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外來客

2011年的春天，寧靜的小山村鳥鳴花香，薄霧籠罩，卧龍山腳下的伏牛庄像一個躺在搖籃里的孩子，還在享受自然的清新空氣，安靜的熟睡。

卧龍山系保留了一片原始的叢林，物種豐富。很多愛好打獵的人慕名而來，3月份，一則杜撰的新聞說：3月13日，在卧龍山區出現了狼咬死人的事件，而且無良記者還貼出了狼的照片和一張卧龍山區的照片，以證明事件的真實性。太極看到新聞后，呲之以鼻，但接下來的一個月，來採訪的記者絡繹不絕。村長每次都要叫他來應付這幫傢伙。太極知道山裡有狼群，但是和山裡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絕對不會出現狼咬人的事情。所以他懶得搭理這些記者。一些膽大的記者甚至出錢要求帶著他們深入山林，拍幾張狼的照片。實在沒辦法，太極搭山輪車到鎮上的網吧，杜撰了一條假的新聞，同時寫了一則評論《新聞的娛樂和記者的職業道德》寄給了當地的報社，引走了這群記者，小山村才恢復了寧靜，鄉親們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這一天，天微亮。幾輛車就大搖大擺的開了進來。太極對車本來沒什麼研究，經常聽宋離辰給自己講解各種車型。現在看到來的幾輛車，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氣魄。領頭的一輛豐田霸道，這年頭都喜歡開這個車壓場面，一輛掛紅字濟開頭，軍區的吉普，一輛是當地00開頭的，一看你就知道是市政府的車，最顯眼的一輛市武警總隊的雷克薩斯。這群山外來客註定讓這個村子不安生。

一看這規格，估計不知道哪家的紅四代，軍區的小紈絝在家閑的蛋疼，來偏僻的小山區尋找刺激。小太極為老頭子守孝快兩年，他在這兩年就沒再上山打過獵，八卦閑不住，想去的時候，也一直被他攔著。村裡的小孩子上學需要翻過幾座山，靜漣老人不知道從哪裡拉來了贊助，建了所小學。招不到老師，小太極就當起了代課老師。每天晚上備課，白天上課，星期六和八卦到學校的籃球場打打籃球，星期天陪靜漣老人下下棋，跟老人學習書法二胡，日子過得逍遙快活。籃球，還是宋離辰給自己寄過來的。說千萬別落下，到時候見面被蓋帽，小心自己晚節不保。

幾輛車停在進山谷的高坡上，整個村莊一覽無遺。太極騎著一輛破自行車，托著一隻箱子，裡面都是剛買給學生的書，剛從鎮上回來，看到了這幾輛車，然後繞了過去，他知道，村裡又該不安靜了。大體掃了一眼幾個人，除了發現一個女人手裡拿著一本尼採的書，多看了兩眼之外，其餘的一概無視。

車上出了頭車沒下來人，其餘車上陸續下來幾個年輕人，有五六個。四個男的，一副桀驁不遜，還有兩個女的，打扮花哨，最後從軍車上下來的一個女的，一身休閑裝，白色長袖體恤，套一件黑色外套，腳下登山鞋，咖啡色休閑褲，帶著一個鴨舌帽，壓住了披肩的長發，看不清面容，但看身材應該長得上乘。軍車上下來的另一個男人則是緊隨其後，始終保持在2米左右。女子回頭說：「戰叔叔，我爸爸說的，曾老爺子是不是在這個村裡修身養性呢？

後面的男人穿著樸素，袖口稍微挽起，雙眸漆黑，眼神始終不離少女半分，聽到少女問話，嗯了一聲，上前指著不遠處的青瓦房說，就是那裡。然後後退，繼續保持2米距離。少女朝著村裡走去。

「方少，我多方打探，才知道，這個村莊有真正的狼。」

等少女走遠，這個一臉壞笑，長相英俊的男的對身邊的男人說：「方少，這個女的不簡單啊，你不想個方法搞定她，先不說她的家庭背景，光看這小身材，小蠻腰，小臉蛋就夠**的了。」

叫方少的男人長相英俊不輸前者，攏了下自己心愛的的頭髮，笑道：秦老二，不會是你搞不定或者不敢搞，把燙手的山芋扔給我吧。

「你不要就算了，我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這月老不好當啊。」

「呵呵，我知道，可是這小女人這一路上除了拍照，一直不說話，都懶得搭理咱們，不過，我就喜歡這樣的，高傲的女人在床上一旦放開，那叫一個風騷淫蕩無人能擋。」

兩人一唱一和。完全無視走下車來兩個穿著暴露，胸前帶溝，香汗淋漓，打扮勾人魂魄的小妖精。一群人也向著村裡走去。

太極騎車直接到了學校，放下書，八卦早就抱著籃球在籃筐地下等著了，看到太極叔騎車過來，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幫忙把一箱子書毫不費力的抱到了籃球架下面。「叔，你上課的時候，我苦練了一個星期，這次我估計能進兩個球了，呵呵」八卦在那拍著籃球，躍躍欲試，眼裡竟然有了一絲挑釁的味道。

「咦，小八卦竟敢挑釁你叔了啊，看來有長進啊。」

「哪敢，叔是我的偶像，我只能像看七七姐那樣，趴在地上仰望。」小八卦在那撓著頭，傻笑道。

「仰望個屁啊，趴在地上看我，能看到我穿著粉紅色小內褲包著的滾圓小屁股？」太極在那罵道。

「叔？你咋知道七七穿著粉紅色小內褲，你也看了？」

「有什麼好看的，都沒張開，等村長鬆口，八抬大轎給你抬回家，有待開發呢？」

兩人你來我往，打打嘴架，扯扯村裡僅有的姿色女風七七，玩的不亦樂乎。八卦不到兩年時間，又長高了許多，身高也185了，打到興起，扯掉洗的掉了色的汗衫，光著膀子在那搶球。一身壯碩的肌肉，八卦一點都不笨，而且有打籃球的天賦，住要歸功於自己從小跟著文老爺子打拳練功，無論從力量體力，還是動作的協調性，都不差於太極。但意識性這方面就差很多了。但就這個差別，八卦防守再嚴密，還是保不住自己蔥白的太極叔進球。

「咦，秦岳，沒想到山村裡還隱藏著籃球高手呢？」一個哥們對剛才被方少稱呼的「秦老二」說。

「是么」秦岳有點不在意的說。轉頭望去。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無論從力量對抗，還是身體的協調性靈活性來說，都能跟上咱們學校籃球隊的水平了，就是個子矮了點，另一個意識差點，先得笨拙，但是也屬於早期櫻木花道似的人物。」男孩一邊看籃球，一邊在評價。

「一個馬上要進省二隊的籃球天才，給出這麼高的評價，未免也太高了吧，走吧，找個人帶我們進山打狼，山村野夫而已，不足為懼。」秦岳一臉不屑的看了一眼，往前走去。

太極八卦打完球，提了桶涼水，洗了把臉，坐在籃球場上休息。村長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後面跟著剛才車上下來的六七個男女。太極現在兩年時間，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沒有一點上過大學的大學生的樣子。典型的無賴，問八卦喜不喜歡村長的閨女七七，要不要娶來當媳婦，八卦點頭比從樹上逮住的「磕頭蟲」的頻率還高。太極有事沒事就跑村長家提親，給村長做思想工作，讓思想覺悟很高，一心積極向上的村長騎虎難下，一天到晚心事重重。趕集或者廟會賣自己桃子的時候，和人砍價，調戲擺攤的小良家，遇到漂亮的多給人家幾個，坐在路邊看鎮上漂亮姑娘滾圓的屁股，這些事他都干過。村裡誰家的男人拈花惹草，誰家的娘們紅杏出牆，誰偷看過女人洗澡，誰不檢點，滾過村頭的麥垛，他都一清二楚，他都敲詐過人家。

才開始全村都覺得他這個大學生有才有貌，後來天天整的雞飛狗跳，這家打架那家回娘家的，要不是他教每家每戶的孩子讀書，而且孩子們都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他早就被全村人民公投，清理出伏牛村了。

現在村長走過來的時候，太極拿著文老爺子的那桿老煙槍，在那悠哉的吞雲吐霧。看到兩個女的時候，他和八卦兩人的眼光肆無忌憚的在兩個女人胸部和腿上打量，兩個女人看著那眼光，好像自己沒穿衣服似的站在這兩個人跟前，撇著嘴在那鄙夷的說：刁民，吃老娘豆腐，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聽到這話，太極笑了笑，吸了口旱煙，眼睛微眯，更加肆無忌憚，一臉的壞笑。幾個一起的富二代紅絲帶也笑了，心裡想著：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山村野夫啊，沒見過女人。

村長發話道：太極，這幾位客人要去山裡，要不你帶他們進山？

太極還沒說話，八卦就大聲說了起來：不去，當年俺太極叔在老爺爺墳前發了誓言，俺叔要守孝三年，，不殺生，不進山，平時俺們在家都是鹹菜疙瘩，青菜豆腐，這才兩年不到，破了戒，老爺爺在地底下睡得不安穩。要去，自己去。我們沒工夫。

旁邊的幾人哈哈大笑，而帶著鴨舌帽的女人則是一驚，打量的眼神落在了這個抽旱煙的少年身上。這時候叫「方少」的青年笑道：什麼孝道，錢才是硬道理，2000塊錢，去不去？看到沒人說話，接著說：3000？4000？看著沒人答應，顯然有些不耐煩，最後說：一萬。

這時候太極磕了下煙袋，站起身來。一臉的笑意，說道：成交。

這時候八卦說：叔，你咋這樣不爭氣哩。幾個錢就讓你慫了？你當初跪在老爺爺墳頭說的啥？……唯利是圖。八卦憋了半天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個成語，而且感覺自己用對了地方，特別的理直氣壯。

太極瞪了他一眼說：你懂個屁，回家拿東西。

「窮比，給錢，跪下磕頭可以？呵呵…」說話的方少笑了起來。

跟在鴨舌帽後面的男人往前一步，轉眼擋在了女孩跟前，在女孩耳邊小聲說：大小姐小心！雙手剛想伸出，被一雙大手直接按住。而與此同時，一桿銅質的泛著黃光的煙桿橫在了叫方少的鼻樑上，煙味入鼻，而他卻不敢呼吸。

文太極還是一臉和煦的微笑：小紈絝，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得瑟，我們山裡人窮志不窮。別以為錢是萬能的。不用錢我同樣可以讓你跪下。八卦走，拿東西陪公子老爺們上山。路上太極一臉深沉的對小八卦說：八卦，別怨叔，有這一萬塊錢，咱們可以給村裡的兔崽子們買好多書，咱們村的孩子都不笨，能走出去一個算一個，爺爺地底下也不會罵我的。

「叔，我錯怪你了」八卦撓頭，不好意思的說。然後笑了，笑的天真爛漫，這才是自己打小就敬佩的太極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