令，棄下近七千餘匹戰馬，也轉身望滑州而逃。

兀朮和這幫人相遇，自以為可是轉身戰退後邊二十多名追兵，可是他卻沒料到，他的部下早就被宋軍的火牛陣給嚇破了膽，雖然人多，卻是全無戰意，完全不聽他號令，只顧一路狂逃。

韓懷秋邊追邊高聲叫道：「活捉白袍韃子！」

殺性正濃的宋軍們也跟著一起喊：「活捉白袍韃子！」

兀朮一聽這話，急是抽刀將自己的白袍割掉。韓懷秋眼急，立時又道：「殺那金甲韃子者，老子必有重賞！」

兀朮大驚失色，急是一手御馬，一手騰將出來，狼狽不堪的將身上的金甲給卸了，以圖混跡於人群之中，不被追兵盯上。

如果韓懷秋知道今日那割袍棄甲的金將就是金國四太子完顏兀朮的話，他一定會追他到天涯海角。

但可惜的是，他只以為那員金將，只不過是與銀術可一樣的普通金將罷了，畢竟金人善騎，追出十里地之後，距離越拉越遠，韓懷秋恐遇上金兵的支援人馬，便不敢再追遠，這才返身殺回主戰場。

那兀朮總算是擺脫了宋軍的追擊，但卻是心驚膽戰，一路狂奔，不敢稍的停歇，直奔出百餘里，遇到圍攻滑州的一隊人馬接應之時，方才恢復了些許心神。

「四太子，這……這到底是怎麼了？」謀克沙虎見得兀朮這般狼狽之狀，不由驚問道，同時將水囊奉上。

兀朮一臉的驚魂甫定，狂奔百餘里，正是口乾舌躁，眼冒金星，接過水囊來一口氣灌了個乾淨。

撲，兀朮將空水囊狠狠了甩在了地上，一臉的沮喪，搖頭嘆道：「想我兀朮堂堂太祖皇帝嫡子，竟然會敗給宋人無名之輩手下，叫我有何面目回去面對我皇兄。」

兀朮在金國中是出了名的傲氣，沙虎今日氣見到的這個兀朮，哪裡還是往昔那個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四太子，這般失魂落魄之狀，實是叫人慨嘆不已。

沙虎看了一眼四周，見兀朮身邊不過幾百騎，且個個帶彩，再聽兀朮這話，卻才知他必是遭了大敗，而能將七千多女真軍盡滅，這在女真的戰爭史上，已算是史無前例的大敗，卻不知是哪一員宋國名將，竟有這般的能力。

沙虎當著兀朮的面當然不敢提，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唐訛兄弟呢，他沒跟太子一起撤回來么？」

一提起唐訛，兀朮又是一臉傷感，原來還想殺光宋軍，為唐訛報仇的，哪裡想到，仇沒報成，自己也慘敗如此。

「唉，唐訛為國而死，我自會向皇帝上表，對他予以追封的。」兀朮神態言語間，多有慚愧之色。

沙虎心中暗自感嘆，也不好再多說，只得道：「四太子，眼下形勢於我不利，再對滑州圍攻下去，只怕會受到宋人內外夾擊。恰好不久之前，元帥已差人前來送信，說是皇帝已經下令，叫我等三路大軍班師，不如咱們就撤了吧。」

沙虎將撤軍的原因，歸於皇帝下命令，這也算是給了兀朮台階下。而到了這般地步，兀朮也別無選擇，只得恨恨道：「好吧，撤吧，不過，今日這仇，我完顏兀朮誓必十倍討還！」

而當兀朮含恨決定退兵時，韓懷秋尚在那裡打掃戰場，方圓十里的戰場上，已皆為金人的屍體所覆蓋，枯原幾乎鮮血染紅。

韓懷秋已下令，凡女真人，無論是受傷還是俘虜，一律斬殺。這是他為了報當日鄭州城外，親眼目睹金人殘害同袍之仇。

正當宋軍士兵，逐一斬殺那些受傷的金兵時，忽然之間，西面塵土大起，似有萬千大軍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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