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雌雄雙煞

十幾個人揮著鋼管衝上來，在街燈晦暗的小巷上，場面堪比港片老電影。

「霍，來真的啊。」江瀝舟捏了捏拳頭，摘掉眼鏡的他彷彿變了個人一樣，從乖巧懂事的書香世家大男孩兒，變成一個混跡街頭的浪子。

蘇沫默默的在心裡吐槽一句：裝斯文！

「江，江哥沒事吧？」紀璇瞪大眼睛盯著車窗前頭跑過來的一堆混混，蘇沫禮服的裙擺都快被她攥爛了。

「沒事。」蘇沫用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他可是連我都能贏的人。」

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第一個衝上來的小混混以兩倍的速度倒飛回去，撞飛另外兩個衝過來的同伴。

江瀝舟將那根剛剛搶來的棒球棒在手裡轉了一圈扛在肩上，勾起嘴角邪邪一笑，看著一時間全都停住的小流氓們說：「都是這種貨色的話，安小姐的錢怕是又要白花了。」

「靠！這小子是個練家子，大伙兒一起上！」

於是就真的變成了老電影拍攝現場。

十幾個人一起衝過來，江瀝舟也不會傻站著和他們硬碰硬，而是繞著車遊走，一會兒在車邊狂奔，不時又竄上車頂，抽冷對著落單的人來一下，他力道大，下手的角度又黑，專挑痛處，無論是拳腳還是球棒，往往一下就能打的一個人狼哭鬼嚎，半天站不起來。

紀璇在車裡瞪大眼睛看江瀝舟在外面上躥下跳，把十幾個人溜的團團轉，只覺得精神已經麻木了，這些人，蘇沫身邊的人，都是妖精！就算現在後座的輪椅突然變成一個變形金剛衝出去，她也不會奇怪！

安晴也同樣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就是一文弱小白臉的男人這麼能打，目瞪口呆的看了將近半分鐘的武打大戲，猛然醒悟過來，她是來教訓那兩個賤人的，又不是來對付他的！

「你們都傻了嗎？抓那兩個女的！」

眾小混混原本被上躥下跳的江瀝舟弄昏了頭，被安晴一提醒，馬上有人醒悟過來，四個小混混趁著江瀝舟那邊被纏住，沖著蘇沫兩人衝過來。

蘇沫坐在車裡冷眼看著四個人越來越近，石像版一動不動，好似被嚇傻了，突然，蘇沫猛地一推車門，車門砰地一聲彈出去，不偏不倚正拍在當先一個人的鼻樑上。

第一人被猛地拍飛出去，蘇沫沒再看被拍飛的人怎麼樣，左手向著另外的三個人連續投出三個小小的玻璃瓶。

玻璃瓶上墜著鋼珠，飛行速度奇快，前兩個人防備不及，立時被玻璃瓶砸在臉上，玻璃炸開，裡面的液體噴濺出來，兩個人只覺得眼睛劇痛，同時捂著臉倒了下去，滾在地上涕淚橫流。

第四個人離得最遠，又有前兩個人預警，居然用胳膊擋住了蘇沫的「飛瓶」，頂著瓶子里的液體揮發出來，雖然一樣嗆得慌，卻不至於影響行動，頂著刺鼻的氣味，那人眯著眼睛抓向記憶中蘇沫的胳膊的位置，卻碰觸在一塊冰涼的金屬上。

一陣過電的酥麻過後，第四個人倒下。

江瀝舟吹了個口哨，「漂亮！」「哎呦！」卻是因為分心後背挨了一下。

蘇沫動了動嘴唇，輕說出一聲：「笨蛋。」目光依舊盯著安晴的方向，那兩個保鏢，才是最厲害的敵人。

安晴被那帶著煞氣的目光駭了一下，馬上又惱羞成怒，憑什麼，就是個殘疾而已，她安晴為什麼要怕她！

用力敲了兩個保鏢的胳膊一下，安晴怒道：「看著幹什麼，還不去幫忙！」

兩個保鏢遲疑了一下，今天葬禮的時候安總和那個女孩子私下密聊，而且相談甚歡的事情在隊里都傳開了，小姐這次帶著他們出來的事安總並不知道，要是讓安總知道他們傷了「大小姐」……

就是這一小段時間，江瀝舟抽冷又打倒兩個，場中剩下還站著的人已經只剩七個，招惹江瀝舟，打不過也追不上，去抓蘇沫？那四位還不明不白的躺在地上，誰都知道有貓膩，都不想再去當那個炮灰。

安晴怒不可遏，大喊說：「誰抓住那個兩個女的，我給他兩百萬！」

我去，拼了！再沒有人管江瀝舟，甚至趴在地上吆喝的人能爬起來的也都爬起來，全部往蘇沫的方向衝過去，兩個保鏢也是心中一驚，緊跟著衝上去，拼了，到時候安總問起來，還可以說是為了保護大小姐，就算被炒了，有這兩百萬也值了！

這麼多人衝過來，蘇沫就算再厲害也擋不住，一口氣將口袋裡所有裝著「防狼噴劑」的玻璃瓶都丟出去，刺激性的氣體在空中綻成一片白霧，暫時將眾人的腳步緩了緩。

趁著這功夫，蘇沫喊了一聲：「關門！」紀璇如夢方醒，一頭撲到前座去鎖上前車門，玻璃搖起來，門鎖鎖死，任憑外面人如何打砸叫罵，兩個女生在裡面就是不出來。

蘇沫塞給紀璇一根電擊棒，告訴她說：「一會兒他們雜碎玻璃，就按那個藍色的按鈕，哪只手進來電哪只。」

紀璇用力點頭，兩個女生背靠著背一人面向一扇車窗，手中緊握著電擊棒，面對對著車窗外的狂風暴雨。

不知過多久，似乎只有幾十秒，卻又好像幾個小時那麼漫長，外面的敲擊終於停止了，透過分散開的人群中間的縫隙，蘇沫看到江瀝舟一腳踩在紅色跑車的車蓋上，手裡抓著安晴的胳膊擰到背後。

急促的警笛從遠處傳來，警察終於來了。

……

半個小時后，南山區派出所的辦公室里，一個黑瘦臉年輕警察正在對兩個低著頭的並排坐著的青年男女進行批評教育。

「可以啊你們，二對十六，撂倒八個，六個骨折兩個腦震蕩，什麼意思？武林高手？雌雄雙煞？神鵰俠侶？楊過和小龍女？」

「楊過和小龍女就是神鵰俠侶。」

「你這比喻不合適，還有紀璇和小艾，是四個。」

「行了你們兩個，都閉嘴，好好反省錯誤！」黑臉小警察一發飆，蘇沫兩個又低下頭去，一個似一個的乖。

「咳，那個，小黑，黑哥！你看筆錄都錄完了，視頻也有，是他們先動的手，還違反交通規則！我們也是正當防衛，為民除害不是？這事實都清楚了，天這麼晚，人家女孩子家裡要擔心了，你就讓我們先回去唄。」江瀝舟涎著臉說。

「你小子少套近乎，我跟你說，就你問題最嚴重，沒事兒帶著人家兩個姑娘去打架，怎麼想的？是不是最近太膨脹了，我看你活該挨頓打，都坐著，乖乖等家裡來領人！」

聽到「家裡人」三個字，蘇沫的頭壓得更低了，江瀝舟偷偷沖著小黑擠了擠眼睛，小黑翻了個白眼，沖著江瀝舟做了個口型：「老實點兒！」，咳了一聲，摔門出去了。

紀璇早被家人領回去了，小小的辦公室裡面只剩下蘇沫和江瀝舟兩個人，蘇沫悶悶的說道：「還疼嗎？」

江瀝舟心裡一暖，原本想藉機訴個苦的，看到她這樣子又不忍心，溫聲說道：「就碰了一下，和當年練武的時候比不算什麼。」

「對不起。」

剛才對著十幾個男人都不怕，這會兒人都沒了卻慫了，看著突然沒了靈魂似的少女，江瀝舟又好笑又心疼。

「安晴打的我，你道歉做什麼。」江瀝舟揉了揉蘇沫的後腦：「別想太多。」

「沒有。」蘇沫說：「我應該聽你的，在網上爆她一點兒黑料，再嫁禍給隨便哪個女主播，誰也找不到我，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想當面給她點教訓，讓她以後都不敢來惹我。」

「你成功了啊，安晴這次的事兒挺嚴重的，稍微運作一下，就算安家家大業大，想要全身而退也沒那麼簡單，以後有多久不知道，至少這段時間安晴會消停一會兒，再要使什麼壞也要掂量掂量。」

「可是我讓你受傷了。」蘇沫突然抬起頭來，眼睛紅紅的，「我還害得家裡人擔心，叫媽想起那些事情來，我以為我什麼都控制的住，我以為我還能像出車禍前一樣，其實我已經……」

「傻丫頭。」江瀝舟突然將蘇沫擁在懷裡，堅實的肩膀將她的嘴封住，堵住那些刀子般戳心的話。

醇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沒錯，你只是可以多依靠我們一點。」

懷中的少女安靜下來，室內的氣氛有點好，江瀝舟的嘴角揚的越來越高。

門外偷看的小黑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沖著玻璃說了聲：「禽獸！」，抱著胳膊轉身走了。

室內，蘇沫突然在江瀝舟懷裡悶悶的說：「你剛才叫我什麼？」

江瀝舟笑容一僵：「？？？」

蘇沫從江瀝舟肩上直起身來，眼睛微眯：「江瀝舟，你想死了是吧？」

「師父我錯了！」

蘇沫彎著手指敲了他額頭一下。

「啊呦，疼疼疼，扯到傷口了！」

「少裝慘，傷的是後背又不是腦門兒，還亂動，坐直了，剛包的傷口不嫌疼是吧？」

江瀝舟委屈巴巴的貼著椅背坐好，一臉生無可戀。

門在這時打開，一片飛揚的秀髮撲進來，「沫沫！」

下一刻蘇沫，就又陷進一個溫暖的懷裡。

「媽……」

「沫沫你沒受傷吧？接到警察電話那會兒嚇死我了！」

蘇沫扯了扯嘴角，抬起胳膊對蘇女士秀了一下肱二頭肌，「沒事兒，你閨女我天下無敵！」

……

交接的手續很快辦完，警局的領導又拉著江瀝舟一頓批評教育之後，蘇沫幾個人終於可以回家了。

江瀝舟的車被拉去車場修了，蘇女士開著那輛小貨車載著兩個年輕人，先將江瀝舟送回宿舍，隨後帶著蘇沫回家。

回家的路上，蘇沫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怎麼發現安晴，又怎麼「引蛇出洞」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末了的說：「媽，對不起，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一定告訴你，不讓你著急。」

「你啊，省省吧，兩條腿都瘸了還這麼能惹事兒，對不起說了多少次了？哪次長記性了。」

蘇沫嘿嘿笑：「媽還是你了解我。」

「沒皮沒臉。」蘇白水輕叱道，臉上卻有了笑意。

「那媽，你這是原諒我了？」

「少臭美，我告訴你啊，這段時間哪都不許去，安家的事情交給我，你給我老實在家待著，直到反省態度端正為止！」

「嗯嗯。」蘇沫十分乖巧的點頭，反正安晴的事兒也差不多結束了，後面只要在網路上操作一下……

「今天多虧了小江，你得好好謝謝人家，別整天對人兇巴巴的。」

蘇沫頭上垂下三道黑線：「嗯。」

「還有啊……」

「媽。」蘇沫突然打斷蘇女士，望著後視鏡里蘇女士的眼睛認真的說：「我想好好和你談談。」

蘇白水心中閃過一絲怪異，微怔了一下，說道：「行啊，說吧。」

「回去說吧，開車說話不安全。」

「好。」

回到家，母女兩個坐到沙發上，蘇女士泡了壺菊花茶，給自己和女兒各倒了一杯：「說吧。」

蘇沫從小艾背後的夾層里取出電腦，眼鏡和一張銀行卡，戴上眼鏡在屏幕上輕點幾下，將電腦推給蘇母說：「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是一長串的轉賬記錄，時間大約有一年多，多數都是轉入。

持續往下翻著記錄，蘇女士的神情越來越鄭重，最開始只是幾塊到十幾塊錢，越到後面，記錄上的數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一筆十五萬的轉賬，時間赫然顯示在6月5日，高考前兩天。

憑著多年對數字的敏感，蘇女士已經估算出，這些錢大約有一百萬。

蘇沫一直盯著蘇女士的動作，見她停住，開口解釋說：「這些錢是我在網上做視頻賺的，比較大的幾筆是我給幾家職業戰隊做分析師得的報酬，總共有103萬7千，雖然手段有點偏，但都是合法收入。」

見蘇女士呆愣著沒說話，蘇沫繼續說道：「現在我的視頻有一點熱度了，粉絲打賞的錢和平台分成加起來，一個月穩定有5萬多一點，運營的好的話以後還會更多，分析師的生意暫時停了，我打算挑一家戰隊做駐隊的分析師，現在電競產業火熱，收入也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