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賞罰分明
沈碧月低垂的眼眸忽閃冷光,她伸手扭住其中一人的手就是反向一扭,那人立馬疼得慘叫出聲,整個身子劇烈一顫,便倒在了地上,只顧著抓手打滾叫喚,其他人被嚇得一愣,都停下了動作。
春雲微微地皺起了眉,正要開口說話,沈碧月突然踹開了那個打滾的僕役,快步走過來對著她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這巴掌的力道極大,春雲整個人都給打得硬生生後退了數十步,直跌出了門外去,高高的門檻絆得她摔了個四腳朝天,她將滿口的血腥往地上一吐,血沫中還混著一顆牙。
沈碧月沉著一張臉,原本平淡無波的眸中此刻蓄滿了寒意,「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敢讓僕役上前對我動手動腳。」
「你認定我不過是被沈家大宅遺棄的女兒,因此極好拿捏得很?」
「婢子沒有……」春雲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也顧不上嘴裡的疼,抬頭辯解道。
沈碧月冷聲道:「你既然暫代管事之職就該明白,我雖被祖母打發來了這裡,明面上也是沈氏大房的嫡長女,你們今兒個不把我放在眼裡,便是連同沈家的規矩也不放在眼裡了。既然你們如此難以管束,我也該修書一封給永安城的沈家,讓那邊派人過來重新教教你們,何為沈家的規矩。」
沈家的規矩向來嚴明,甚少講究什麼情理,若這事被沈家那邊的人知曉了,就不是單單教規矩那麼簡單了,不要說被逐出沈家,許是連性命都保不住。
春雲欲再爭辯,但一觸及到沈碧月那雙泛著寒意深深的眼眸,臉上的疼便愈加厲害了,饒是她再怎麼舌燦蓮花,善言巧語,此刻也只能沉默。
她如今才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沈碧月已經與往常大不同了,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
「是……是春雲太過放肆,不長眼,還請月姐兒贖罪。」她突然就跪在了沈碧月跟前,拚命地磕頭,嘴裡含含糊糊地告饒著。
直到她磕得一臉血污,沈碧月才淡淡道:「起來吧,我知曉你是這莊子里最通曉事理的人,也不過是提點你一兩句,省得被人見了,還以為沈家的主子皆是好欺負的。」
春雲的身子一頓,停住了磕頭的動作,慢慢地站了起來。
沈碧月又道,「你去將莊裡的奴婢們都傳至漣水園,我有事要吩咐。」
春雲立馬變了面色,漣水園是輕荷嬤嬤所住的地方,月姐兒怎麼會突然想去那裡?
沈碧月輕瞥了她一眼,「有問題?」
春雲連忙搖頭,她的臉頰還在微微作疼,哪裡還敢再回半句話,當下便匆匆離開了。
沈碧月領著子衿直往漣水園的方向而去,走出了百十步,待看不見那間偏房的影子了,她才停下了步子,對著身邊的子衿道:「我囑咐你一件事情,定要做得隱秘了,別被人看見。」說著便附耳對她說了幾句。
子衿睜大了眼,有些疑惑,還有些吃驚,但她沒有多問,匆匆離開了。
春雲的效率極快,不過一個時辰,莊子里的人已經都聚集在了漣水園的廳堂裡頭。
廳堂正上頭擺了一張榻,沈碧月就坐在榻上,倚著一邊的案幾,纖白如玉的手指托著紫鳶花描邊的瓷杯輕飲。
「月姐兒,除了看守馬廄的小廝吳征,其他人都已在屋內。」春雲彙報道。
沈碧月挑眉,道:「吳征?他去了哪裡?」
春雲還未應答,一個小廝模樣的僕役已經喊了起來,「月姐兒,吳征那傢伙經常偷溜出去喝花酒,許是喝多了,如今不知睡在哪個姑娘的懷裡呢。」
下頭一陣輕微的鬨笑聲。
沈碧月瞟了眾人一眼,突然將手裡的瓷杯往地上一砸,清脆的瓷器破碎聲驚得眾人一時噤了聲。
「輕荷嬤嬤走了才多久,莊子里就這般沒規矩了?」她坐直了身子,眼底閃動的冷厲之光如刀鋒一般掠過每一個人,只盯得他們額上滲出汗來。
「今日我召你們前來,只想詢問些庄內事務,不想你們這般懶散,沈家的規矩是這麼嬌慣你們的嗎?」
這時一個少女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看向沈碧月的眼神傲慢,神色帶著些輕視,下巴微抬,一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模樣。
沈碧月抬眸看她,見她生得十分秀麗可人,梳著一個雙丫髻,身穿淺青色短衫和雪白緞面襦裙,穿著打扮不比其他的婢女粗糙。
在這莊裡有些身份,且容貌出眾的婢女,除了春雲之外,只有負責打理莊裡財務的巧妍和掌管后廚的秋蕊,她們三人都是從沈家主宅派過來的婢女,秋蕊素來低調謹慎,不愛出風頭,而巧妍反之,性格極為囂張跋扈。
「敢問月姐兒,莊裡人都來齊了,怎麼不見子衿在這裡?」巧妍眉頭微蹙,明媚如波的眼眸里是明顯的質疑與嘲諷,
沈碧月輕笑道:「我的婢女去了何處,還需與你報備?」
巧妍不屑道:「月姐兒許是從沒管過事,不明白何為賞罰分明,行事公正……」
沒等她把話說完,沈碧月便從榻上站起,隨手拿過案几上的一個小杯子就往巧妍的臉面上砸。
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只聽得一聲尖叫,巧妍捂著臉跌坐在地上,面色蒼白,眼裡寫滿驚懼,一縷鮮血順著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眾人俱是驚訝地抬頭,只看見沈碧月的面色森冷至極,不同於往日的溫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深深的戾氣,直讓人覺得害怕。
沈碧月的性格向來溫和,甚少發什麼脾氣,又因著春雲的授意,他們在私下裡對這個月姐兒並不怎麼尊重。
只是他們從沒想過本性溫和的沈碧月今日竟然會動手教訓下人,教訓的偏偏是巧妍,還用這樣兇猛毒辣的手段,要知道巧妍可是沈家主宅那邊派來的大丫鬟,地位自不比一般婢女。
巧妍捂著臉,死死地瞪著沈碧月,「我的臉!我的臉!你怎麼敢這麼對我?我可是主母派過來……」
話未說完,沈碧月突然冷笑一聲,極快地幾步走到她身前,揚手又是一記耳光重重地扇在她的另一邊臉上。
啪的一聲響亮,讓人聽了直發疼,特別是一個時辰前剛被打過的春雲,更是感到臉頰密密麻麻地泛起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