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第 120 章

「嗯哼~話說你們對這個世界怎麼看呢?」

如同一個午後閑來的交談一般,白蘭慵懶的支著臉,在明媚的陽光下半合著他幽深的藍澤色雙瞳,他這麼輕飄飄的就了開口。

銀時當場就「哈?」了一聲。

這倒也沒法怪他,畢竟一分鐘前他們還是殺人者和被殺之間的關係,只不過這個隨時處在生與死界限的一看腦子就不太正常的男人一點都不在意他可能會生不如死的未來,笑眯眯的往嘴裡塞著永遠都沾著血腥的棉花糖,一顆一顆,好像永遠都吃不膩似的。

常人看一眼可能說不準就會幹嘔的東西他倒是樂呵的一顆一顆往嘴裡塞,像是有多美味一樣的,吃的唇舌都染上褪不去的鮮紅。

銀時在心裡切了一聲,他幾乎是立刻確定,這個男人各種意義上的不是一般人,說他瘋了都是謬讚。

對於幾分鐘前還想殺了他甚至給他來了個全身傷口大保健的陌生人,他還饒有興緻的對著他們做著請的手勢,彷彿是優雅的貴族主人在熱情的邀請著他遠道而來的客人,優雅的姿態完美的笑容甚至找不出差錯的禮儀,統統讓銀時不悅的眯起眼,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然成為了他最討厭的樣子結合體。

但是不得不說,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否認,男人的確是讓人看了一眼就無法忘記的類型。

瘋狂的野心,極端的城府,忘我的執著,他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男人。

銀時不悅的在這個會議室里發出了「嘖」了的一聲。

夏目皺著眉略帶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銀時不動聲色對他搖頭,猶豫又不信的夏目在銀時快把自己使抽風的眼色中不情不願扭過了頭,那隻一直窩在綱吉腿上的肥豬發出了大叔的嗤笑,用腿撓著耳朵的毛。

他們現在都坐在這會議室里,隨便挑了個椅子坐下,一刻不停的注視著那個比銀時還要早晚得糖尿病的瘋子。

較長的會議桌像是隔開了整個房間,他們有意無意都坐的靠向那個失去氣息的人的方向,在光與影中他們和那男人好似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

他們都在與那男人對峙著。

但他貌似依舊完全不在意。

他又咽了一顆棉花糖,聲音微啞又粘稠,像是拉長垂著黏液的蛛絲,他狀似無意的說:「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不知道!」鳴人理直氣壯的說,他的聲音洪亮,在會議室里甚至造成了嗡嗡嗡的效果。

銀時立刻裝作不認他一樣轉過頭去。

那男人倒是愉悅的哼笑出了聲,他已經基本變乾的額發又柔順的挺起(這點讓銀時恨得格外咬住了牙),他眼下被血痕貫穿的倒皇冠印記又顯露了出來,隱隱泛著血腥氣。

我愛羅無悲無喜的看著他,平靜又冷漠的補充道:「他指的是你的名字。」

這下在哼笑的男人抬起了頭,他先是面無表情的看了鳴人兩眼,隨後好像見到了有趣的東西似的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輕喘著氣問:「真有趣啊,所以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個呢?」

「被最溫柔的老媽教導過哪怕面前的是個混賬玩意你也要遵守著至少是面對著人的禮儀,這個算嗎?煩死了就這個理由好了。」銀時睨著他,滿臉的表情都是遇到我們你小子真走了狗屎運。

「那我可真榮幸。」男人優雅含著笑沖他們頷首。

夏目捏著眉心想把這麼下去絕對會跑偏的話題撈回來,順便從桌角處翻出來一包全新未拆封的棉花糖,他拆了就塞給了乖乖坐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百鬼丸,怕他不懂,夏目像小時候那樣擦乾淨手把東西喂到了他唇邊。

忙完之後他嘆著氣:「......因為能給我們介紹你的存在暫時不在了的原因吧,就勞煩你主動介紹自己了。」

男人往嘴裡塞棉花糖的手停頓了一瞬。

當然也只有一瞬,他再次偏頭看到了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沉睡的綱吉,他披著鳴人脫下的羽織,嘴角含著柔軟的笑意,真真切切像只是陷入了一個美妙的夢境一般,似乎只要輕推他一下,他就會睡眼惺忪的醒來,不解但是又無奈的看著你,眼中是濃濃的親昵,問:怎麼了?

「白蘭。白蘭.傑索。」白蘭輕哼著說。

「好的。白蘭。」夏目十分禮貌的沖他點頭示意。

「好的,那麼面前的白菜小哥,可以把一切都說清楚了嗎?」銀時趴在會議桌上伸了一個懶腰,被血染透的眼睛上翻著。

白蘭看上去無所謂這個,他繼續用手支著臉頰,幽深又翻滾著濃稠的藍紫色眼睛恍惚的看著某處,修長的食指無意識的輕扣著木質桌面。

「該怎麼說呢......」他苦惱又無奈的呢喃著。

看著他那副同樣懶洋洋沒骨頭的樣子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把頭扭向了銀時,包括往嘴裡塞棉花糖的百鬼丸。

銀時:......

我愛羅就直接點,原本靠著椅背抱臂的他乾脆把兩條手臂放在桌面上,帶著血色的黃沙就纏繞在他的指尖上,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會議桌另一頭的白蘭,眼中是明明白白的警告。

「是是是~~」白蘭對他聳聳肩,他明明是完全不在乎這種警告的,甚至貌似連自己都不在乎,但他還是誇張的擺出了他被恐嚇成功的表情。

指尖繼續扣著桌面沉思了一會,白蘭看了會綱吉后挑了挑眉,他交握的雙手呈寶塔狀撐著他的下巴,幽幽的說:

「你們對自己存在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一種看法?」

什麼?

銀時不解的皺著眉,他猛然覺得自己是乖乖坐在教室里就等著老師提問一加一等於幾的小學生,結果老師走進來微微一笑問了波粒二象性原理。

他難道指望小學生去拿諾貝爾獎嗎?

「啊,抱歉抱歉~」白蘭揮手表示歉意,雖然看著一點都沒有誠意,看著面前一群人眼中的茫然,白蘭心下當場決定把後續的專業術語全部去掉,以對待文盲的級別來完成後面的問答。

「那我換個更簡單的說法好了。」

他歪著頭笑的一派天真無邪,如果忽視他睜開的眼中濃稠到讓人作嘔的幽深的話。

「你們......」他輕聲說,「聽說過,平行世界嗎?」

所有人沖他眨著眼睛,世界好像更安靜了。

「嗯哼~~不會吧。」白蘭誇張又做作的嘆息,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一般繼續往嘴裡塞著棉花糖,「這樣真的很讓人苦惱啊......」他蹙著眉道。

銀時的額角當場跳了跳,他沒有哪一刻如此的希望他家的定春跑過來給這個混賬玩意一口。

「你看不起誰啊混蛋!!!」鳴人當場拍了桌子。

「你知道嗎?」我愛羅有些錯愕又熱切的看著他。

鳴人乖乖坐下來看了他兩眼:「怎麼可能!」他無比理不直氣也壯的回答。

在百鬼丸貌似被嗆到的咳嗽聲里,倒是夏目慢慢開了口。

他有些猶豫的輕聲說:「多元宇宙?」

白蘭雙眼一亮,他愉快的打了一個響指:「bingo!」

銀時立刻接上:「漫畫中通用的因作者腦洞缺乏造成的嚴重邏輯漏洞從而誕生的『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解釋不通,穿越時空;腦洞不夠,平行宇宙』三大忽悠讀者法其中之一的那個嗎?」

眾人:......

鳴人:「銀時這不是都知道嗎!!!」

「呀,就那個......」銀時立刻垮下了臉,他莫名怨念的嘀咕道:「誰讓我家也在玩這種東西呢......」

眾人:.......

在一中無語中脫穎而出的就是笑到開始抽氣的白蘭,這個男人的情緒似乎都是外放誇張的讓人覺得作假的地步,不知是他真有心裡方面的問題還是已經把偽裝兩個字融入了骨髓。

「抱歉抱歉~」他抬手抹去了笑出來的眼淚,緩過來后他歪了歪腦袋,乾脆向後靠在了奢華的黑色椅背上,雙手呈交叉狀放在了翹起的膝蓋上,沉思了一會他說:「差不多是一種東西吧。」

「你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邁的是哪只腳,還記得嗎?」他突然笑眯眯意味不明的丟下這句話。

鳴人當場莫名其妙皺起了眉,然後下意思往自己的雙腳看去,「這個很重要嗎?」

「也許呢?」白蘭沖他笑的眉眼彎彎。

鳴人嫌棄似的往後坐了坐,夏目猶豫的說:「我應該是......左腳?」

「右腳。」我愛羅回答的十分篤定,冷酷的扔下了兩個字。

銀時:......

「拜託,誰會去記這個啊。」

白蘭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然後不知從哪又掏出了一包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棉花糖扔到了已經吃完的百鬼丸面前,夏目無奈的又一次給他撕開了喂嘴邊。

「那就假設大家統一都邁的左腳好了。」白蘭輕佻的食指輕扣著手背,笑眯眯睜開的藍紫色眼瞳里翻滾著粘稠的情緒,他說:「如果在那之前大家邁的是右腳呢?」

銀時:「哈?所以我說這是什麼和將軍的褲衩一樣的弱智問題,難不成換一隻腳就變成另一個世界了嗎?」

在發現白蘭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后,他猛然抽了抽嘴角:「......不會吧?」

「對。」白蘭孺子可教的晃著腦袋,變乾的髮絲不斷擦著臉頰的傷口,但他好像無動於衷。

「世界就在大家抬腿的這一刻分裂成了兩個,一個大家邁著左腳,另一個大家邁著右腳,嗯哼~是不是很有趣啊?」

他說的很容易讓人理解,但鳴人還是皺緊了眉頭,他問:「那這樣的世界......到底有多少?」

白蘭對他投去了贊同的眼神,「有人說過存在在世界中就是一刻不停的做著選擇題,我個人對此表示贊同哦,試想一下,今早起床由於你賴床了一會而導致了上學遲到,卻也因此躲過了學校的恐怖分子襲擊,但是如果你沒有賴床而按時到達了學校那你可能剛好就在混亂中被人活活踩成了肉泥哦~由於一個你的選擇,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你的一個選擇就可以分為兩個世界,一個世界成功存活,另一個世界變成肉泥呢。」

銀時:.......

「到底為什麼按時上學就會遭遇恐怖分子襲擊啊!」銀時表達了他的困惑,「你討厭上學嗎?很討厭對吧。」

「請不要在無意義的地方浪費時間好嗎。」白蘭敷衍的對他擺擺手。

鳴人摸著下巴思考,他試探著說:「那如果遭遇恐怖分子襲擊時我選擇把他們全都幹掉,那是不是就是另一個新世界了?」

白蘭笑著點頭:「完美的主意。」

鳴人下意識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也就是說,隨意的一個不同之處就可以分裂成全新的世界。」我愛羅試探著總結,他突然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奇怪的頓澀:「那究竟......會有多少個世界?」

夏目突然覺得有點冷。他縮了一下肩膀,然後把那隻在好好打哈欠的肥豬死死摟進了懷裡。

「要不要試著猜猜看呢?」白蘭靠著扶手支著額頭,輕飄飄的話中似乎帶著奇怪的煽動。

「不了,謝謝。」銀時替所有人回答,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著格外像詐屍的殭屍,懶散的拖著調子他問:「可以進入正題了嗎,白花花小哥,浪費大家的時間就是在浪費生命,我們隨時都能控告你殺人哦朋友。」

白蘭誇張的嘆息一聲,他從椅背上起來,變成了趴在桌面,不知從哪又拆了包棉花糖,像個幼稚園多動症的小孩子一樣,他愉快的開始玩起了壘棉花糖遊戲。

圓柱形的棉花糖被他小心翼翼的擺放,一層一層,隨著層數的增加,他眼中的光就越亮,看的眾人開始猶豫要不要打擾他。

「那麼我就自作主張認為大家有對平行世界最簡單的認知,可以嗎?」

眾人表示沒問題。

白蘭興奮的看著他剛才的「傑作」,他說:「世界息息相關,每一個選擇造成的結果各不相同,但是統一的,所有的世界都是圍繞著『你』這個選擇者為中心。」他歪著頭,笑出了聲,「不覺得很像網或者牆一樣嗎?」

銀時在心裡挑了挑眉,以自己為中心而散發出去的每一個世界累積起來的確可以說是一堵牆,沒有上限高度的那種。

「所以呢?」我愛羅抱臂問。

白蘭突然哼笑了一聲,他伸出手,隨意挑了一塊棉花糖,然後開始輕輕推。

那塊突出的棉花糖就成了整面牆突兀的存在。

「什麼意思?」我愛羅猛地冷下了聲。

白蘭笑著看了他一眼,而後趴在了桌面上從下而上仰望著那個凸起的棉花糖,露出了無聲又瘋狂的笑容。

「從前有一個人。」他兀自開了口,「他發現自己能有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哦。」

鳴人立刻瑟縮了一下,他乾巴巴的說:「那這人的腦子不會炸開嗎?」

「嗯哼......」白蘭笑眯眯的回復,「貌似沒有呢,看來是挺頑強的的存在呢。」

「而且,更有趣的是,這可是他從一誕生就有的能力哦~~」

夏目覺得自己突然更冷了,他摩挲了一下雙臂,道:「那他一定很辛苦。」

「雖然有點困難,但是這個人還是努力適應瞭然后慢慢長大了呢。」白蘭無聊似的攆著自己的頭髮玩,向上抬眼時,他輕飄飄的說:「在他成長到足夠能理解這種事情時,他驚訝的發現,記憶里其他世界的自己全都是因為某些契機,某個年齡從而觸發了這個能力,所有的「自己」都可以共享著其他世界的意識和知識,除了他。」

「他發現其他的「自己」根本就沒有關於自己的一切記憶和意識,就好像......他完全被排除在外了。」

「這不是很好嘛少年。」銀時打著哈欠,「只有他偷窺別人的份別人被偷窺了都不知道是他做的,簡直是太方便了呢,嘞,所以他有拿這個特權做過什麼嗎?」

「一開始或許他的確這麼想過也做過喔。」

「那麼後來呢?」我愛羅問。

「後來啊......」白蘭乾脆把側臉完全貼在了手背上,另一隻手的指尖不斷撥弄著那個唯一凸起的棉花糖。

「他發現不單單隻是被「自己」排除在外了,他好像也一同被時間放逐了。」白蘭舔了舔嘴唇,他繼續說:「輕輕鬆鬆達成自己想要建造新世界的目的后,某天他再次睜眼,時間重啟了呢。」

「他又一次發現自己成了嗷嗷待哺的嬰兒。」

鳴人發出了被噎到的抽氣聲,他情不自禁道:「那他也太慘了吧。」

「或許呢。」白蘭聳了聳肩,「經過確定后,他確實是時間被重啟了,而不是降臨在某個新的「自己」身上。」

夏目咽了口唾沫,他輕聲問:「然後他是怎麼想的呢?」

白蘭看了他兩眼,勾起了一邊的嘴角:「他再一次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於壽終前閉上了眼,然後......世界再一次被重啟了。」

銀時覺得自己一口氣沒上來,他發現鳴人也開始撮自己的牙花,他沒辦法於是就有氣無力的問:「他有考慮換一個理想嗎?」

「當然。」白蘭回答他。

「再一次發現自己被重啟時他抱著做實驗的想法,和以前的自己背道而馳,完完全全渡過了一個平平無奇的人生。」

「額,你別告訴我————」

「對,就是你們想的那樣。」白蘭唇角的弧度越發的肆意,「他再一次被重啟了。」

眾人:......

「他是得罪神了嗎?」銀時面無表情的問。

「也許呢。」白蘭回答的很輕鬆,「誰讓他一開始的想法的確是成神來著?」

「他開始嘗試著不同的人生,毫無意外,他都只有被重啟這一個結局。」

白蘭露出了篤定的微笑:「可能就是這個能力帶來的傲慢或者是妄圖成神的自大,他,徹徹底底被時間拋棄了呢。」

鳴人不自在的撓著臉頰:「總感覺有點可憐呢。」

「額,那他還在掙扎嗎?」夏目弱弱的問。

「或許呢。」白蘭說,「次數多了他就開始慢慢思考,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呢,為什麼只有他是特殊的呢?」

「有結論嗎?」銀時隨意問了一句,「那麼那些從剛開始就成為背景存在的平行世界設定用上了嗎?」他嘀咕了一句:「要物盡其用哦......不然以後吃設定就會早晚被讀者寄刀片。」

「對,就是這樣。」白蘭讚賞的對他頷首,愉快的扔給了銀時一包棉花糖,鬼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棉花糖。

「他開始思考回憶從他擁有的那些無盡的記憶中找尋蛛絲馬跡。」

「找到了?」鳴人挑眉。

「當然。」白蘭笑著頷首,「他發現無窮無盡的世界中總會有那個人的存在,與其他的自己或許是志同道合的摯友,或許是深惡痛絕的死敵,也可能只是點頭之交的同事、同學,也或許是......」

他舔了一下遞到嘴邊的棉花糖,眼中的神採在某一瞬好似爆發出了格外詭異的亮,然後下一秒,那個染上鮮紅的棉花糖就在他的齒間被碾碎,他幽幽的輕聲道:「深入骨髓的愛人。」

「與其他世界中的自己至多可成為糾纏一生的孽緣,少至只不過是某處擦肩而過從此再也不見的一瞬,但是無論是一生還是一瞬,他們的記憶里都清晰的存在著這個人。」

他歪著頭輕笑了一下:「但是這個人,他不存在於這個可憐人的世界里呢,一絲一毫的影子都沒有。」

「為什麼?」銀時皺著眉問,然後看不下去似的一臉嫌惡的給吃的一嘴都是糖霜的百鬼丸惡狠狠的擦臉。

「問得好。」白蘭點頭,「經過他不計一切甚至重啟幾個時間線的找尋后他發現,那個人在6歲那年就死去了。」

「他就沒有再做什麼?」

「怎麼可能。」白蘭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他想盡一切辦法然後成功了。」他從笑眯眯的表情猛然睜開了他的眼,裡面流轉著暗沉的光暈。

「那個本該死在6歲的人經過他的改變,他成功的活了下來。」

鳴人咽了口唾沫,他小聲的問:「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

「或許呢......」白蘭輕飄飄丟下一句,他繼續說:「但是......」

他嗤笑了一聲。

「他的確在6歲那年存活了下來,但是然後呢?或許是因為車禍,或許是疾病,也可能是意外,他好像只有死亡這一條路。」

「不管他干預多少次,那個人也只有死去這一個結局。」

銀時嘖嘖兩聲,他道:「那個倒霉蛋是得罪死神了嗎?」

白蘭「哈」的一下笑了起來,「曾經想要成神的傲慢者和一個得罪死神的終將不存在之人,聽著還真有意思。」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夏目擔憂的問。

白蘭聳了聳肩,「還好啦其實,再怎麼說他也是有著無數平行世界記憶嚴格算下來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他頓了一下,「他當下就做了決定,無論這個人是否真的與他的存在有著奇妙的聯繫,他都要讓他活下來,他要幫助他和既定的結局抗爭。」

「成功了嗎?」

「有點難說。」白蘭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不過經過一切不計代價的努力,他好歹越長越大了,但是結局只不過是推遲了而已。」

我愛羅沉思一會,他突然問:「那這個一次比一次活的更久的孩子,他知道這一切嗎,他知道有人為他做的一切嗎?」

白蘭看著他愣怔了一下,他忽而笑著說:「你居然會想問這個。」

「答案當時是肯定的。」

「他可不是什麼純善之人,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只關乎自身的冷酷傲慢者罷了,他當然會把他一次又一次積累的或者是壓力或者是不滿發泄出來,他可不計較面前的人到底孩童還是青年,他完完全全又惡劣的對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托盤而出了呢。」

夏目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他說:「那個孩子是不同的對不對?」

白蘭過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他輕輕道:「這才是有趣的地方,不論當時他是孩子還是青年,無論這是多少個時間線了,他總是會毫不猶豫的相信這個惡劣的傢伙的話,甚至沒有一絲懷疑,熱烈又無私的接受了所有的不滿與......怨恨。」

「他總是會說『我來幫你,我們一起從這個被禁錮的時間中逃出來』。」

「我就不問成功了沒有。」銀時翻了翻眼皮,他問:「進展怎麼樣了?或者說有進展嗎?」

「誰知道呢?」白蘭十分無所謂的攤了攤手,他看著貌似盯著某處在發獃的夏目,問:「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嗎茶色短髮的先生?」

「和他們一樣稱呼我夏目就可以。」夏目條件反射回了一句,他剛從某個發獃中驚醒,臉上的表情看著還帶著恍惚,白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露出了有幾分瞭然的笑容。

他從剛才開始就對著那個從「牆」中凸起的棉花糖發獃。

「你覺得,為什麼它會像牆呢?」他狀似無意的問,夏目急忙抬眼看他,只看到了白蘭嘴角燦爛的弧度。

銀時心下一沉,他覺得有什麼大傢伙就要來了。

「你看。」白蘭微笑著沖他們示意,他伸手,輕輕地,從那顆棉花糖背後一點一點的推動它,那顆棉花糖越來越凸出,甚至開始搖搖欲墜,與此相同的,它的上方或者是下方一同被影響,一同開始搖晃,整個由棉花糖壘成的「牆」,看著離傾覆只剩毫釐。

「什麼?」鳴人下意識沉著聲問了一句。

「那麼繼續剛才的話題。」白蘭在整面「牆」癱倒的前一瞬笑眯眯的收回了手,只留下那顆要墜不墜的棉花糖,和整面看著只是暫時安全的「牆」,「就像一開始說的,你從起床開始因為賴不賴床的原因而造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麼你們有沒有思考過————」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但是銀時怎麼看怎麼帶著點詭異。

「你的起床是不是也只是某個選擇而衍生出來的現實呢?」

「那這......」鳴人陷入了苦惱中,他抓亂了他的一頭金髮,和我愛羅對視一眼后,他莫名的說:「這樣豈不是沒完沒了了嗎?」

我愛羅指甲輕扣了一下桌面,他篤定的說:「你在找源頭。」

白蘭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安靜又懶洋洋的趴回了桌面,只不過抬眼看著那堵「牆」的眼神中是無比的狂熱,激烈翻滾的情緒似乎隨時都會呼之欲出。

「他開始思考,為什麼只有他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使用著他的能力,他發現所有其他的自己們共享著的知識和意識,僅是他們擁有的而已。」他笑彎了眼睛:「他所得到的已經超脫了『過去』,和『未來』,打個比方,他們所能知道的是1,那麼他所知道的就是2,3或者更多。」

「像是痛苦得到的代價一樣。」夏目難受的搓著手臂,把他的肥豬摟的更緊了一些。

「嗯哼~」白蘭輕哼了一聲,沒人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含義,他又說:「於是在漫長的時間中他開始思考,當然僅是思考,因為他也差不多怠惰了,他在想,一切的源頭是什麼?如果每一個世界都只是積累『牆』的一塊磚的話,那麼這堵牆的盡頭在哪裡,他突然好想要攀上那堵牆,他要登上那盡頭,他倒要看看,一切的源頭究竟是何模樣。」

「他成功了?」鳴人輕聲問,不過聲音聽著就不太抱希望。

「當然不可能啊。」白蘭嘆息,他又看著那堆疊的高高的棉花糖,「每塊磚既然成為了磚,那它就不可能從已經建造好的牆體中移動,它從誕生之時就已經被定死了。」

銀時看著他笑嘻嘻的樣子心下猛的一沉,就好像某種格外宏大的讓他無法直視無法思考像一片陰影蓋在心臟處的東西牢牢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無法喘氣了。

「那這個混蛋到底幹了什麼!」他幾乎是有些咬牙又氣急的追問。

與他的急促相反的是白蘭處在完全的懶散之中,他沒什麼精神氣懶懶的掃了氣急的銀時一眼,繼續伸出手指尖輕點著那個將要墜落的棉花糖。

他忽而輕聲道:「把牆推了不就行了嗎。」

在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那顆搖搖欲墜的棉花糖終於不堪忍受其擾,輕飄飄的在深色的桌面上滾了好幾圈,然後終於在某處安靜了下來。

接著,被壘的高高的棉花糖塔,倒了。

雪白的、圓潤的棉花糖,紛紛揚揚砸落了滿桌面,咕嚕咕嚕全都滾進了血泊里,全都變成了泥濘又詭異的顏色。

百鬼丸想要撿起一顆剛好滾落到他手邊的,結果被我愛羅從手裡拿走扔掉了,換了一個全新的塞進他手心。

「你個混賬————」

椅子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銀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攀附上青筋的手臂一把拽住了白蘭的衣領,讓他不得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直面著銀時盛怒的面容。

「那個笨蛋廢柴那麼信任你,你就是把一切都毀給他看的嗎!」

白蘭無動於衷維持著假面一般的笑容靜靜的看著盛怒中的銀時,無視了周遭人一聲接一聲的阻攔,他抬眼看著某處燈光,好一會後輕飄飄的如同恍惚一般的開口:「你也說那傢伙是個笨蛋了。」

白蘭哼笑了一下,「笨蛋最在意的東西是什麼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他對著銀時輕佻的在唇邊豎起了一根食指:「這就是第二點,剛才說了吧,他能看到2或者3,世界不是一成不變卻又是一成不變的。」

「世界不盡相同卻又大同小異,就好像有人總會踏上既定的相同的道路,有人或早或晚一定會犧牲,有人的歸宿總是一樣的。」他忽而如同惋惜一般,道:「笨蛋之所以是笨蛋,因為他們在乎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他依舊是被銀時拽著衣領不得不向前的姿勢,但是白蘭貌似不在乎這個,他哼著沒人知道的小調,扭頭看著在陽光中陷入沉睡的綱吉,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掛上了某種格外別樣的弧度。

「所以不管哪一個世界的笨蛋都是一樣的。這可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銀時咬著牙,還是在夏目的用力勸導下鬆開了手,他哼的一聲又坐回了位置上。

白蘭整理了一下衣領,優雅的又坐了回去,撿起一顆染血的棉花糖,又塞進了嘴裡,「就像之前提到的,惡劣又卑鄙的他當然把笨蛋的好友註定會死去的這一個事實完完全全的告訴了他,他會怎麼做一點都不難猜吧。」

「那你們是怎麼做的呢?」鳴人泄氣一般的問。

「與其他世界一樣,就是這麼簡單。」白蘭沖他們眨了眨眼。

「大部分世界的走向都相差不大,他發現按著既定的路線到某一步時,那一刻世界會涉及到時間與空間的輪轉,於是他歡快的決定,就是它了。」

「本該能順延下去的世界他們決定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時間與空間輪轉的縫隙被他們硬生生撕開,扭曲的強大能量能讓他們和其他的世界越來越遠。」白蘭坐在座位上,優雅的沖他們所有人做了一個閉幕禮,「就是這麼簡單,先生們。」

太過簡單的答案帶來的衝擊卻是巨大的,所有人一時間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安靜著。

「不只是這樣吧。」一會後銀時問。

「嗯哼~」白蘭愉悅的看著他:「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的天然卷了銀時。」然後無視這話后臉立刻黑的如同鍋底的銀時,他開口:「還記得剛才那顆走上了歪路的棉花糖嗎?當它越走越遠時猜猜看發生了什麼?」

「空隙。」我愛羅立刻答道。

「完美。」白蘭做作又虛假的給他鼓起了掌。

「從它離開原位置時,上下銜接的空隙就露了出來,會進去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豈不是更讓人期待了?」

銀時想了想,他問:「就像老媽總是會嘮嘮叨叨的提醒你吃完的晚飯一定要密封保存好,不然就會發霉。」

在白蘭貌似又要說什麼招人恨的話之前銀時把手放在脖子下面無表情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白蘭只能悻悻的閉上了嘴。

「對,沒人知道它們是如何出現的,又是怎麼進入的,不過.......」白蘭頓了一下,然後露出了興味的笑容,「他甚至已經從其他的自己記憶中發現了不該存在的、多餘的人。」

「不過那可真多啊,空隙越大那種東西出現的就越多,以空隙為邊界,從上下兩個世界開始可以說是擴散性的污染了呢,但是也很有趣啊,它們貌似知曉著我們不知道的什麼,並以此為傲慢的源頭,沾沾自喜的要把所有看上的人收為入幕之賓才覺得能彰顯出自己的魅力,自以為代替了什麼人就能得到所擁有的一切。」

白蘭微笑著下了結論:「太過膚淺、太過幼稚,看了一眼后就太過無趣了。」

「那群生物唯一的優點可以說是那種超脫世界的視角,高高在上,就好像......神一樣。」

他撐著臉頰,翹著腿,慢悠悠道:「這讓他又開始思考,它們為什麼,或者說憑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銀時翻著白眼敷衍的說:「說不準那就是從更高位面來的?拜託故事中不都是這麼寫的嗎,作者想要封筆而出版社不同意,於是勞苦命的作者不得不重新絞盡腦汁苦思劇情,想著法從亂七八糟的理由中誕生新的敵人以此來推動故事,多老套啊。」

「說不準呢。」白蘭優雅的點頭示意,他看了銀時兩眼,猛地壓低聲音,道:

「說不準現在就有人正在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呢,就像我們也曾大晚上側躺在床上看著手機那樣。」

銀時:.......

要死,他居然有點怕了。

他猛地回頭了好幾次,總覺得有某種視線黏在自己的背上。

「哈哈,說著玩的。」

白蘭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銀時:......

「咳咳,白蘭桑你繼續說吧。」生怕又發生戰爭的夏目趕緊出來打圓場。

「嗯......」他有些苦惱的揉著額角,「基本上他的故事就差不多啦,有了那些東西的加入,空隙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大,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他揮著手,意思是隨便吧,差不多得了。

「好了。」白蘭優雅的起身,沖他們所有人頷首,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個狀似沉睡的人身旁。

他俯下身,給那人空白的指關節上留下了一個親吻。

「再見,我親愛的綱吉。」

他最後一次低低的仿若嘆息的說。

「看樣子你們都想和他相處一會,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正往會議室外走出的白蘭對他們揮揮手,他隨意道:「我會讓下一次的時間更晚一點開始的。」

「等一下。」鳴人突然喊住了他。

白蘭正要踏出這個會議室的腳步一頓。

「額......」鳴人看著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彆扭了一會,他還是問出了口:「謝謝你的故事,不過他能確定......『牆』被推倒后,是他們兩人想要的一切嗎?」

白蘭背對著他們哼笑出聲。

「誰知道呢。」

「不過,想要做壞事的話混亂越大不是越好嗎?」他「哈」了一聲,輕快的說:「乾脆都陷入徹徹底底的混亂中吧,時間和空間一起陷入崩壞,禁錮也隨之一點一點消失,不是很好嗎?」

「你可真是個混蛋。」我愛羅默默的說。

白蘭扭頭沖他們露出一個笑來。

「謝謝誇獎。」

「也感謝你們的到來,讓他大概知曉了何時才能達成一切,你們的到來某種程度上也加劇了『牆』被推倒的進度,況且你們還和那群低端生物不一樣,他其實還挺高興看見你們的。」

白蘭在門口輕飄飄的沖他們揮手,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中的身影看著隨時像風一吹就能消散似的,他再一次笑著說:

「再見。」

※※※※※※※※※※※※※※※※※※※※

終於把一個故事寫完(瞎扯完)了。

罪魁回首就在此處,反正那頓打不算白挨。

番外初就是兩個想要打破禁錮的人的故事。感謝在2021-08-0917:51:41~2021-08-1123:1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凜遙22瓶;苑凌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綱吉表示很贊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綱吉表示很贊
上一章下一章

第 1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