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結怨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若不是看他年紀與自己兒子相仿,方母怕是早就發飆了,她強忍下中怒意,暗道:今天這病若是瞧不好,你可就別想離開我方府了。
葉飛怎理會她心裡的想法,一心瞧病,細細診脈之後,鬆開了手,取出隨身攜帶的枕囊。
方母試探著問道:「怎樣,我身上的病還治的好嗎。」
葉飛一邊把針放在火上烤,一邊道:「全且一試吧。」
不等方母反應,這一針已經刺在肉里。
「哎呦。」
方母嬌嗔,正想呵斥,卻感到一股暖流自脈絡間升起,竟是讓久病成疾的身體一陣輕鬆。直到白羽從旁問詢,才從舒暢的感覺里恢復過來,意猶未盡,第一次正眼打量葉飛,「葉大夫妙手回春,沒事的。」葉飛一針下去,已顯現出不凡,方母自是趕快轉口。
白羽對自己的母親最是了解,聽她話音已知奏效,既高興又讚歎,頻頻點頭。
「有點疼,不要動。」葉飛一邊運針,一邊面無表情地說著。
白羽又緊張起來,卻見一向風雨不動的母親,居然聽話的挪動了身體,「羽兒,扶住我。」
白羽吃了一驚,隨即上前雙手捧起母親的右手,「母親身子骨弱,還請葉先生出手輕一點。」
「出手輕,哪裡有效果。」葉飛毫不客氣。
「沒事,扶住我便好。」方母總算看到一絲希望,怎會容它從指間溜走,當下端正身體,毫無貴婦嬌態。
「坐到椅子上去吧,等下要對背部下針。」葉飛又提出要求。
白羽已經習慣了聽從,彎下腰,為她穿鞋,蠶絲繡花鞋,簡單而華貴。穿好后,再度伸手攙扶住母親,支撐著她走到桌子前。
方母的病,這兩年越發的嚴重了,在床上坐久了想起身,旁邊沒個人扶著根本做不到。
葉飛從後面看著她顫抖的步子,不禁搖頭,「再晚半年,就是神仙都醫不好了。」他展開針袋,坐到方母的對面……
三個時辰后,火一樣的莫君如沒頭沒腦地沖入方府,也不管下人的阻攔,直接奔著白羽哥哥的房間去了。
推開房門,沒見到人,便又徑直奔向這裡。
當她過來的時候,房門恰巧被裡面的人推開。方母伴著兒子送葉飛出來,「看葉大夫年紀輕輕,卻有著這樣精深的醫術,真是少年奇才,少年奇才啊。」
「您過獎了。以後我每周來府上一次,每次施針兩個時辰,夫人的病症定可痊癒。」
「有勞神醫了。瞧您醫術如此精湛,不知師從哪位高人?」
「這個嘛,恕在下不能相告。」
「那還真是遺憾,白羽,去賬房取錢,駕馬送神醫回去。」
「是,娘親。」
房門大開,院子里的日光照了進去,葉飛與莫君如撞了個正臉。後者大聲地叫嚷道:「嬸嬸,您身子嬌貴,怎麼請這個野種過來瞧病呢。」
「胡言亂語。」方母少有的動怒,「退下。」
方父染疾早入輪迴,多少年來,家裡全賴母親支撐,再加上正統宗室,只有白羽這一根獨苗,是以方家上下,都對這個久病的女人敬重三分。
這一點,莫君如是知道的,若干年來,這是她第二次看到嬸嬸發怒,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是在自己家裡,那時候,自己用勺子鏟了黏在地上的狗粑粑,喂表弟吃,被方母看見狠狠地罵了一頓,進而遭致父親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是至今為止,自己挨過的唯一一次打。
對於方母的怒,莫君如感覺很害怕也很委屈,她搞不懂嬸嬸為什麼會庇護眼前這個「野種」,她對葉飛怒目而視,狠狠地攥緊了拳。
「還不退下。」方母嚴厲地呵斥她,「咳咳咳。」
「母親,身子骨才剛有些好轉,您別動怒。」方白羽是村子上出了名的大孝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顧不得和君如之間的少年情誼了,委婉的說道:「君如,母親的深疾總算有所起色,你快別惹她生氣了。要不這樣,你先回去,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莫君如委屈極了,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全部轉嫁到了葉飛的身上,她望過來的目光由兇狠轉化做怨毒,狠狠地剜了葉飛一眼,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珠奔出府門,「小野種,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葉飛感覺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邪霉了,也不知道哪裡做錯了,得罪了這個小祖宗。今日,她這一走看似輕巧,只怕自己將來的日子可不會好過了。
要不要搬家呢?他自問道。
莫君如離開府上,方母重現笑臉,說道:「我這個侄女啊,被他父親慣壞了,忒不懂事。」見葉飛眉目深鎖,不發一言,又道:「先生放心,有我在這裡,她不敢找你麻煩的。」
葉飛低著頭,默默地回答:「沒事,我應付的來。」
方母躊躇,道:「我知道神醫對她有所忌諱,要不這樣,我認你做乾兒子,你搬來府上住,這樣一來,既沒人再敢找你的麻煩,也可以方便為我治病,豈不一舉兩得。」
「是啊,是啊,你我年歲相仿,不如就此結拜做兄弟好了。」
葉飛猶豫了一下,回絕道:「行醫者,閑雲野鶴,不適合長期出入廳堂,謝二位的好意。」說罷,邁著大步向前走去,「您身子骨弱,留步吧。」
「既然這樣,在下也不勉強,羽兒,快去送送神醫,快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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