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陷危急,懷中救
「二位仙人!」呂峰從屋裡跑了出來,打斷了姤兒的低語,「實在是抱歉,弟子這幾天出門,竟忘了屋裡的柴火已經燒完了,看來要請二位再等一等,弟子去撿些柴。」
說著,呂峰便提起了圍籬旁邊的擔子要出去。
「我們和你一起去罷。」姤兒起身說道,「這樣還快一些。」
「這......」呂峰猶豫了一下,轉而笑著對姤兒說道,「仙子是不是餓壞了?若要快些的話,弟子和呂仙人去便是,廚房裡還有些菜,就勞煩仙子先切一下罷。」
「我......」姤兒看上去有些為難。
「行了,拾柴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你且在這兒等會兒罷。」呂洞賓拍了拍姤兒的肩膀,提起了旁邊的竹簍說道。
「那,你小心。」姤兒點了點頭說道,眉宇間露出的一絲遲疑的憂慮勾起了呂洞賓心頭的警覺。
待兩人消失在一片靜寂的林子中時,姤兒走進廚房四下看了看。從山上挖來的野菜都堆在門旁的簍子里,嫩綠中還散發出一股青草的香氣,旁邊水缸上的蓋子還半開著,應該是方才呂峰舀給他們水時弄的。再看灶台上,只有幾隻碗碟一雙筷子,還有幾把菜刀,刀口坑坑窪窪的,卻被磨得很是鋒利。
「沙沙——」又是一陣枝葉晃動的聲音。
悄然間,十幾雙眼睛從林間探了出來,冰冷而無神的一雙雙眸子帶著黑氣,死死地盯著木屋。然後,一團幽影如一縷向地面吹來的輕風,帶著長長的鞭子從空中落下,周圍的眼睛看見了它,慢慢從叢林中走了出來,竟是一隻只和幽影一樣身上冒著黑氣的山獸。
它們圍成一圈,隨著幽影的腳步緩緩向木屋逼近,樹林間的風也停了,四下皆是一片要把人吞沒的死寂。
幽影一揮手,山獸們著了魔般地朝著木屋蜂擁而上,接二連三地咧著尖牙衝進了廚房裡,誰知迎接它們的,是「嘭」地一聲炸裂的水缸碎片,和接踵而至的化為冰針的缸中之水。
多如牛毛的細針從屋中向四面八方射去,透明的針身還沒來得及被山獸們察覺,便鑽進了帶著魔氣的山獸體內,封住了他們挪動四肢的能力。只一瞬,地上便躺滿了大大小小的山獸之軀,翻滾掙扎著。
待冰針散去,幽影急忙奔至屋子門口,卻是空無一人。驚駭間,清亮的聲音從幽影的背後傳來——
「你是在找我罷?」
姤兒背著手立在院子中間,見幽影轉過了身,嘴角掛著一絲敵視說道:「我還在想,幾日不在家,山菜怎麼會保持著新鮮?他若是吃素的話,切菜的刀口上又怎的會有這麼多缺口......本以為是我多心了,可是這林子實在寂靜得很,沒有一點——」
「沒有一點鳥叫蟲鳴之聲。」驟然停住腳,呂洞賓的目光如利刃般盯住了呂峰,說道。
見呂洞賓的手緩緩聚力,退開一步握住了背上的劍把,呂峰原本看著他的純凈笑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陰寒暴戾的嘴臉,這瞬息之變,讓人不禁覺得頭皮發麻。
「你在懷疑什麼?我這是凡人之軀,身上可是一點妖魔之氣都沒有啊。」呂峰展開雙臂,向呂洞賓晃了兩下后,陰沉地威脅道。
「雖然不知你背後做了什麼手腳,但絕不是善類。」呂洞賓嗤鼻笑了一聲,回道,「我只跟你說在追一個仙人,問有沒有遇到,你卻答我沒有逃下凡間的墮仙,方才和你談論戰亂,一個生於太平之世的凡人,怎會猶如親歷,對百年前亂戰的細枝末節如此清楚呢?我本還奇怪白牡丹為何要叫我小心,原來是早察覺到你的不對了。」
呂峰咬了咬牙,臉皮像是被拉扯了幾下,顯得有些猙獰,他說道:「哼,也不知為何,這一路上那個女人都在試探我,方才若不分開你們,怕是還不好對付呢。」
「什麼......」呂洞賓心下一緊,頓時想到墮仙的背後還有幽影和狼妖,它們若是聯手,白牡丹不一定能討得便宜,一時間,呂洞賓的心中開始惴惴不安。
「還不束手就擒!」迅速拔出劍來,呂洞賓伏身滑行,向呂峰攻了去。呂峰翻身而起,順勢施出仙力擊向劍身,長劍隨之一斜,將呂洞賓的身子帶向地面。
呂洞賓急忙鬆了握住劍把的手,撤步轉身赤手向呂峰攻去,長劍緊跟其後。可那呂峰身形迅捷,飄然後退,又一個弓身飛起,躍過了呂洞賓的頭頂,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順著反力跳出數尺。
呂洞賓受了這一擊,順力在地上翻了個滾兒,又持劍而起。
「想贏我,你還差些火候呢!」呂峰仰頭向他喊道,「而且你大概是忘了,方才喝了我的水罷?」說著,他兩手交叉一揮,一股青光在掌上升起。
呂洞賓身子一頓,只覺得隨著他的手掌一揮,胃中忽然堵得慌,好像有什麼在慢慢聚集成一團填堵著,他每動一下,胃中便被碰撞著痙攣一下。
呂峰輕哼一聲,提腿飛起,伸出泛著青光的手掌直奔呂洞賓的腦門而去。只一寸,便要得逞,呂洞賓眉頭緊鎖,想防護還擊卻已是來不及,千鈞一髮之際,呂峰兀的慘叫一聲,栽了個跟頭,手上的青光一斜,擊在了呂洞賓的小腿上。
「上!」呂洞賓瞅准機會,忍住腹中和腿上的疼痛,御劍而起。呂峰急忙旋身躲過,卻仍被刺傷了肩膀,見勢不妙,他怒哼一聲,閃身逃進了山林之中。
而小木屋這邊,姤兒並不知道呂洞賓此時處境的艱難,她的注意力更多地在驅散幽影身上的黑氣后,現出的那張熟悉的面龐上。
這狠辣中透著悲楚的面龐上的含著淚的雙目,告訴了姤兒,她認得她。
「雲裳......」姤兒看著倒在地上的幽影,試探著問道,「真的是你嗎?」
幽影緊握著拳頭,在地上向後挪爬了幾下,避開了姤兒的目光。
「呂峰出現的時候,我就肯定那日在客棧里沒有看錯。如果殺人掠命的幽影真的是你,那麼呂峰,也肯定別有身份。」姤兒慢慢向幽影靠近,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但他不記得我……雲裳,你是雲裳罷?告訴我,他是誰,你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幽影緊咬著牙,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如此清晰,卻憋著沒有答話,而雙眼則盯著院中石桌上的那兩碗水,一動不動。
姤兒眼皮微跳,順著幽影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那兩碗水不知何時冒起了青光,左邊那碗水面稍低,是剛剛呂洞賓喝過的。
「呂岩……」姤兒感覺胸口驟緊,喘不過氣來。看了眼地上的幽影,她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向山林間快跑而去。
儘管呂洞賓一手持著劍努力撐住身子,試圖運氣將胃中之物逼出,可身上的痛感限制了他的氣力,漸漸地,他感覺到胃裡越來越堵,耳邊的嘶嘶聲越來越響。汗漬流過他的眼角,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恍惚中,只見一人從遠處奔來,抱住了即將倒地的他。
「白......」呂洞賓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他看到姤兒滿臉焦急地沖著他大喊著什麼,兩隻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著尋找痛楚,最終停在了胸腹中間。
胃中似乎在不斷生著氣,灼熱感和撕裂感愈來愈強,到達了呂洞賓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手上一松,長劍滑落倒地,雙眼也慢慢地眯了起來。
就在這時,嘴上倏然被什麼堵了住,雙唇被緊緊地貼合著,甚是柔軟的觸感在耳聾目眩中顯得如此清晰。而緊咬的牙關,也隨即被一抹溫存撬了開,一股氣息從胃中向上流出,在嘴間的這股和緩之力將它吸了走,漸漸地,胃中的脹痛慢慢消失,神志也隨之一點點變得清晰。
「牡丹……」呂洞賓在心內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