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閹了你！

馬車一路顛簸，在暮色四合前抵達了陸鎧辰支教的地方，幸福村。

車子停下后，顧若水依舊睡得很熟。

陸鎧辰都有點不忍心叫醒她，他知道路程有多遠，也知道坐過來很累。

她實在是累極了。

只是眼看著天都要黑了，山裡溫度又低，在這麼睡下去容易生病。

「若水，醒醒，到了。」陸鎧辰輕輕推了一下顧若水的肩膀，想要喚醒她。

「別吵，我困著呢。」顧若水嘟囔著，眼都不睜。

「要睡一會去屋裡睡，現在先下車，再睡該感冒了。」陸鎧辰聲音是他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

「討厭，別吵。」顧若水手在半空中揮了一下，依舊不肯睜眼。

見她就是不想醒，陸鎧辰眸子一動，將頭低了下去，在她耳邊說了句，「你要是不自己起來，我就把你抱進去。」

「去去……」話說到一半，顧若水猛的睜眼，一下子坐了起來，「陸鎧辰，你要是敢色膽包天占我便宜，我閹了你！」

「……」

成材站在車前，本來是看戲的。

聽到顧若水彪悍的話，下意識的夾了一下腿。

天色晚了，這溫度下來了，真得是涼颼颼的啊。

她起來后，陸鎧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一路上保持一個姿勢，他的腿已經徹底麻到了沒知覺了。

「這就是你支教的村子啊？哪裡是你住的地方？我又住哪裡？」

她站在馬車上，環顧四周，滿眼的好奇。

見她如此迅速就不迷糊了，精神頭十足，陸鎧辰對她也是服氣的。

他慢慢的扶著車板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跳下了車。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帶你參觀村子了，明天我再帶你逛一逛，熟悉熟悉。關於你住的地方，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村民的家裡，這附近住著一個比你小四歲的姑娘，在你來時，我就和她家說好了，可以讓你借住幾天。」

「還有一個，就是在我住的隔壁還有一間空屋子。我也收拾出來了，你要是選擇住在這裡的話，我就給你去借一床被子，直接鋪上就可以住了。這兩個地方，你睡哪都行。」

顧若水想了想，「我和你住在一起，這裡我不熟悉，我就認識你一個，在你身邊我才能安心。」

她說的坦蕩，就差說不放心這裡的治安問題了。

陸鎧辰也不意外她會這麼選，「嗯，那行，我先把行李拿到屋裡，然後帶著你去借被子。還有，你晚飯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都不餓，累都累飽了，感覺不到餓了已經。」

顧若水也沒讓陸鎧辰自己拿行李，也幫著將拿了一個背包。

拿完東西后，陸鎧辰又去看成材，「成材，今天謝謝你了。」

顧若水也道了一聲謝。

成材撓了撓腦袋，倒是看著正經了許多，「陸老師，你不用謝。能幫你忙，我很願意。那我就先回家了，有用我的地方，你叫我就行。」

說完話，成材還偷偷看了眼顧若水，才轉身走了。

在成材走後，陸鎧辰帶著顧若水，又拎著行李箱，爬了一個坡。

很快，兩人就站到了坡頂上，兩間泥瓦房前。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顧若水有點不可置信。

「是啊，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條件尚可。」陸鎧辰沒有一絲的不自在，將箱子放在地上，然後過去從窗戶下面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上掛著的一把鎖，自己先走了進去。

幾秒后，屋裡就亮起了昏黃的燈。

顧若水默默無言的握緊了手中背包的帶子，再次看了眼泥瓦房后，跟著出來拿行李箱，順便招呼她進屋的陸鎧辰身後走了進去。

進去后，屋內不是特別的明亮，卻也足夠看清屋內的擺設了。

用三秒環顧完整個屋子后，顧若水沉沉的嘆了口氣。

這間房，說的好聽了就是簡潔乾淨。

說難聽點，那就是家徒四壁。

屋裡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並一把椅子而已。

桌子一角是擺著兩個碗和一個杯子，還有點書本。

桌子下面的一側，就是個鍋，案板和菜刀則是掛在了桌腿上。

顧若水心裡再次泛酸，抑制不住的升起幾分心疼來。

陸鎧辰以前上學時的家境，不算是頂好，也就是一般的家庭生活水準。

他家她也去過，不是豪宅卻很溫馨，平米也不是特別的小，標準的城市住房標準。

陸鎧辰自幼也是在那座一線城市中成長起來的，吃得用的穿的見識的，都沒有落下同齡人太多。

他又聰明，長得還好看，從他入了學校第一天起，他就是風雲人物，自帶光芒。

因為他不光容貌出眾，學習也十分的好。

畢業時，他都是可以留校的。

在同學們羨慕和又覺得理所當然的眼神下，他拒絕了留校。

毅然決然的背起背包，揮別了同學，轉身就扎到了這大山深處。

這一紮，就是四年。

別說同學聚會時，他沒有時間出席了。

甚至過年，他都沒有回去。

懷著說不上什麼心情的複雜情緒，顧若水不客氣的走到了屋內唯一一個椅子上，一屁股就坐了下來，還翹起了二郎腿，「陸鎧辰，我來之前去看了叔叔阿姨，他們嘴上沒說什麼。但我能看出來，他們心裡都很想念你。」

「你說你在這裡發光發熱，實現了你偉大的存在感，展現了你自己以為的自我實現價值時，有沒有想過你的爹媽年紀也不小了，他們年節時也期待有兒子在膝下相伴？」

說著，顧若水又掃了一眼這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屋裡，心更加的塞了。

看向陸鎧辰的目光，也帶了幾分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指責，「你溫暖了別人家的孩子和父母，可你別忘了，你自己也是有父母的，在你父母眼中你也是孩子。你也別他媽和我講大道理，說什麼大愛小愛的什麼狗屁玩意。」

「第一，老子懶得聽你嘰嘰歪歪的說一堆，都是我不想聽的。第二，老子就知道你父母和我父母不一樣，你要是有我那樣的爹媽，別說來這裡了，你再往裡面翻一百座山我都不說一個字廢話。」

「可他們不是。所以陸鎧辰，也請用你的大愛之心想想你的爹媽可否？我出來時，看著阿姨頭上的若隱若現的灰白色頭髮，我心情當時都難受死了。」

陸鎧辰默默聽完顧若水叭叭一大堆指責后，才輕聲開口，「前面說的，我都沒話說。就你的最後一句，我想說一句話。」

「呦，你是不是感覺良心受到了譴責？你的媽媽養你大，如今她年紀漸長，頭髮漸白，她的兒子卻遠在大山之中，一年難以見上一面。」顧若水眨著眼睛，眸子亮亮的看著陸鎧辰。

陸鎧辰輕笑著搖頭，「我想說的是，我媽的頭髮，是她前段時間才染的奶奶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