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氣
艾瑟爾看著顧休語的臉色不斷變化，起身離開，然後端著一碗黏糊糊的東西走過來。
他惜字如金地說：「早餐。」
顧休語看著這碗粘稠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早餐」，猶豫不決。但這畢竟是艾瑟爾的第一次下廚，無論如何都必須鼓勵他！
而且看這色澤，白的發光，肯定不是黑暗料理……
顧休語懷著不可言說的心情，端起碗喝了一口，再艱難地咽下去。
艾瑟爾沒放過她：「好吃嗎？」
她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決定對他實話實說：「我覺得，賣相還行，嗯，就是味道吧，比較奇怪……總的來說，還、不、錯。」
對不起，面對艾瑟爾那張雋美白皙的面孔、滿懷期待的眼神，她根本說不出差評。
顧休語淚流滿面。
艾瑟爾似乎很開心，露出少見的笑容。粉嫩薄唇的唇角微微上揚，總是深沉、看不見底的黑色眼睛彎了彎，淡淡的喜悅如泉水般在空氣中靜靜流淌，安寧祥和。
顧休語也忍不住露齒一笑，猛誇道：「我們家艾瑟爾就是這方圓百里最靚的仔。」
艾瑟爾大概猜到她是在誇他，於是用上自己新學的話語誇回去：「你也是。」
於是，方圓百里唯二的兩個人類就這樣彼此誇讚了整整一分鐘，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
直到顧休語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的日常任務還沒做完。用來儲藏食物的兩個倉庫已經漸漸變得空蕩蕩的，這說明她必須再次為食物奔波了。
快速解決掉早餐，並再三叮囑等她回來再做午餐，顧休語就背著大大的背包出門了。
昨天她在河對岸看見了不少含苞欲放的烏拉樹。在確認沒有開花的烏拉樹只是果實會小點后，她決定最近幾天的食物就是它了。
而待在家裡的艾瑟爾則是盯著巍然不動的小乖，看著它咔擦咔擦地吃掉自己身邊的、所有的能吃的東西。
他伸手戳了戳小乖身上柔軟的皮毛，似乎在衡量這樣的皮毛能不能用來縫衣服。
不過想起顧休語離開之前的千叮萬囑，似乎有提到千萬不要動小乖和阿崽，還有大乖，它們還只是個孩子。
無趣地收回手，他慢悠悠地爬回樹上，拿起昨晚沒做完的針線活，繼續縫縫縫。
一直裸著也不太好。
所以等顧休語回來的時候，她看見穿著獸皮衣褲的艾瑟爾。那是一套長衣長褲，很像她之前買的兔子睡衣，特別可愛。
艾瑟爾的頭髮很長，幾乎垂至小腿，為了行動方便，他把頭髮紮起來，披在身後，於是那張好看的令人怦然心動的臉就完全露出來了。
說來也奇怪，明明艾瑟爾的顏值很高，但第一眼看他，看到的絕對不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容顏，而是那雙沉靜、深沉的黑色眼睛。
顧休語猜測，這大概和氣場有關。
「這樣很好看。」她走近看了看，又圍著艾瑟爾轉了幾個圈，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
艾瑟爾冷靜自持，絲毫不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拿出用剩下的料子交給她。
顧休語著實驚訝了一番：「居然還剩下這麼多？我以為這一身需要用到很多獸皮呢。」
事實上，如果交給她自己來做，別說剩下了，可能把現有的獸皮完全消耗完也做不出來。
她在心中暗戳戳地想到，艾瑟爾果然天賦異稟。
艾瑟爾一如既往地意簡言駭：「不多。」
顧休語從背包里掏出不少水果，準備拿到河邊洗乾淨：「先吃飯吧。」
而艾瑟爾自然是不會拒絕她的。
……
「我最近打算抽時間去一趟森林。」顧休語一邊吃著熱乎的芒果泥，一邊說道，「有很多植物都只有在森林裡面才有，就算再害怕也不得不去一趟了。」
艾瑟爾沒有說話。
「一個人在家要小心一點，不要劇烈活動，萬一傷口裂開了就不好了……還有，如果你想走走的話，就在大樹旁邊走走就好了，千萬不要去河邊，那邊有猛獸。」顧休語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堆，「如果當天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一個人先休息，還要記得給大乖它們煮牛奶，記得給小乖餵食，還有阿崽，那傢伙每隔兩天就要我幫它洗澡，如果我沒有回來就麻煩你了……」
「停一下，」艾瑟爾忽然說道，「你說，你不回來了？」
顧休語眨眨眼睛，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快，對方反應不過來了，放慢聲音回答道。
「沒有，只是很可能有一個晚上不會回來，無論如何，我都會在第二天太陽下山之前趕回來的。」
艾瑟爾吃掉碗里的最後一點果泥，不容拒絕地說道：「我和你，一起。」
「不行。」顧休語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大概是很少有人反抗過他，艾瑟爾的動作一僵，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她：「為什麼？」
眼神深處涌動著暗色的懷疑。
「因為你的身上還有傷，必須好好修養。森林那邊情況不明，很容易出事。」顧休埋頭吃飯，自顧自地說著心裡話，「難道你想傷口再次裂開嗎？不用說了，我一個人去，你在家裡看家，不準跟過來。」
艾瑟爾沉默地放下碗勺，一言不發地爬上樹，看都沒看她一眼。
大概是生氣了。
顧休語神經大條地跑去再盛了一碗果泥――她還沒吃飽呢。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大乖小乖阿崽都到了，艾瑟爾還沒有到。
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他生氣了。
現在的男孩子都這麼容易生氣嗎？
沉痛地放下手裡的碗，她爬上樹，看見那人坐在樹枝上，無聲地望著夕陽，神情莫測。
「艾瑟爾？」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對方連個眼神都不給她。
顧休語立刻乖巧地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說：「艾瑟爾，別生氣嘛，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等你傷好了，我就帶你去森林玩好不好？」
艾瑟爾：「不好。」
顧休語怔了怔，覺得今天的艾瑟爾對於漢語的運用水平簡直有質的飛躍。以前她也會問之類的好不好的問題，他的回答雖然能聽懂，但仍有語法錯誤。
但今天，他似乎能直接明白這句話後背的含義一樣，巧妙地捏住她的心思，給出恰當又合理的答案。
這學習天賦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