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牢頭許廣漢
「如今天下,內憂外患,外有匈奴西羌,內有百家盟、七國會、燕王府暗中作亂,最為可惡的是,那三股反賊勢力如今打出的口號竟然是殺霍相,清君側,反漢朝,列土封疆。
後面三條有霍相在,自然乃是空話屁話,可殺霍相這一條卻犯了相爺的忌諱,最近半年,刺殺相爺的刺客各方勢力已達數十人,相爺不勝其煩,希望你能將所有反賊勢力各個抓獲,到時候加官進爵,位列三公,常在九卿,功名利祿不在話下!」
賊捕掾馬大人聽完后激動不已,趕緊扣頭道:「卑職願為丞相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誓將天下反賊誅殺乾淨!還丞相大人一個清靜!」
「不用急著表忠心,之前問話就是試探你有沒有說假話,你的家人早已被相爺控制起來,只要你辦事不力,哼!定然讓你全家人頭落地!」
賊捕掾馬大人聽完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一下,后怕的咽了一口口水道:「卑職一定完成任務,不敢違背相爺!」,話音剛落,賊捕掾馬大人額頭的一顆汗珠劃了下來。
「這是相爺賜給你的金牌令箭,有了此物可調遣審問自丞相以下的所有官員,見此物猶如見相爺,這樣你辦起事來就沒有了掣肘!」
太監韓忠濤從袖中掏出一把金晃晃的純金令牌,其上正中刻可一個大大的霍字,四周乃是大漢雲紋,賊捕掾馬大人畢恭畢敬地接過金牌令箭,小心翼翼地揣進懷中。
「謝丞相賜物!」
「行了退下吧,記住你以後的職責不再是賊曹掾,而是捉拿造反之人!」
「屬下一定完成任務,不負相爺所託!」
賊曹掾馬大人這才低著頭一步一步地退出丞相大堂,甫一出大堂,雙腿發軟,渾身冒汗,一下癱軟在地上。
「好狠毒的霍光,不是我和我家人死,就是反賊死,哎!悔不該一心為升官發財,如今正是如履薄冰啊!」
待賊曹掾馬大人緩過來后,退出丞相府,回到家中,著手捉拿反賊事宜。
長安未央街刑場,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只將未央街堵的水泄不通,摩肩接踵。
苟棟一身囚服,身體被綁的跟麻花似的,跪在刑場正中,其旁乃是五匹馬和行刑人。
「苟棟,朝廷欽犯崔老六之同黨,現被賊曹判處五馬分屍,明正典刑,以正人心,望天下臣民以苟棟為戒,誤入歧途!行刑!」
賊曹長史張大人對著眾人頌念了廷尉的判決書,隨後苟棟的脖子、雙手雙腳被綁緊繩子,另一端系在馬身上,苟棟只感覺無窮壓力從脖子四肢傳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冤枉啊!冤枉啊!苟爺冤枉啊!」
任憑苟棟如何呼喊,除了周圍叫好的百姓外,沒有一人搭理他。
隨著苟棟的聲音逐漸低迷虛弱,消失殆盡,五匹馬向五個方向邁出最為致命的馬蹄后,苟棟慘叫一聲,被五馬分屍。
「啊!我冤枉啊!」
苟棟渾身冷汗,從睡夢中驚醒,孤獨無助的看著四周的監牢,還有被他吵醒的囚犯。
「我說你鬼叫什麼啊鬼叫,進來的人沒有不說他不是冤枉的,你再吵老子睡覺,老子乾死你!」
一名同樣被關押且被苟棟吵醒的囚徒破口大罵道。
「不行!我年紀輕輕,一生襟抱未曾開,怎麼就冤死在這裡呢?家中老娘還在等我,不行!我要想辦法逃出去!」
從未蹲過大獄的苟棟胡亂看著牢房,想著有什麼辦法逃出去,可他看了半天後才冷靜下來,發現如果真的能逃出去,其他囚徒早就逃出去了,還能等得到他,一時間,苟棟陷入了迷茫和無助之中。
昏暗的燈光將賊曹監獄吏的身影拉的老長,像是地獄索魂的惡鬼,一步一步走向苟棟,而苟棟也以為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狗官,張大人提審你,走吧!」
那名獄吏取笑著打開了關押苟棟的牢門。
「獄吏大哥,你看我有機會活么?」
苟棟緊張的詢問道。
「哈哈哈哈,賊曹長史張大人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說你今天要是說點好話,沒準還有一線生機,你這倒好,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咯!」
獄吏打開牢門后,給苟棟上了鎖鏈,往賊曹大堂押解過去。
「那我現在說好話還來得及么?」
苟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哀求道。
「晚咯!」
二人出了賊曹監,穿過長廊,走到大堂,苟棟一見吹鬍子瞪眼的賊曹長史張大人立馬跪下,各種哀求求饒,賊曹張大人冷漠一笑,一拍桌子,對著堂下的苟棟宣讀道:「狗官,朝廷欽犯崔老六之同黨,按大漢律該處腰斬之刑,然最近行刑之人過多,刑期改為秋後,來人吶,先給我打二十大板,再押送監獄候刑!」
「大人我錯了!我錯了!」
苟棟千般呼喊,賊曹長史張大人哪裡肯理會苟棟,手下衙役兩個按住苟棟,兩個拿著板子對苟棟細皮嫩肉的屁股一陣猛打,直打的苟棟皮開肉綻,骨酥筋折,氣息奄奄。
「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押送長安監獄!」
「諾!」
可憐的苟棟被兩個小吏關押在囚車內,移送長安監獄。
夜半歌聲,群星璀璨,燈火闌珊,月色朦朧,到處是鳥語花香陣陣來,到處是青樓醉漢大夢歸,苟棟趴在囚車內,望著長安的夜景,他明白,這是他最後一次看長安夜景,從此齷齪之地,腌臢(a,za)之處長久相伴,最後腰斬於市。
苟棟哭了,怕了,後悔了,可一切都晚了,他活到現在才看清楚自己,自己還真不是當大俠的料,長安也不是他待的地方,或許……………………或許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會老老實實回家當莊稼漢,將就一生,平平安安,倒也善始善終,可如今呢?將死之人,獨自垂憐,無人嘆服。
馬車終於停了,苟棟看的清楚,偌大的長安監獄就在眼前,兩個巨大的燈籠掛在陰氣森森的監獄門口,顯得格外詭異,賊曹監只是暫時關押人的地方,而長安監獄才是他最後的家,格外恐怖怕人的家,苟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死亡就在眼前。
「麻煩通報一聲牢頭許老爺子!簽收死囚!」
賊曹的人向長安監獄門口看守的衛士通稟道。
「稍等!」
看守的官差這才進入監獄大門,良久之後,其後跟著一個四五十歲長相猥瑣目放精光的瘦老頭,手裡拿著一個煙桿,不耐煩地走了出來。
「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還送什麼犯人,肯定又得罪你們賊曹張大人了!」
牢頭許廣漢走到囚車旁,見怪不怪地盯著苟棟左右打量。
「許大哥還真讓您給猜對了,這小子不開眼,得罪誰不好,得罪我們張大人,這是簽收文書,許大哥簽個字我們就回去復命了!」
「得嘞!」
許廣漢叼著煙桿在簽收文書上籤了字,讓門口看門的一名衛士將苟棟扶下囚車,往監獄里驅趕。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苟棟暗中觀察了牢頭許廣漢半天,覺得這人是個老油子,比較好說話,趁此機會看看能不能放了他,於是又喊了起來。
「行了,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別喊了,再喊把裡面的囚犯吵醒,你今晚就不用睡覺了,挨打到天亮!」
牢頭許廣不耐煩的回道,對付這種囚犯,牢頭許廣漢自然有他的辦法,苟棟一聽,趕緊閉上了嘴,忍住屁股上的劇痛,夾住尾巴做人,大氣都不敢喘,就害怕吵醒了獄霸,挨上一晚上的毒打。
整個長安監獄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為男監,右邊為女監,女監幾乎沒什麼人,而男監則人滿為患,不時有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傳入還有囚犯的哭泣聲,苟棟知道以後要跟這些人相處了,稍有不慎,別說活到行刑,極有可能被獄霸給活活打死。
「先帶他去偏室,老子給他驗驗傷,別來了幾天就死逑了!」
牢頭許廣漢沖著獄吏狡黠一笑,二人心領神會,苟棟沒有注意到,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善人了。
「多謝牢頭大哥!多謝!」
「別急著謝,你是死囚,關押死囚的死監裡面的人脾氣都不好,你可要自己小心啊,要是被打死了,那可真就死了!」
牢頭許廣漢吸了一口煙桿,眯著眼睛似有深意的看著苟棟,可苟棟呢一臉疑惑地看著牢頭許光漢,二人好似捉迷藏同時被發現的樣子,一個稀里糊塗,一個莫名其妙。
「哼!」
牢頭許廣漢暗罵苟棟為人長的極靈過人,沒想到是天下第一蠢人,如此暗示還不開竅,無奈,三人到了偏房,牢頭許廣漢命令獄吏出去關好門。
「小子,現在就咱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