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知林大人的落腳處之後,沈清疏就一直在琢磨怎麼才能見到林小姐。
大燕的風氣是較為開放的,沒有太拘著女孩子,閨閣少女平日里也可以出門「拋頭露面」。遇到上巳節、元宵節這種好日子,甚至還有大規模的男女相親大會。
但私下裡和男子相會傳出去還是不好聽,她作為林小姐的未婚夫就更要避嫌。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給林大人遞拜帖,光明正大地上門,見過林大人以後,她們就可以在丫鬟婆子跟著的情況下一起散散步逛逛街什麼的。
這樣她就能找到機會和林小姐獨處,跟她說清楚。
但問題是,林大人還沒購置宅邸,暫住在驛館,每日早出晚歸的忙著述職。這種情況下也並不適合遞拜帖,就算她厚著臉皮遞了,林大人多半也沒時間理會她。
其次,就是製造偶遇,林大人忙著述職,林夫人和林小姐總不忙吧?她們離京多年,不得見幾個故交好友,約著出門遊玩?
只要她們出了驛館,沈清疏就能想到辦法。
所以,她今日帶著負鞍過來踩踩點,教他辨認林府的馬車。畢竟她還要讀書,只能讓負鞍在這裡蹲守,有什麼情況就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
「記住了?」轉了一圈,沈清疏手裡的糕點也吃完了,她拍拍碎屑,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轉頭問負鞍。
「記住了,少爺放心!」負鞍點點頭,眼裡閃爍著興奮之色,能幫少爺見到林小姐,他一點都不覺得蹲守辛苦。
沈清疏也懶得解釋了,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想看看未婚妻的樣貌如何。
她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好吧,她是。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退婚。
沈清疏轉身望著驛館的方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用精神力去探查情況。
她尊重別人的隱私。
她始終覺得,擁有超凡能力的人,更應該小心謹慎和節制使用,倘若過於貪婪,就會滑落慾望的深淵。
在這個世界,精神力已經帶給她很多便利,不能再奢求更多。
然而,出乎沈清疏意料的是,負鞍蹲守了好幾天,除了林大人之外就沒見林府的馬車動過。
難道這位林小姐是位宅女?
她對外面的花花世界毫不動心,成天呆在驛館也不會覺得無聊?
沈清疏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卡在了第一步,她有些泄氣的趴在桌案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好兒的嘆什麼氣呢?」前排的孟柏舟轉過來笑嘻嘻地問。
夏薄言像個專業捧啃的,立馬笑著接話:「那還用說,肯定在想他未婚妻呢!」
沈清疏翻了個白眼,理都不想理他們。
孟柏舟也不惱,不再調侃她,對眾人提議道:「哎,過幾日的佛誕日正好趕上了休沐,華嚴寺的梅花也開了,我們師兄弟幾個一起去拜佛賞花怎麼樣?」
鄭衡率先同意了,夏薄言有些猶豫:「可是休沐日有足球比賽誒,我更想去看球賽。」
他說的是大燕足球甲級聯賽,由世祖所創,自從開辦以來,就風靡京城,成為了市民群眾節假日的重要娛樂方式。
孟柏舟勸他:「別啊,球賽每周都有,就是少看一場也沒什麼,說不定下午回來還趕得上呢!」
夏薄言轉頭去看他哥,「哥,你去不去?」
夏薄歸點點頭,他便也道:「那好吧,我也去。」
孟柏舟又看著沈清疏,沈清疏一想,佛誕日這種大型活動,說不定林家母女會出門,便也同意了。
這下就剩高鳴徹一個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沈清疏硬著頭皮開口了,「高師兄,你去不去?」
高鳴徹抬頭望過來,兩人目光一對視上,沈清疏就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說也奇怪,高鳴徹也沒把他們怎麼樣,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怕他。也許有的人就是天生擁有這種能力吧。
「好。」高鳴徹淡淡說了一聲,就又低頭看書了,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到了佛誕日那一天,這種節日沈府上下當然也是要去的,更別說何氏也信佛了。
她常去的本是另一座寺廟,但自從沈清疏在那兒摔傷以後,就發誓不再去——換成去華嚴寺了。
昨日又下了小雪,今日倒是個晴天,雖然冬日的陽光也沒什麼熱度,但還是讓人心情愉悅了些。
馬車到了山腳,因沈清疏與同窗約好,一家人並不一道上山。
師兄弟幾個匯合就往山上走,華嚴寺是八宗之一華嚴宗的祖庭,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寺廟。加之今日是佛誕日,會舉辦大型法會,即便天氣很冷,也是信徒眾多,人山人海。
山色蒼莽,路倒並不難走,有寬闊整齊的石階。道兩邊,還有未化的那麼一點積雪。行走在密集的人流中,沈清疏頗有幾分在後世旅遊景點的感覺。
師兄弟幾個邊走邊說說笑笑,倒也有趣,上山之後,不但不覺得冷,甚至背上還出了一層薄汗。
到了殿前,眾人就隨著人流,排著隊去參拜佛祖。
雖然先賢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拜兩拜又不會少塊肉,大多數人都是求個心安罷了。
沈清疏原本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她遇到穿越這回事兒之後就有點不確定了,這是科學能做到的事么?
不過也有可能是人類的科學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只要解釋不通,萬物皆可量子力學!
也有很多的信徒非常虔誠,三拜九扣的姿勢非常標準,沈清疏見他們先合雙掌靜心,分右掌按於蒲團之上,左手不動跪下一拜,再將左手放於右手之前,叩首一次,兩掌平齊叩首一次,兩掌翻轉手心向上再扣,三扣之後收左掌於胸前再拜才算完成一拜,如是重複三次才起身。
沈清疏也暗暗記了一下,免得一會兒鬧出笑話來。
還別說,在這莊嚴肅穆的華嚴菩薩像前,伴隨著濃郁的檀香味,非常有儀式感地這麼一拜,是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眾人拜完,沈清疏見高鳴徹立在一邊沒有動作,便問道:「高師兄,你不拜一拜嗎?」
高鳴徹搖搖頭,「我不信。」
沈清疏勸說道:「高師兄,考試有時候就是差那麼一點運氣,也許你拜三拜,明年縣試就中了呢。」
她這麼說讓高鳴徹猶豫了一下,凝視了佛像一陣,還是轉身走了。
沈清疏也無法,她倒不是宣揚封建迷信,高鳴徹屢次落榜,就是差點信心,她只是希望菩薩能給他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他們一群少年人,拜完大雄寶殿的菩薩、捐完功德之後,也沒有再去寺廟的其他地方拜,逆著人流徑直往後山賞梅去了。
在這寒冷肅殺的冬天,百花凋零之際,只能見到梅花盛放。京城人家,誰家裡不會栽種兩株,但這樣大片大片的梅林,還是讓人心折。
在一束束曲折蒼勁的枝椏之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花朵,或白或紅,似金賽玉。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遠遠地,就聞到一股清幽的香氣,眾人都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梅林里有不少跟他們一樣來賞梅的人,三五成群的散在梅樹下,沈清疏一行人漫步其中,只覺心曠神怡。
到了一顆怒放的梅樹下,夏薄歸駐足,「如此美景,不如我們以梅為題各自做首詩怎麼樣?」
鄭衡第一個贊同,看向沈清疏,「應有之意,就讓沈師兄先來吧。」
沈清疏一僵,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確實是詩興大發,但是是背詩的興緻。
那麼多寫梅花的詩句還不夠嗎?什麼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她能背出一籮筐。
沈清疏腹誹兩句,苦笑道:「小師弟,你也學壞了,明知道我做詩不行還拿我洗涮。」
大家一齊笑起來,也沒多為難她,環視四周各自冥思苦想,最後只有鄭衡和夏薄歸臨時做了出來。
此時已近中午,負鞍還是沒來找她,說明這種日子林小姐也不想出門,沈清疏都有些絕望了。
她嘆了口氣,心想,不然還是等林大人定居之後遞拜貼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孟柏舟注意到她的神色,詢問道:「清疏,怎麼,還在煩惱你未婚妻的事啊?」
沈清疏點點頭,夏薄言也好奇地問:「你見過她了?難道她長得貌丑無鹽?」
「怎麼能這麼說女孩子,」沈清疏瞪了他一眼,又解釋道:「還沒見過,她成天呆在驛館都不出門。」
夏薄言伸手摺了一枝梅花,「那你幹嘛發愁,以後總會見到的嘛!」
沈清疏嘆氣,「說是這麼說,但夜長夢多,我還是想早點解決。」
「解決什麼?」
「我想和林小姐說清楚,讓她退婚。」
此言一出,空氣都安靜了一瞬,夏薄言驚詫道:「退婚!為什麼,你不是還沒見過她嗎?萬一是個大美人兒呢?」
「是啊,清疏,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門親事不是挺好的嗎?我聽說,林大人馬上要升任正四品,他不過才而立之年,以後清疏你入仕了,在官場上也有人關照。」
同窗們紛紛勸解她,沈清疏無奈,她還沒怎麼樣呢,這一個個的,比她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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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在評論里多留點言嘛,無論留什麼我都很高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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