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血立威

第七章 以血立威

金水河邊的那一隊宋軍,原不過是從中牟往鄭州的運糧隊,為者乃中牟駐防軍第七指揮副指揮張方平,所率不到九十餘人,押解糧車二十輛。i。com

金人進攻神,鄭州失陷的消息尚未傳往東京,故張方平並不知道前方戰況,仍按上級的命令押糧往鄭州。

張方平坐在第一輛牛車上,正自悠閑的欣賞著金水河畔的風光,忽見前方山丘之上,數十人狂奔而來。張方平頓時警覺,令部下集結列陣,準備應戰。陣未成型之時,那伙人已奔近,張方平一見是宋軍裝束才鬆了一口氣。

「來的是哪一軍的兄弟?」張方平暗扶刀柄,高聲喊道。

同時他並沒有叫部下解除戰備,因兩河戰亂,東京附近義軍雲集,這些人雖說都聽從留守宗澤號令,誓與官軍齊心抗金,但這中間派系繁亂,人員混雜,私搶軍糧之事屢有生,張方平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

韓懷秋等人狂奔而來,他大喘著氣道:「在下鄭州駐軍虞侯韓懷秋,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張方平拱了拱手,笑道:「原來是自家兄弟,在下中牟武衛軍第七指揮副指揮張方平。兄弟,你不在鄭州駐防,怎麼有閑情到東京地界閑逛,不怕上級判你個擅離職守之罪么。」

韓懷秋沒心思跟他開玩笑,指著身後道:「鄭州已破,金兵正望東京殺來,後邊正有兩三百的金人騎兵追來,張指揮,快命令你的弟兄準備應戰吧。」

張方平大驚失色:「不……不……不會吧,我聽說金兵月初才從河陽過河,轉往西邊攻打西京去了,怎的就打下鄭州了。」

韓懷秋看見宋朝這幫草包軍官就惱火,指著自己鼻子怒道:「你瞧我們這像是在胡說八道嗎,金人再過片刻就要殺到,你再不下命令,咱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裡。」

「撤……撤啊,大夥快撤!」韓懷秋激動了半天,哪想張方平卻下了這麼一道命令。而他話音還未落,更是跳下牛車來便要奪命先逃。

一支軍隊,無論士兵有多麼的勇敢,一旦指揮官怯懦先逃,那麼這支軍隊必潰無疑。在宋軍的戰爭史上,這種因主將棄軍先逃致使軍隊土崩瓦解的例子數不勝數。

張方平這麼一逃,那百餘軍士也聞風而動,紛紛棄卻糧車準備跟著主將逃命。

韓懷秋又驚又怒,急上前攔住了張方平去路,急道:「張指揮,曠野之上遭遇敵騎,你不列陣迎敵,卻要逃跑,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張方平心裡更急,一把推開韓懷秋,嚷道:「迎個屁的敵,不跑才是死路一條。老子是這裡最大的官,老子說撤就撤,你他娘的少啰嗦,滾開!」

逃逃逃,就知道逃,從燕雲逃到河北,從河北逃到中原,從中原逃往江南,再從江南逃往沿海,華夏文明最輝煌的時代,就是讓你們這群鼠輩一步步的拱手葬送在蠻族鐵騎之下。

多少次翻讀那一段歷史,韓懷秋都曾為之嘆息,而今,身處其中,親身經歷著漢文明走向衰落的痛苦過程,他身上流淌著的漢人的鮮血怎麼能不燃燒起來。

今時今日,豈能再怯懦下去!

就在張方平推開韓懷秋,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剎那,韓懷秋猛的握住了刀柄。

寒光飛射,長刀出鞘。

手起刀落間,張方平緩緩倒在了他的腳下,脖間,血噴如泉。

那噴涌的鮮血濺了韓懷秋一臉,順著他的臉頰淌入他的口中,那血腥的味道竟是令他有些熱血沸騰。

這是亂世的滋味。

當此生死存亡之際,他沒有半點惶恐,眉宇之間,張揚著肅殺與興奮。

是的,我,正是為這個血腥的時代應運而生。

所有人都傻了眼,愣怔的看著韓懷秋將這裡最大的軍官砍翻在地,看著他將刀頭在張方平的屍體上擦乾淨。

噌!韓懷秋收刀入鞘,回頭沉聲道:「宋憲,我大宋軍律,為將者,臨陣先逃,該當何罪?」

宋憲從震撼中驚醒,緊張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卻是不敢正視韓懷秋的眼神,結結巴巴回答:「斬……斬……斬——」

韓懷秋掃了一眼眾人,高聲道:「張方平臨陣先逃,我已按大宋軍律將其處斬。現在,想活命的就聽我的指揮,還有誰有意見嗎?」

韓懷秋說最後一句之時,目光投向了李政,張方平死後,按軍職來算,李政應當是這一百多號人中軍職最大的。

李政萬萬沒想到韓懷秋竟有如此鐵血手段,心下早就被震懾住了,韓懷秋這時眼光一瞪,李政跟著就一哆嗦,忙將頭低下,不敢與之對視。

先是鴉雀無聲,接著,宋憲第一個舉刀叫道:「咱們都聽韓虞侯的,跟金狗拼了。誰敢不從,先問問老子手中這把刀答不答應!」

當一群軟弱的羔羊不知所措時,那麼,第一個站出來振臂高呼者,這些本就沒有主見的軍士們自然就是為之震服。而在這韓懷秋這般血腥手段震懾之下,所有人自是無有不從。

韓懷秋遂下令道:「李都頭,你指揮弟兄們遠離那個山丘,然後沿河擺陣,將這些糧車布成半圓之陣,作為最外層的防禦工事。每輛車之後再設盾牌手兩名,其後布槍卒四名,弓箭手集結於最內層。」

李政又是一怔,卻是料想不到臨陣之時,韓懷秋會委以他指揮之權。

韓懷秋見他不答,厲聲問了一句:「李政,你什麼愣,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李政這時才徹底清醒,急是指揮弟兄們依令而行。

「膽量夠大,射術精湛的弟兄跟我上山丘,先阻擋一陣金兵,為他們擺陣爭取時間。」韓懷秋大聲招呼,八人騎著僅有的八匹馬衝上了山丘。

就這麼一盞茶的功夫,金兵已距山丘不過一里之遙,這時再看清楚金兵陣勢,卻是黑壓壓一片,近有三百之眾。

三百多騎兵,多半是輕裝騎兵,僅有二十餘騎鐵甲重騎兵,如此看來,敵人人數雖眾,但妄圖以輕騎兵衝破背水結陣的宋軍步兵陣,卻也未必佔有勝機。

「咱們的目的在於拖延金兵,記住,所有的箭都給我瞄準馬匹來射,落了馬金人就是個屁。」

韓懷秋乃射箭運動員出身,他深知射箭的精確性受到弓箭質量、風向、空氣濕度等多重因素影響,史書上流傳的那些什麼百步穿楊的神射之技,多半不是憑運氣就是多有誇張,真正的戰陣之間,弓箭還得依靠大規模密集齊射才能揮其強大的殺傷力。

現下就憑他們這七八張弓,威懾力實在是不足為道,所以只有瞄準目標更大的馬匹,方能提高射擊的命中率,古人云射人先射馬,正是這個道理。

「宋憲,將你的黃樺弓借我一用。」韓懷秋將自己那張質量較次的弓扔給了宋憲。

宋憲猶豫道:「韓虞侯,我這張弓可是九斗弓,就怕你用著不順手啊。」

宋軍弓有九斗、八斗、七斗之分,能開九斗弓者,必是宋軍中臂力最強的弓手,而北宋末期,禁軍武備廢弛,訓練荒廢,士兵的體格多不符合規定,別說開九斗弓,就是能開八斗都也不多。更有甚者,托關係進入禁軍,只是為混餉額,連最末等的七斗弓都拉不動。乃至靖康之難后,禁軍體系徹底崩潰,士兵多為臨時招募,大多缺乏訓練,故而宋軍的弓手的能力又下降了一個層次。

韓懷秋雖然身高臂長,但看起來卻並不算健壯,宋憲以為他只能用那張麻背弓,故是不太相信韓懷秋能拉開他的九斗弓。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把弓給我。」韓懷秋不跟他的啰嗦,一把就奪將過來,左手持弓,右手撐弦,輕描淡寫之間,一張上等的黃樺硬弓便叫他拉了個滿弦。

宋憲倒吸一口涼氣,驚異之色,盡寫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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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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