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夙遙聽著阿傘一聲有一聲的哀勸,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哀傷,緊掐著湛盧止脖頸的手,最終還是慢慢的鬆開了。
「咳咳……」重新獲得自由的湛盧止,手撐著桌子大口的喘息了起來,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阿傘見夙遙終於是將湛盧止給放開了,趕忙是將她往後拉了一把,現如今這種情況還是讓夙遙離湛盧止越遠越好。
夙遙一臉落寞寡歡的看向了湛盧止,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暗啞了起來,聽起來似乎是快要哭了的樣子:「他真的……真的只是湛盧止而已嗎?」
「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主人,他並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阿傘規勸著她,將情不自禁又朝著湛盧止走去的夙遙,又往後稍微拉了一下。
夙遙隔著桌子,目光沉沉的看向了湛盧止,眉眼裡暗藏憂傷,「你怎麼會不是他呢?
我明明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他的味道啊!
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人嗎?」
清風徐來,吹得那門前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聽得那清脆悅耳的聲響,夙遙也漸漸地清醒了些許,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喃喃自語道:「呵,難道你真的不是他嗎?」
夙遙說著,便情不自禁朝著湛盧止又伸過了手去,她身後的阿傘見此急忙是阻止道:「主人不要,你不能殺他!」
「誰告訴你我要殺他了!」夙遙輕輕的嘆著,目光卻從未曾從湛盧止的臉上移開過半分。
她靜靜的注視著那故作鎮定的看著她的湛盧止,突然覺得很是好笑……
墨染塵……是從來不會用這種眼神來看待她的,陌生,警惕,充滿了提防之心。
以墨染塵性子,他怎麼可能會對她生什麼提防之心呢,於墨染塵而言……殺死夙遙只不過是一句話,一眨眼功夫的罷了。
他是用不著提防她的,甚至巴不得夙遙朝他更近一步。
他真的不是墨染塵嗎?可為什麼自己會在他的身上,嗅到墨染塵身上才會擁有的味道呢!
真的就僅僅只是巧合?
夙遙在心下默默地想著,手情不自禁的覆上了湛盧止的面龐,感受著他臉上的溫熱,夙遙的眉眼裡掠過了一抹清寒。
他真的不是他?
夙遙的手一觸即收,繼而又轉過身看向了阿傘,小聲的言道:「他不是他……我們走吧。」
「好。」阿傘說著,便緊緊的跟在了夙遙的身後打算離開這王宮。
這是良久未曾開口說過話的湛盧止,看著她們兩個人匆忙離去的身影眸光暗淡了些許,壓著嗓音開口問道:「你們兩個究竟是人,還是妖?」
聞言,夙遙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回眸靜靜地凝望向了他,「非人非妖,非仙非魔……你說我到底是算個什麼東西?」
話落,夙遙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定定的看了一眼湛盧止以後,便轉身帶著阿傘離開了那王宮。
湛盧止眼睜睜的看著夙遙他們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卻連半點法子都沒有。
看著這一屋子躺在地上的人,這還是湛盧止第一次坐上這王位以來,感覺到自己竟然是這麼的無用。
過了良久……幾近天黑的時候,那些癱倒在地面上的人才接二連三的蘇醒了過來,可不論湛盧止怎麼質問他們,他們都硬是想不起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來。
一個個都只記得自己,好像是正在聽候差遣的時候,一不小心給睡著了。
湛盧止聽得眾人的解釋之後,似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他的心上一般,只覺得心口處悶悶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今日所發生的這一切,好像就只是湛盧止他自己所做的一場夢一樣,漸漸地就連他自己都快要相信,前不久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他的一場浮夢罷了。
……
離開了安丘的王宮,夙遙和阿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到哪裡才好了,天下之大……卻無一處是他們的歸處。
兩個人漫無目的遊走在了那人群之中,因為她們容貌實在是太過俏麗的原因,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駐足側目,無一不是在小聲的感嘆著她們二人容貌的媚艷。
夙遙對這一切都是置若罔聞,自顧自的穿行在了那人群之中。
期間也有那不怕死的上來搭訕,結果都被阿傘一記冷眼給嚇的退了回去。
漸漸地以至日暮之時,夕陽的餘暉照映在了她們二人的身上,為她們平添了幾分的暖意。
一路上,阿傘都悄悄的注視著自己一旁夙遙的一舉一動,看著她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下里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終於是忍不住的出聲勸說道:「主人,您別再不開心了好不好,有什麼事您同我說說好不好。」
阿傘在夙遙的身旁一直「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然而夙遙卻連一丁點兒的回應都沒有給她。
阿傘一直說到口乾舌燥到不行后,才停止了下來。
此時……夜幕已經是悄悄的降臨下來,街道上的人群漸漸的退散了去。
空蕩蕩的街道上,一時間竟只有她們兩人的身影,顯得不免有了幾分孤寂之意。
夙遙在那橋的中央停了下來,抬頭仰望向了那星河皓月。
漆黑的眼眸里,倒映著的星光熠熠生輝,然而……阿傘卻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一丁點兒的笑意。
夙遙清冷的面龐上,似是覆上一層寒霜一般,讓人看著莫名心生寒意。
她在那裡靜靜的站了良久,才開口言道:「阿傘……你回去吧。」
「回去?主人,你要阿傘回到哪兒去。」聞言,阿傘眉眼裡掠過了一抹詫異,心下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回青鸞族……回去吧,那裡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夙遙說著,眸光沉了一沉低眉望向那湯湯的流水,思緒似乎也隨著那流水漸漸的飄向了那不知名的遠方。
夙遙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便聽得一旁的阿傘急切的反駁道:「不……阿傘才不要離開主人的身邊。
主人,你已經是將阿傘拋下過一次了,你可知道在那千年的日子以來,阿傘過得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日復一日,都只剩下了阿傘一個人,在守著那個殘破的院落。
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寂寞嗎?
那千年來,阿傘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您,您怎麼能夠說拋下阿傘不管,就不管了呢!」
聞言,夙遙沉默了良久未曾說過一句話。突然她的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冽的寒意,她看著阿傘沉沉的嘆了一聲:「阿傘,你難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她將來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危險,若是將阿傘留在她的身邊,對她自然是有利而無害。
可……事關那個人,實在是太過危險了,為了阿傘的安危著想還是讓她離開的好。
聞言,阿傘的心下里突然掠過了一抹驚慌之意,伸手拉扯住了夙遙的衣袖,哀求道:「主人,您非要這麼做不可嗎?
我知道您是在擔憂些什麼,可主人阿傘是不怕的。
您就讓我繼續留在您的身邊好不好,不要趕阿傘離開。」
「不行!你必須離開!」神器生靈得來不易,一旦廢了想要再次重修可就難了。
夙遙不能夠讓阿傘去冒這個險,阿傘是一定要回去的。
「主人,您當真這麼的狠心嗎?」阿傘死死的拽著夙遙的衣袖不肯放,執意的想要從夙遙的口中得出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看著阿傘苦苦哀求可憐巴巴的模樣,夙遙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是!
阿傘,你聽話,乖乖回到族裡等待著我回去,若是我回不去的話……你就再找一個主人吧。」
「您休要胡說!」阿傘聞言,想也沒想的便馬上反駁道,「主人您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就帶著我一起去吧。
有我在您的身邊,您也好有個照應不是嗎?」
「你聽話乖乖回去,回到族裡等著我回去。」夙遙臉上的神情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語氣明顯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阿傘聽得她的話后,還是想要賴在夙遙的面前不肯走,口中不停的喊著一個「不」字,不厭其煩的說著。
夙遙擔心她的安危,難道她就不擔心夙遙的安危了嗎?
明明知道夙遙即將要去面對的東西是有多麼的危險,阿傘又怎麼可以就聽之任之放任她去做呢。
就算死也好,她也要緊緊的很隨在夙遙的身邊。
她實在是不想再過以前一個人生活的日子了,孤單,寂寞……內心滿是空虛。
阿傘除了夙遙這一個主人之外,已經是什麼都沒有了,這讓她如何去忍受將來同夙遙分離的日子呢?
夙遙聽著阿傘那一聲聲的「不」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寒涼,心下里雖有不舍,但有舍才能有得不是嗎?
這一去,夙遙也不知是成還是敗,成了自然是好,若是敗了……她也絕不能拉著阿傘掉入那個火坑中。
她自己死了沒關係,反正……千年前她本來就應該是要死的。
命數如此,違背不得。
如今,應龍違背了天命,逆改了她的命數讓她又重新的活了過來,那麼她條命就必須活的值才行。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不值,活著無用。
「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你趕緊離開這裡!」夙遙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冷冽了起來,就連帶著這周邊的暖風變的冷了些許,吹在人的臉上生疼。
聽著夙遙這般訣別的話,阿傘的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獃獃的看著她祈求的話語憋在了口中,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痴痴的凝望了夙遙許久,見夙遙怎麼樣都是不肯鬆口后,阿傘紅著眼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而後又嘆道:「我走……阿傘走就是了,可主人您一定要答應我,您一定要完好無損的給我回來!
不然的話,阿傘是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聞言,夙遙稍微沉默了那麼片刻,最終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阿傘見此,這才稍微的放心了那麼一些……但也僅僅只是一些些而已。
阿傘留戀不舍的看了夙遙最後一眼后,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那裡,消失在了那熏暖的風中。
風暖暖的,而那月色卻甚是凄冷,隱隱帶著一絲絲的寒意。
夙遙遙望著那夜色,目光忍不住又沉了一沉,輕輕的嘆道:「呵……還真是個懦夫。
只知道派人來監視我,卻連來自己親自來見我一面的勇氣都沒有。
既然你不來見我,那麼就換我去見你好了!
正好……你專門派人來給我送的請帖如今也算是可以用上了!」
夙遙嘆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笑,手不自覺的將掛在腰間的百寶袋緊握在了手心中。
此時,明月高懸,萬家燈火燭光熠熠,將這街道,橋樑映的通明……
然而,在那橋的中央,卻早已沒有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唯有那殘留的暗香還在暖風中浮動著,無形中勾的人心痒痒的。
此時,剛剛回到長留山的洛煒,剛剛邁進了長留的大門便看到前來迎接他的二師兄白溪。
長風月下,長留山上安靜的異常,蔬果的香氣在那空氣中飄散了開來,這是洛煒非常熟悉的味道。
一嗅到這個味道,洛煒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曾經和夙遙偷摘後山上桃子的事情,忍不住低頭感嘆了一聲,歲月的流逝。
那個時候的他和夙遙,也只不過是一丁點兒大的孩子而已,一轉眼他們兩個人竟然都長成大姑娘和小夥子了。
想著想著洛煒的思緒便情不自禁的飄向了那遠方,這時白溪突然出聲打斷了他,「六師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師父他老人家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挂念著你呢!
若不是你有隔三差五的寄書信回來的話,師父恐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讓我們下山去講你給抓回來了!
你一走這麼多年也當真是捨得,你知不知道自己不告而別走了這麼些年,師兄弟們有多麼的擔憂你的安危!」
聞言,洛煒趕忙是陪笑道:「哈哈,這個我自然是知曉的,所以二師兄你瞧,我這不是專門回來向你們負荊請罪來了嘛!
吶,這個可是我專門從山下給你帶回來了青梅酒,你一定會喜歡的,過會兒叫上五師兄他們,咱們一起好好的喝上它幾杯!」
「算你小子有良心,還知道帶酒回來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白溪臉上帶著笑意,將洛煒手中的酒罈子接了過來,看著他那空蕩蕩的衣袖……
白溪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冷意,帶著深深寒……若不是那件事的話,洛煒最擅長用劍的那隻右手也不會沒有了。
白溪想著,忍不住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一旁的洛煒將他臉上的神色看在了眼裡,心下里便也明白了幾分,連忙是笑道:「沒事的,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是不痛了,而且我現在用左手使劍一點兒也不比用右手差。
二師兄你若是不信的話,咱們過會兒一起過上兩招如何!」
「好啊,師兄我就是在等著你這句話呢!」白溪臉上勉強多出來那麼一些些笑意,眉眼裡卻透著徹骨的寒涼,「咱們兄弟二人等過會兒再敘舊,師父可是還在屋子裡等著你呢!」
「好!」洛煒說著,便跟著白溪來到了白帝所居住的屋子中去。
剛剛一進屋子,洛煒便聽到了老頭子的怒斥聲:「你小子,竟然還知道回來,還真是不容易啊!
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是將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呢!」
說話間,洛煒便聽得「咻」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朝著他飛躍而來的樣子,只見他一抬手便將那東西給穩穩的夾在了雙指之間。
洛煒看著自己手中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銀鏢,心下里忍不住的感嘆道:師父你這是要謀殺親徒弟嗎?
就算我沒有夙遙那麼得您的寵愛,您也沒必要對我下這麼毒的狠手吧!
洛煒心下里越想越覺的,自己可能不是白帝的親徒弟,因為白帝對夙遙和他的態度,那完全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想想心裏面還覺得挺受傷的,而且……您自稱自己是老頭子是認真的嗎?
洛煒看著對面鶴髮童顏的白帝,心下里忍不住的反駁道:就光憑藉您這張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臉,說您是個剛剛二十齣頭的小夥子都有人信。
我們背地裡稱您為老頭子也就算了,您怎麼也跟著瞎胡鬧呢,說您自己老頭子誰信?
誰有見過臉上沒有一丁點兒褶皺的老頭子啊!
洛煒在心下里默默地吐槽了白帝半天後,趕忙又陪笑道:「師父,瞧您這話說的,徒弟就算是忘了誰,也不能夠忘記師父您啊!」
「哼!」白帝冷哼了一聲后,便背過手冷冷掃了一眼他,而後又坐在了他們對面的一張桌子前一邊倒著茶水,一邊開口問道:「下山這麼多年你可有什麼收穫嗎?」
「自然是是有的,」洛煒一聽的白帝說起這個就立馬來了精神,急忙是開口言道:「徒弟下山這一趟見識了不少的人物風景,還有數不盡的人情冷暖,還有超度那些亡靈之時……」
洛煒講了很多他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一旁的白帝聽得也是甚是滿意,止不住的連連點頭稱讚了他許久。
「看來你這一行的的確確是學到了點兒東西,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徒弟,哈哈哈!」白帝大笑著,忍不住拍了幾下洛煒的肩頭。
「是,都是師父教的好。」洛煒迎合的說著,臉上帶著些許笑意。
聞言,白帝嘆道:「哈哈,就你小子會說話。
得了時候已經是不早了,你們就先行退下去吧,待改日我再來試試的你身後,看你有沒有退步。」
「屆時,定不會有負師父您所望的。」洛煒恭恭敬敬的說著,而後便同白溪一起辭別了白帝離開了那裡。
星河月下,長夜漫漫。
院落中的一株千年古樹下,洛煒和白溪他們兩個人正在把酒言歡,暢談趣事等待著他們五師兄——赤忱的到來。
「誒,二師兄,五師兄怎麼還不來,你不是早就已經是派人去通知他了嗎?」此時洛煒已經是喝的面色有些泛紅了起來,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
聞言,白溪的眼眸里也不禁掠過了一抹詫異的光,看了眼那空蕩蕩的小路后,嘆道:「……是啊,剛剛出了師父的房門,我就已經是派人去通知老五了,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來,真是奇了怪了!」
白溪說著,眉頭不自覺的擰在了一起,洛煒看在了眼裡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師兄,五師兄他……他的病如今怎麼樣了?」
一說起赤忱來,洛煒便不自覺的長嘆了一聲,悶頭又喝了一杯烈酒。
當年那件事發生了之後,洛煒自己都自顧不暇,對於赤忱的事情也只是知曉了一二。
那時間可說是他們幾個兄弟,最黑暗的一段日子……每一個人身上沒有點兒傷痛呢!
就連看似最沒有受到一丁點兒傷害的白溪,他心裏面所承受的也並不比他們差。
別的人不是傷了,就是痛……而唯獨他一個人是好好的,滿滿的自責與愧疚都足以折磨的他不成人樣了。
大師兄失蹤了以後,整個長留的重擔便全部都交付在了白溪的身上。
換做是往常,有事的時候他還能夠找個人稍微商量一下事情該怎麼做,可……
可三師兄和四師兄至今昏迷未醒,五師兄又得了瘋病,再加上自己後來的不告而別,以至於白溪竟然連個能同他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那段時間,白溪也不見得能夠比他們好過到哪裡去,說不定他所承受的痛苦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多上許多。
洛煒想著,眸光沉了沉忍不住嘆了一聲又一聲。
聞言,白溪突然沉默了片刻,良久之後才又開口言道:「這些年來老五的病情,一直都是時好時壞……如今若是要同當年所比較起來的話,自然是好的太多。
不過……也是有時清醒,有時候糊塗罷了!」
「嗯。」洛煒聞言,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突然悶悶的,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悶酒。
這時一個熟悉的男子聲,突然隨著那微風傳送到了他們的耳邊,「六師弟,你可總算是回來了!」
話落,洛煒只見一個身姿如玉的男子,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見此洛煒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笑意。
連忙是開口笑道:「五師兄,我和二師兄都在這兒等了你半天了,你怎麼直到現在才來!
不行,你既然遲到了必須要自罰三杯才行,二師兄你說是不是!」
「是,必須要罰酒才行!」白溪說著,便很是自覺的又變出了三個酒杯,一一都給赤忱犯倒滿了。
「好,喝酒就喝酒!」赤忱笑著,便將那三杯酒水給一一一飲而盡。
見他都喝的一滴不剩之後,洛煒他們這才饒過了他,讓他坐了下來!
「誒,六師弟,你此次去人間遊玩,可有碰到什麼趣事嗎?」洛煒剛剛坐下,喝了一口酒後突然好想是想起了些什麼,好奇的問道。
「有趣的事情這可就多了去了,五師兄你想聽也行,我講一件你喝一杯酒如何?」洛煒笑了笑言道。
「哈哈,好啊,好啊,就這麼辦了!」赤忱說著便又倒了一杯酒水給自己,而後正在他打算喝時……
他看向洛煒的眼眸里突然間掠過了一抹詫異,滿是疑惑神情異常凝重的問道:「誒,老六不對啊!
你不是奉師父的命令和三師兄,一起去南海給龍王送壽禮嗎?
怎麼如今就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呢,而且你的胳膊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胳膊就沒有了呢!」
赤忱說著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摔在了石桌上,目光沉沉的看向了洛煒,臉色極其認真而又嚴肅的說道:「老六,你老老實實的跟五師兄說,是不是南海那些老傢伙又欺負你們了!
居然把你打成了這副模樣,不行這次就算是師父攔著不讓去,我也非得去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老東西不可!
他們居然敢卸掉你一隻胳膊,簡直就是欺人太甚,真當我長留沒人了不成!」
赤忱說著,便滿臉怒送的拍桌要走。
見此,洛煒和白溪趕忙是一人抓住了一隻赤忱的衣袖,連連勸說道:
「五師兄,你先別衝動,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是啊,是啊,老五有什麼事先坐下來再說。」白溪和洛煒相對一視后,連忙是勸解道。
聞言,只聽得赤忱怒氣沖沖的言道:「二師兄,六師弟,你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己人都被別人欺負成這副模樣了,居然還攔著我不讓去,你們難不成是害怕了!
當初南海那群老色鬼,變著法子的調戲小師妹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可是護她護的要緊的死。
怎麼一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突然變得這麼慫了呢!
一點兒都不像原來的你們!」
「五師兄,你先別衝動,聽我們好好的給你解釋一下好不好。」聞言,洛煒臉上掠過一抹落寞之意,連同白溪兩個人合力將赤忱給拉著又坐了下來。
洛煒看著那怒氣沖沖的赤忱,心下里明白他這是又犯病了。
居然跳回到了五千年前,那個時候洛煒的的確確是和他三師兄一起去南海為龍王祝壽。
在壽宴上他們兩個人,又遇到了那個曾經調戲過夙遙的人,心下里有些氣不過便同那個人又拌了幾下嘴,不知怎麼的他們兩個人竟然又和那個人給扭打在了一起。
二比一,勝負昭然揭示。不過洛煒和他三師兄回去的時候,還是不免掛了一些彩。
回到長留,赤忱一見到他們兩個人渾身是傷的模樣,便嚷嚷著要去南海為他們兩個人報仇不可。
那個時候,還是在大師兄的勸解下,赤忱才打消了那個馬上去報仇的念頭。
後來有一日,赤忱偶然間又遇到了那個曾經調戲過夙遙的人,又將他給狠狠地揍了一頓,為他們兄弟兩個出了口惡氣。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事情,洛煒心下里還是滿滿的感動……
可他五師兄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了呢?
洛煒和白溪相視一眼后,情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五師兄,你誤會了……我和三師兄這次出去並沒有發生事情。」
「真的?」赤忱一臉不信的看了洛煒一眼,目光到最後沉沉的落在了他那早已空蕩蕩的衣袖上,質問道:「那你的胳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三師兄他去哪兒了,怎麼直到現在都還未曾見到過他。
還有大師兄,四師兄,小師妹,他們四個人究竟是跑去哪兒了,以往我們不是都坐在一起喝酒的嗎?
怎麼如今就只剩下了咱們三個人了呢?難道說是他們出了什麼事不成!」
洛煒聞言,趕忙是解釋道:「不是的……他們都被師父派出去做事去了,所以現在這回才會只有咱們三個人一起喝酒啊。難道你忘了嗎?」
聞言,赤忱苦想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言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為什麼我一丁點兒都記不起來了呢!而且……老六的胳膊又是怎麼回事!」
「老五,老六他有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你嗎!」白溪說著,又給他倒了一杯酒水,「吶,咱們先喝杯酒水再說!」
赤忱聽得后,便跟著洛煒他們二人一同舉起了酒杯,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突然,只聽得「砰」的一聲,只見赤忱的酒杯跌落在了那地面上,而赤忱卻趴在了石桌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聽著赤忱突然響起來的鼾聲,洛煒忍不住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后,披在了赤忱的身上以免他著涼。
一旁的白溪,看著赤忱熟睡的面容,心下里也很是不舒服。
有些時候白溪希望赤忱的病可以儘快完全的好起來,有些時候卻又希望他可以繼續的病下去。
逃離這個悲慘的世界,給他留一片凈土……在他的世界里,他們七個人永遠都會在一起,依舊是那般的相親相愛,其樂融融。
他的雪柔依舊還在,他還依舊是從前的那個他,就連他們都從未變過。
白溪長嘆了一聲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一飲而盡。
苦澀的酒水在他的口中蔓延開來,順著喉嚨直接進入了肚裡。
將那苦澀的味道,順著血液蔓延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更是苦到了心裡。
洛煒也好不到哪裡去,本來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其實心裏面原先還是很開心的。
卻不曾想……
唉……此時他的心裡抑鬱滿滿,眉頭不自覺的緊蹙在了一起,同對面的白溪一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
一大罈子的酒,沒有過了一會兒便見了底。此時兩個人喝的面紅耳赤,看起來一個個雖然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但心下里其實一個比一個清醒。
酒向來都是喝不醉人的,只是人自己想要喝醉而已。
洛煒看著對面的白溪,終於是鼓起勇氣提起了夙遙的名字,「二師兄,我前不久見到夙遙了……聽她說,她最近好像是回來過是嗎?」
其實,剛剛進門之時洛煒便想同他說這個的,可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夙遙的名字,在這長留已經是成為了人們閉口不提的一個兩個字。
剛剛見面的時候,他們也很是默契的誰都沒有先提起夙遙的名字。
如今洛煒也是借著這酒勁兒,才敢提的其實心下里也是忐忑的很。
聞言,白溪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石桌上,臉上寫滿了不悅兩個字,就連聲音里似乎都暗藏著些許怒意:「嗯……後來,發生什麼了嗎?
她是不是又闖什麼禍,想要咱們去幫她擦屁股了!」
「沒……沒有。」洛煒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後,又言道:「她來找我,想要知道大師兄現在的所在之地。」
聞言,白溪忍不住勾唇冷笑了一聲,眼眸裡布滿了嘲諷之意,「呵……她居然還有良心,知道找大師兄了嗎?
早在那之前她幹嘛去了,事情發生了之後才知道誰才是真正對她好的那個人嗎!」
白溪憤憤不平的說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寒意,心頭的怒火蹭蹭的冒了起來,卻又無處發泄只能夠是借酒消愁了。
白溪又打開了一罈子酒,給他們兩人各自倒了一杯。
洛煒看著對面喝個不停的人,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以前的白溪,可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嗜酒過,向來都是點到為止而已。
如今,這卻喝點有些發瘋了起來。
「別喝了二師兄,你都有些喝醉了!」洛煒說著,趕忙是伸手將他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
白溪見此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眉眼裡布滿了苦澀之意:「呵……喝醉?我要是能夠喝醉就好了,也就可以像老五那樣,仰頭一睡兩耳不聞窗外事,我也就能夠輕鬆一些了。
可是我喝不醉,反而是越喝越清醒你知道嗎,老六!」
「老六你留下了一封書信,一走了之之後。整個長留山上,就連個能夠陪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日日陪伴在我身邊的,就只有這杯中的美酒。
現在的我可是千杯不醉呢,哈哈哈!」白溪說著,止不住的大笑起來。
一旁的洛煒聽在了耳里,心下里卻泛起了陣陣的苦澀,以前的白溪是他們七個師兄妹中酒量最不好的那一個,甚至就連夙遙都比不過,因此他除了偶爾會和他們幾個喝幾杯之外,在外面是從來都不喝酒的。
可如今……白溪卻變了,最討厭酒的那個人,如今卻成為了一個嗜酒成性之人。
變了,大變了一個模樣。
白溪說著,便又將洛煒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然後仰頭一飲而盡,子杯又接著一杯的喝了起來。
洛煒看著他如今這副模樣,阻止的話憋在了心口出,硬是說不出口來,只能夠是捨命陪君子,同白溪一起喝了起來。
兩個人,接二連三的幾杯黃酒下肚,卻不見絲毫的醉意。
洛煒打了個酒嗝兒后,又深深的看向了白溪,意味深長的言道:「二師兄,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難道你要因此記恨夙遙整整一輩子嗎!
其實,夙遙她心裡也是很苦的。別的不說……她也不是有心要傷害咱們的啊,她也是被奸人所害才會……才會有了這樣的後果。
二師兄,你就原諒夙遙吧,咱們七個師兄弟們傷的傷,瘋的瘋,昏迷的昏迷,離開的離開……剩下能夠說話的還有幾個呢!」
白溪聽得洛煒的話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原諒她……我又何嘗不想要原諒她,讓一切全部都回歸正途。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哪兒有那麼簡單啊。
夙遙……她也是我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姑娘,我對她的感情能夠不深嗎!
可為什麼……給我帶來傷害的人偏偏是她呢!」
聞言,洛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白溪心中的結或許只有等他願意敞開心扉再次接受夙遙的那一刻,才能夠打開吧。
洛煒心下里想著,心頭是越發的鬱悶了,兩個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直到那罈子酒見了底之後,這才罷休。
洛煒看著對面醉的微醺的白溪,長長的嘆道:「二師兄……三師兄和四師兄他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啊!
怎麼如今我們七個人,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了呢!
都怪那個墨染塵,若不是他的話……我們七個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局面。」
此時,洛煒也喝的有些醉了,手撐著腦袋一搖一晃的,手中的酒杯早已經是跌倒在了那石桌上。
院子里,蔬果的香氣熏的醉人,微微的暖風縈繞在了他們二人的身邊,久久徘徊不去。
凄冷的月色,散落在了那地面上一片的慘白,卻映的他們二人的臉頰更加的通紅了,像是猴子的屁股似得!
若是在以前,夙遙要是看到他們兩個人醉成這副模樣,非得好好的笑話上他們一頓不可。
可如今卻一切都變了……唯一沒有變的或許就只有這滿山飄散著的蔬果香了吧。
洛煒因為醉酒的緣故,生了些疲倦之意,眼皮子耷拉著,眯著眼看向了對面的白溪,「二師兄……夙遙她好像要有什麼麻煩了!」
「你……說什麼?嗝兒……」白溪隱隱約約只聽到一旁的人,好像是提起了夙遙的名字,神色突然變的認真了起來。
洛煒看在了眼裡,忍不住痴痴的笑了幾聲:「哈哈哈,我說……夙遙最近可能要有什麼麻煩了。」
「麻煩!誰敢找她的麻煩,嗝兒……我白溪第一個饒不了他!
告訴我究竟是誰這麼不想活了,居然敢找小師妹的麻煩!
我一定把那個人抓到,然後大卸八塊!」白溪一邊說著,便一邊給將手中的酒杯給硬生生的捏碎了,很好的給洛煒演示了一遍「大卸八塊」這四個字的真真含義。
洛煒看在的眼裡,嘴角卻不自覺的微微上揚了起來,重重的拍了拍白溪的肩頭言道:「我就知道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不會原諒夙遙,其實夙遙要是一旦出了些什麼事情,你心下里比誰都著急的很。
二師兄,你說你嘴硬個什麼勁兒,擔心夙遙直說不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夙遙從這裡離開了之後,她難過了好一陣子。
就因為你,你對她的態度冷冰冰的,她好像還大哭過一場的樣子。
這要是讓二師兄你見著了,豈不是要心疼死。」
白溪聽完他這一大串的話,只記住了「夙遙哭了」這幾個字眼,其餘的一個都沒有聽到耳里去。
洛煒的話音才剛剛落下,便見白溪一臉焦急的說道:「夙遙哭了?她為什麼哭了,就因為她上次回來的時候,我沒有像從前一樣待她那麼好嗎?」
「她哭的很厲害嗎?」白溪忍不住又多問了那麼一句,心下里果真是如同洛煒剛剛所說的那樣,早已經是火急火燎的著急的不行。
白溪同夙遙認識了這麼久,他還從未見過夙遙哭過……只要一想到夙遙梨花帶雨哭著的樣子,白溪心下就自責不已。
他怎麼能夠讓夙遙哭呢?
自從見到夙遙的第一眼起,白溪便在心下里暗暗發誓,他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夙遙這個得來不易的小師妹,以後只要有他在她的身邊,他是絕對不會讓她留一滴眼淚的。
卻不曾想,若干年後的今天惹哭夙遙的人,竟然會是當初那個信誓旦旦發誓不會讓夙遙落淚的他。
白溪想著,忍不住自嘲一笑,思緒不自覺的飄散到了那遠方。
白溪不自覺的回想起了,他第一次在後山見到偷吃桃子反被抓的夙遙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當他跟著白帝來到棵桃樹下時,視線便情不自禁的全部都被那個正坐在桃樹上的漂亮小姑娘給吸引了過去。
那小姑娘穿著一身青藍色的衣裙,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粉粉嫩嫩的,精緻的五官,姣好的面龐,一看知道是個小美人胚子。
那個時候白溪就在想,如果那個女娃娃能夠當他自己的妹妹該有多好,那樣的話他一定將自己最好的東西全部都給她。
不論是最好吃的東西,還是最玩的玩具……只要她想吃,想玩,想要,白溪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幫她得到的。
卻不曾想,他的願望果真是在那一天實現了,白帝收了夙遙成為了他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也成為了白溪的小師妹,最可愛,最惹人疼的小妹妹。
他甚至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夙遙因為得知自己成為了白帝的最後一個關門弟子之後,太過興奮而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還是他眼疾手快率先一步,跑了過去將夙遙給穩穩噹噹的接在了懷裡呢。
那個時候夙遙一句甜甜的:「謝謝,二師兄。」
一直都甜到了他的心底里,那個時候他便更加確定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夙遙的想法。
只要有他在身邊,白溪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欺負夙遙的!
直到如今回憶起夙遙那句軟綿綿的話來,白溪依舊是覺得回味甘甜。
雖然他們後來都變了很多,但……存在於他們心底里最深處也是最美好的回憶,卻從未曾變過半分。
……
一旁的洛煒聽得白溪的問話后,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厚了些,「她哭的厲害嗎?
容我想想,好像是挺厲害的樣子,哭的可可凶呢!」
聞言,白溪的眼眸里突然掠過了一抹雪光,神情憂鬱的嘆道:「我竟然讓她哭了嗎?」
「是啊……你讓她哭了,哭的很兇很兇,看的我都心疼死了!」洛煒一臉認真的說著,眉眼裡卻不自覺的掠過了一抹笑意,然後又嘆道:「所以……二師兄你到現在還是不肯原諒夙遙嗎?」
「我……我不知道!」白溪說著,手撐著腦袋忍不住又長嘆了一聲,眸光深邃好像是在沉思著些什麼的樣子。
一旁的洛煒聽得后,忍不住輕笑道:「呵……在我看來其實你早就已經是原諒了夙遙才對,只是氣她……氣她為什麼當初會那麼的愚笨,竟然連墨染塵那點兒小伎倆都看不出來而已。」
「是嗎?我不清楚……」白溪說著,只覺得自己心口處悶悶的,突然他又想要喝酒了,或許只有喝的酩酊大醉,才會讓他忘記這些煩心的事情吧,自從洛煒也離開了長留之後,漫長的日子以來他都是靠著這酒才熬過來的。
洛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溪后,言道:「二師兄,同我一起去找夙遙吧。
我真的有些不放心她,那個丫頭現在也變了不少……有什麼心事只會藏在心裡,怎麼問都不肯說出口。
我是怕她一時糊塗,做些不該做的事情啊!
對於千年前的那件事,她心下里其實是很自責的,一心一意想著念著的就只有如何才能夠補償咱們,彌補她曾經所犯下的過失。
可師兄……她是蠢,是笨輕而易舉的相信了一個,她本該提防著的人的話,可就算是有錯……
那也不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啊,再說了咱們兄弟當初在那玉蘭花樹下是一起立過誓言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道二師兄你就全部都忘了嗎!
就算夙遙有錯,咱們也應該是替她分擔一些才對。」
白溪聽得他的話,神智漸漸地變得清明了些許,目光沉沉的望向了那落玉宮的方向。
是啊……他們師兄妹們七個人當初可是在那棵玉蘭花樹的見證之下,一起立過誓言的:不熟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從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他們是許過誓言的,他怎麼就忘了呢?
白溪想著,幽暗的眸子里突然掠過了一抹雪亮的光輝,深深的看了一眼洛煒後言道:「夙遙,她究竟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聽得白溪終於是鬆口開始關心起夙遙的事來了,洛煒心下里開心的不得了,也不自覺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白溪會氣夙遙一輩子,永遠都不再理夙遙了呢!
「夙遙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如今她現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將那個人給殺之而後快了。
二師兄,你是知道那個人的實力的,夙遙若是去了無疑是在以卵擊石。
我們一定要阻止她的行動才行!」
「阻止?以夙遙的性子,你們以為能夠阻止的了嗎?」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剛剛一直在沉睡中赤忱突然蘇醒了過來,聲音清脆的道了這麼一句話。
看著突然蘇醒過來的赤忱,白溪洛煒兩個人的眼眸中不約而同的掠過了一抹詫異。
赤忱話落,洛煒言道:「那依照五師兄所見,咱們有應該要怎麼做才好呢!」
「自然是幫她,助她一臂之力了!」赤忱沉沉的嘆道,目光有些深邃。
聞言白溪神色微微一愣,而後又有些不放心的言道:「可……若是一不小心失敗了,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們能冒的起嗎?」
「冒不起又怎麼樣,大不過僅僅只是一條命罷了!
死了也好去陪咱們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去,若是贏了咱們也算是給他們報仇雪恨了。」赤忱滿不在乎的說著,腦海里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他的雪柔癱倒在那血泊當中的場景。
想著想著,雙手便不自覺的緊握成拳,眼底里一片寒涼。
當初在看到那一幕時,赤忱便氣的發瘋,瘋了似得要跑去找墨染塵,讓他替雪柔償命。
然而卻遭受到了眾人的阻止,回到了長留山上后他們師兄妹們再加上雪柔一共八個人相處時的場景,便日復一日的在他的腦海里回放起來。
情到深處不是成魔,便是瘋……
赤忱那個時候一直不能接受雪柔已經是離開了他的這件事實,所以他下意識的選擇的逃避,以至於他患上了瘋病。
直到後來……他的病才稍微的漸漸有所好轉,每當神智清醒的時候他都在謀划著究竟該如何才能夠為雪柔報仇。
可以他的瘋病時好時壞的情況來看,僅僅憑藉他一人之力想要報仇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徒惹人嘲笑罷了。
一旁的白溪和洛煒聽得赤忱的這番話后,心下里思慮了許久。赤忱的話雖然有一些道理,但……若是讓他們捨去自己的性命,拋下這一切不管還是有些難。
別的不說…….到時候他們如果是真的出了一些什麼事情,白帝又該怎麼辦。
他的七個徒弟,失蹤的失蹤,不能回來的不能回來,還兩個在昏迷之中。
要是僅僅剩下的他們三個人,若是再出點兒什麼事情的話,非得急得那個白帝那個老頭子氣死不可。
白帝一向是最不喜歡他們主動去惹是生非的,他們要去報仇這件事若是讓白帝知道了,他或許會同意……但不會同意的幾率任然很大。
「五師兄,關於報仇這件事我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洛煒想了想說道。
而且就依照赤忱現在這個狀況來看,他根本不適參與進這個復仇的計劃中來。
赤忱聞言,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寒涼,冷嗤道:「怎麼……六弟下了這凡間一趟回來,人都變得畏畏縮縮膽小如鼠了不成!
居然連這點兒勇氣都沒有,你還配當做一個男人嗎!」
聽著赤忱的話,洛煒一下子就急了:「五師兄,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難道五弟你不清楚嗎?」赤忱說著,滿是不屑的掃了洛煒一眼,而後又將目光落在了白溪的身上,問道:「二師兄,你呢?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還是比較同意老六的話,復仇這件事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白溪想了想言道。
聞言,赤忱一時忍不住大怒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橫眉冷冷的掃了一眼他們二人後質問道:「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你們一個個都再說從長計議,我就想知道一點,這千年的日子以來……難道還不夠你們兩個人計劃的嗎!
你們倒是告訴我,這個長究竟是代表多久,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還是更久!」
赤忱厲聲斥責著他們兩個人,而後又開口言道:「還是說你們壓根就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件事?
二師兄,六師弟,我赤忱當真是看錯你們兩個人了!
我之前還以為你們兩個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如今看來你們兩個人加起來,還不如夙遙一個姑娘家家有血性。
在你們看來雪柔的死,是不是就這麼算了呢?
嗯?她也是跟著咱們一起長大的啊!
為什麼你們就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呢?」
赤忱說著,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冷笑,正在這時只聽得白溪言道:「老五!你以為我們兩個人就不在乎雪柔了嗎?
你以為雪柔死了,就只有你一個人傷心,我們兩個人就一點兒都不難過嗎!
在我們看來,雪柔和夙遙都是一樣的重要的,她死了我們怎麼可能會不在意。
可就算是想要為她報仇,也得考慮一下我們和那個人之間實力懸殊的差距啊!
難道非要聽了你的一句話,一時興起便莽莽撞撞的跑去找那個人決一死戰,為雪柔報仇才算是在乎雪柔嗎!
赤忱,你那樣不僅會有很大的可能會丟了自己的性命,而且也幫雪柔報不了仇。
如果雪柔知道你是這麼莽撞的話,你覺得她會同意你這麼去做嗎!
以前你的雖然膽大但卻也心細,赤忱你告訴我……從前的那個你究竟是跑到哪裡去了!」
在白溪一聲聲的責問,赤忱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冷意,發怒道:「死了!以前的那個赤忱,早就在雪柔去了的那一刻跟著她一起走了!
以前的赤忱已經是死了,他已經是死了!這下子你們滿意了嗎?」
聞言,洛煒急忙是勸解道:「五師兄,二師兄他剛剛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聽不得勸,你先消消氣好好想想二師兄剛剛所說的話后,再做決定好不好?」
「想?」赤忱冷笑了一聲後言道:「呵……還有什麼好想的。
你們一個兩個通通都只是個懦夫而已,如果換做是三師兄和四師兄坐在這裡的話,他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支持我的決定的!
既然你們兩個都不肯幫我,那我與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我這就下山去找夙遙去,省的看見你們兩個人就心煩!」
赤忱說著,便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那裡。
洛煒他們看著赤忱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便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了他們的眼眸中,那也只不過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赤忱走的太快,以至於洛煒他們阻止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有些凄涼的院落就又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洛煒看了一眼白溪,犯難的言道:「這下子咱們可該怎麼辦才好啊!」
白溪聞言,眉頭微微緊蹙在了一起,長嘆了一聲後站起身來同洛煒說道:「走……咱們先去師父哪兒一趟,聽聽他老人家的意見再說。」
洛煒聞言,附和著連連點了一下頭,而後便僅僅的跟隨在了白溪的身後朝著白帝住的屋子走了過去。
白帝居住的屋子內,待他們向白帝解釋了一番剛剛所發生的事情后,白帝原本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了,問道:「你們說老五他已經是跑下山去了嗎?」
「是,剛走不久。」白溪頓了頓又道:「師弟剛剛一走我們便趕緊來找您了。」
「胡鬧!老五簡直就是在胡鬧!你們怎麼也不說攔著他一些,就他這麼莽莽撞撞的性子,去了是送死嗎?」白帝說著,氣的手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抖了起來。
他定定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洛煒他們二人之後,以命令的口吻言道:「你們兩個人趕緊去給我下山,把他給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還有夙遙那個丫頭,我不管她究竟是怎麼想著,通通都給我帶回長留來。
等我聽了他們的解釋之後,再做決斷!」
「是!」聞言,洛煒和白溪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道了一聲是以後,便急忙是退了出去。
正在兩個人打算要下山尋找,老五和夙遙他們二人的蹤跡之時。
剛剛一走道大門口,便見到一個女子雙手叉腰的同門前守衛的那個弟子大吵大鬧了起來,「怎麼又讓我碰到了你這個倒霉鬼!
你快點兒給我讓開,我要進找白溪,實在不行洛煒也可以他應該已經是回來了!」
「笑話!我們長留豈是你說想進就能夠進的去的,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又是誰在守著這個門!」守門的弟子滿是不屑的掃了一眼對面的女子后,又冷冷的言道:「我跟你講,你還是趕緊從哪兒來,給我回哪兒去吧!
我們長留可一點兒都不歡迎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那女子聞言眼裡突然冒起了些許怒火,殺氣騰騰的說道:「你給我說清楚了,我這種人究竟怎麼了?
我是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得罪了你不成嗎!
讓你對我的怨氣,居然這麼的重!」
那守門的弟子聞言,眉眼裡掠過了一抹笑意,嘲諷之意毫不掩飾「呵……你是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你的主人她做過啊!」
聞言,那被人擋在門前進不來的女子,心下里氣的要死,要不是她一會兒進去還要找裡面的人幫她的忙的話,她早就已經是將這個小兄弟的嘴給撕爛了。
還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就知道在背後胡言亂語,亂嚼舌根,一個男人就和一個長舌婦一樣那般的嘴碎,看著就讓人心生厭惡之意。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難道你們長留收徒弟都不看人品如何的嗎!
就知道在背後亂嚼人舌根,能夠是什麼好人啊!」那女子憤憤不平的說道:「你快點兒給我讓開,我告訴你,你若是再攔著不讓我進去的話,我可是不會饒過你的!
難道說,你上次的苦頭還沒有吃夠,想要再嘗嘗嗎?
一想到上次你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模樣……嘖嘖,還真是讓我覺得有點兒手痒痒呢!」
聞言,果然那個看門的弟子身子不自覺的朝後退了半步,警惕的看向了對面的女子,「我警告你,不要妄圖對我動手動腳的,不然的話我會讓你知道一下,我的厲害的!」
「呵……不瞞你說,我還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有多麼的厲害呢!」那女子說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冷意,做勢眼看著兩個人正要打起來的時候,一個清冷的男聲突然隨著那微風緩緩的掠過了他們的周身。
「你們兩個人正在做什麼!」
聞言,那女子趕忙是抬眸朝著那聲音的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眼眸里不禁掠過了一抹驚喜之意。
剛剛同白溪走到門口的洛煒,在看清楚了正在和門前的侍衛爭鬥個不休的人是誰了之後,眉眼裡里掠過了一抹詫異的光,急忙是開口問道:「阿傘,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你不是應該在夙遙的身邊,跟著她才對拿?」
沒錯……那個剛剛和守門的弟子爭鬥個不休的人,正是剛剛才被夙遙驅趕離開的阿傘。
阿傘本來是想要聽從夙遙的話,直接回到青鸞族裡的,可一想到夙遙即將有可能會遇到的危險,還是折路返回來到了這長留上尋求幫助。
別人或許不會幫夙遙,但白帝一定不會對夙遙棄之不顧的。
也正是報著這樣的想法,阿傘才厚著臉皮來到了些長留山,卻不曾想又碰到了之前那個攔著她不讓她進門的守門弟子。
實在是忍不住,便又同他給爭吵了起來。
阿傘看到了洛煒那張熟悉的面孔之後,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穩穩噹噹的放了下來。
如果她求求洛煒的話,洛煒應該是不會拒絕她的請求的。
阿傘想著,連忙是回應道:「你不知道,你離開了以後,我們又遇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跟你解釋不清楚,洛煒算是我求你了,你幫幫主人吧。
如果主人一個人去找那個墨染塵的話,她一定會吃虧的!」
聞言,洛煒還未來得及開口,他身側的白溪便先言道:「你說什麼!
夙遙她居然一個人去找墨染塵了嗎?」
「是啊!臨走的時候,她還下了最後的命令,讓我回青鸞族裡去等著她回來,可怎麼想都覺得很是不安,所以便來長留求你們幫忙來了!」阿傘說著,聲音里暈染了些許苦澀之意,聲音沙啞的言道:「白溪,洛煒我知道你們兩個人,同主人之間還有心結未能夠解開。
就這麼求你們前去幫牛人的忙,你們或許是不會同意的,可……我真的求求你們了,看在你們曾經是師兄妹的情分上,去幫幫主人吧。
她一個人,是真的不行啊!」
阿傘說著,眼圈突然變的通紅,聲音聽起來好像是要哭了的樣子。
洛煒他們的聽得阿傘的話后,眼眸里不約而同的掠過了一抹擔憂之意。
只聽得洛煒急忙是勸說道:「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其實我們這一次下山也是為了要去找夙遙的。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講夙遙完好無損的帶回來的。」
阿傘聞言,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洛煒身側的白溪身上,見他微微的點了點頭之後,阿傘這才安心了一些。
有了白溪的保證,這件事已經是有一大半的成功的幾率了。
如果他們兩個人能夠趕在夙遙前去尋找墨染塵之前,就找到她的話……那麼一切都還好說。
兩個人就算是用綁的,都能夠把夙遙給回來。就算他們兩個人去晚了,兩個人合力幫夙遙成功的幾率怎麼也會大一些的。
阿傘想著,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只聽得白溪言道:「既然如此,我們是一刻都耽誤不得了,阿傘你就留在這長留山上等著我們回來。」
「好,你們去吧。」阿傘說道。
「嗯!」白溪低低的應了一句后,便率先離開了那裡,洛煒緊跟其後臨走之時還不忘警告了一句那門前守門的弟子,讓他對阿傘好一點兒,不然的話鋒洛煒回來絕對饒不了他。
對於洛煒的吩咐,那守門的弟子只能夠點頭稱「是」。
看著洛煒和白溪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他們的眼眸中后,那守門的弟子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看著一旁一臉陰鬱的阿傘,連忙是陪笑道:「阿傘姑娘,剛剛是我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把我的那點兒過失給放在心上啊!」
聞言,阿傘忍不住勾唇冷笑道:「呦,你這是突然怎麼了。
剛剛不是在那裡張牙舞爪的想要同我打一架嗎?
怎麼他們一走,你這態度就對我來了個大轉變啊,前一刻還是個大爺,如今這就又變成店小二了嗎?
這麼狗腿,你沒毛病吧!」
那守門的弟子,聽得阿傘的話后心中雖然是有些布滿但還是按捺住了自己心頭的怒火,一臉陪笑的道:「阿傘姑娘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您說的都對。
您看現在都已經是這麼晚了,要不要我去給您收拾一間屋子,讓您好好的休息一下呢?」
聞言,阿傘一臉見到鬼了的樣子看向了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凝固在了原地,極其認真的問道:「說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沒有沒有!」守門的弟子擺了擺手后又一臉恭恭敬敬的回應道:「您是夙遙師姐的人,自然也就是我們長留的人,這些都是我應該為您做的。
您有什麼要求就儘管吩咐我就好了,我一定竭盡全力的去幫您一一辦到,保證讓您住的舒心,住的滿意。」
「你恐怕是真的病的不輕吧!」阿傘說著,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而後又同自己的額頭的溫度對比了一下,一臉疑惑的言道:「你這也沒有發燒啊,怎麼大晚上的就開始說起胡話來了呢!」
這還是第一次,有個女子離得他這般近,感受著阿傘手中處微熱的溫度,守門弟子的臉「唰」的一下便紅了起來,從脖頸一路向上……直到耳垂都是通紅的一片。
守門的弟子目光有些不自覺的躲閃開了阿傘的視線,身子往後撤退了一步後言道:「我……我才沒有生病,剛剛我說的話可都是認真的。
你到底要不要我幫你準備一間屋子,好好的休息一下啊!」
「呵……」聞言,阿傘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嘆道:「還說你自己沒有病……你見過哪個神器是需要注意的呢?」
在阿傘目光的注視一下,那守門弟子的頭不自覺的低的更低了些,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沉的言道:「我之前……不知道嘛!」
「真是有夠笨的,神器就算是有了魂識生了靈,歸根究底也僅僅只是一把冷冰冰的神器而已。
不吃飯,不休息,不喝水……甚至都不用呼吸都是可以存活下來的的。」阿傘輕輕的嘆著,不自覺的抬眸仰望向了那天邊的一輪明月。
站在阿傘身後的守門侍衛,看著那清冷的的月色將她籠罩在了其中,好像是給她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一般,美得朦朧而又夢幻。
「喂,難道說你真的就只打算,一個人在這裡站上整整的一夜嗎?」守門的侍衛終於是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話落,他只聽得一個如同清鈴般的女子聲,迴響在了這天地之間,悠遠而又綿長,甜的讓人莫名心動,「你是不是傻啊,不是還有你在這裡陪我嗎!」
也就是在這一夜,他突然生病了……害了相思病,相思入骨無葯可醫。
後來直到很久之後,那個守門的弟子才知道,原來阿傘真的只是一把冷冰冰的神器而已,就連她的心都是冷的。
她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都不懂的感情究竟指的是什麼東西。
她有著的,也僅僅只有對她主人的依賴罷了。
一場沒有姓名的暗戀,終究還是無疾而終……
直到最後,那個守門的弟子都未曾能夠敢開口告訴阿傘,說他曾經喜歡過她,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過。
因為他是知道的,就算是他說了,阿傘也理解不了他口中的喜歡究竟指的是些什麼。
所以……又何必說呢,說出來也只會徒增傷心罷了!
……
正在阿傘和那個見過僅僅兩面的守門弟子,坐在門前的石頭上暢談古今趣事之時。
洛煒和白溪已經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這山下,開始尋找死了夙遙和赤忱他們兩個人的蹤跡。
正在他們兩個人幾尋無果的時候,赤忱已經是率先一步在夙遙前去尋找墨染塵的路上找到了她。
夙遙看著上一次回到長留山,卻未曾能夠見到面的赤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眼眸里突然掠過了一抹詫異的光,聲音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五……五師兄,你不是應該在長留山上的嗎?
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夙遙黝黑的眼眸里,突然閃過了一抹雪光,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對面的赤忱。
只聽得對面的赤忱言道,「自然是來找你的!」
「找我?」聞言,夙遙心下里是又驚又喜,隱隱又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五師兄,你找我究竟是有什麼事情。
你突然下山來,師父他知道嗎?」
聞言,只聽得赤忱避重就輕的回應道:「聽他們說你想要去找墨染塵報仇,帶我一個!」
「什麼!五師兄你怎麼會知道的,難道說是六師兄他已經是猜了我想要做些什麼了嗎?」夙遙說著,眉眼裡掠過了一抹驚恐之意。
卻聽得對面的的赤忱冷嗤道:「你少跟我提那個洛煒,老五他就是一個懦夫,我讓他跟著我一起來同你商量一下,究竟怎麼樣才能夠將那個墨染塵給置之於死地。
他卻只知道一個勁兒的說,從長計議……從長計議什麼的,一點兒行動力都沒有。
就連白溪也是,就知道迎合老五說話!」
「什麼!這麼說來,二師兄他也知道了嗎?」夙遙聞言,忐忑不安的暗嘆道:遭了遭了,要是讓二師兄知道了的話,不就相當於是讓師父也知道了嗎?
自己就是為了不想讓師父擔心,所以上次回長留的時候,自己才沒有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師父的。
不然的話,依照師父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的!
現如今想開若是師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后,一定會馬上派人來抓自己回去的吧!
見對面的赤忱肯定的點了點頭以後,夙遙的眼眸里掠過了一抹驚慌。
在房間里忍不住的來回走動了起來,思索著究竟該如何應對她師父那邊的人才好。
一旁的赤忱看著夙遙這副惶恐不安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頭痛了起來,連忙是說道:「師妹……你別走了,晃得你五師兄我都頭疼起來了。
不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同師父解釋這件事嘛!
這還不簡單,等我們真正做了這件事後,再去向師父負荊請罪不就好了。」
聞言,夙遙這才停下了腳步,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按照現如今的這種情況看來,也只能夠是先斬後奏了。
到時候師父要打要罰都隨他,夙遙都認了……如果她還能夠活著,去向白帝負荊請罪的話。
長夜漫漫,皓月無邊。
這時,樓下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馬蹄聲,吵的醒了那街頭巷尾早已熟睡的狗,「汪汪汪」的狗叫聲突然響徹了雲霄,吵的人莫名心煩氣躁了起來。
赤忱走到了那窗邊,正打算瞧瞧那那車上坐著的人究竟是誰時。
樓下微風正好,緩緩的掠過了那馬車的簾幕,將那簾幕吹動著翻卷了起來。
清冷的月光照了進去,將馬車內人的面龐無比清晰的展現在了赤忱的眼眸里。
僅僅只是那麼一瞬間,便聽得赤忱忍不住的驚呼道:「雪柔?雪柔!
那車裡面坐著的人竟然會是雪柔!」
赤忱說著,想也沒想的便從窗口翻了出去,此時馬車已經是跑遠了。
赤忱跟著馬車的駛離的方向跑了好長的一段路,一路上狂奔不止,口中還在不停的呼喚著「雪柔」的名字。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直到那馬車消失在了他的眼眸中,他的聲音依舊在這街巷中迴響著,吵醒了一大波正在熟睡中的人。
一時間謾罵聲一片,赤忱對此卻充耳不聞,眉眼裡掠過了一抹哀傷之意,蹲在了那街道的中央,手抱著頭口中不停地念叨道:「雪柔,雪柔!
我剛剛見到雪柔了,我剛剛居然見到雪柔了,嘿嘿真的好開心呦!」
赤忱說著,便站起了身來又蹦又跳的朝著樓上又走了回去,一路上開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