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箭

「看她的樣子似放下了，那些話莫要再提，你說一次她難過一次。」王翊提醒她說。

秦施深以為然：「我保證不會再說。」

今日照舊去拜會陳詢，出門前，王翊瞥見鬼鬼祟祟躲在角落裡的執天，執天也看到了他，微微笑著鞠了一躬便悄然離去。

「我們今天去哪兒？」用過早點后，靈致問道。

「去打鐵街，陳劍是出了名的鋒利，匕首亦是如此，正好買一把防身。然後去軒轅黃帝故里和具茨山。大哥給了我不少錢幣，到時租輛匹馬，請一個嚮導。」秦施拿著沉甸甸的金子說，出來這些日子，難得見他大方。

「我跟著姐姐走。」靈致聽說黃帝陵在秦國境內。

外出遊玩由秦施一手安排，她常跟著秦業王翊外出遊歷，已是老/江湖，即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新鄭，也如走在咸陽那般無畏。

二人去打鐵街選匕首，逛過數家鐵器鋪，看過上百把匕首后，靈致最後選了一把毫不起眼的黑色匕首。

付錢之時老闆止不住誇道：「小哥好眼光，這把匕首由玄鐵鍛造而成，最是鋒利無比，能割斷一切東西，整個新鄭只此一把。」

「誑我呢老闆。」秦施倒不是吝嗇，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竟吹得這般天花亂墜，擺明了忽悠她。

「當真沒誆小哥，這把匕首可是大有來頭。半月前一個頂漂亮的姑娘路過這裡，那天之嬌女的氣派我至今難忘。她許是被偷了財物，無奈之下將匕首當我這裡，還說是她家裡傳下來的，吹毛立斷，削鐵如泥。我驗過，的確是好貨，便給了兩金。那時我問她是否留著來日來贖，她說不用，她祖上的寶貝多得是，這把玄鐵匕首排不上號。」鐵器鋪老闆說道，「不信姑娘可以試試看。」

靈致已拔出匕首，用自己的頭髮來試，她輕輕吹了口氣，刀刃一側的長發飄然落下。

秦施大為驚奇，隨手拿了把尋常匕首與之互砍，沒怎麼用力手中匕首斷為兩截，「果然不錯。」

老闆笑道：「小哥這下知道我沒撒謊吧？」

「刀是好刀，不過兩金著實太貴了，用這些錢我可到東市買一匹上好的匈奴馬。尋常匕首最貴不過一百刀幣，我看這把的確不錯，老闆，五十刀幣賣不賣？」秦施拿起那把玄鐵匕首說道。

老闆為難地訕笑：「這也太少了，我花錢買進都不止這個數。天下沒有虧本的買賣，小哥好歹讓我賺點兒。」

「既然這樣的話，六十刀幣。我想這個價錢你不會滿意，高了我也不樂意。咱們又得討價還價，為了省事兒，一口價七十刀幣如何？反正你放這裡也沒人買，放久了也虧本。正好今天遇到我們兩個冤大頭買下，老闆還不儘快脫手？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了。不賣的話，我們去下家買就是。」秦施一口氣說了許多話。

老闆聽得一愣一愣的，很快笑道：「姑娘是明白人，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爽快些，一百刀幣。」

「最多八十。」秦施也不讓步。

老闆盤算一番，八十也賺了：「八十就八十吧。」

「看你應得這般爽快，必然是我買貴了。」秦施嘆氣。但也不再砍價，誰讓她不差錢呢，當即掏出錢幣將匕首買下。

靈致插不上話，靜靜地看秦施和老闆討價還價，只覺好玩兒又新奇。

「拿著，小心別割到自己。」秦施把匕首交到靈致手上。

「不會的。」靈致滿心歡喜地收好匕首，「姐姐你好厲害。」

「這些都是跟阿翊學的，不過他是和敵國將領還有妖魔談，我學來對付市井小老闆罷了。八十刀幣買一把玄鐵匕首，也不算虧。」秦施說。論砍價，家裡負責廚房採買的大娘最厲害。

離了鐵器鋪，二人租了兩匹馬，請了嚮導去黃帝故里，拜祭過黃帝后，又縱馬去具茨山，走完這些地方，直到城門關閉前一刻才回。

回客棧時，發現秦業和王翊已經在了，秦施不免問道：「怎回來得這般早？」

「辦完事自然就回來了。」王翊說道，接著又小聲道：「我們行蹤已經暴露，這裡很危險。」身邊全是高手，再換地方已來不及，只能想法子突圍。

「那怎麼辦？」秦施慌道。天下人懼秦畏秦，自是不會放過微服出行的秦君，尤其秦國國內那位成公子還未放棄國君之位。這批人不知是內賊還是外敵，著實讓人頭疼。

「今夜免不了一場惡戰，不管怎樣，先吃飽飯再說。」秦業淡定，王翊亦是如此，招呼小二送些好酒好菜過來。

廚房手腳利落，很快做好送來，王翊瞥了一眼后，親自給三人倒了杯茶。秦業毫不猶豫喝下，然後喝酒吃菜。靈致見他們從容不迫，也拿起筷子扒飯。

四人淡定如常，對瀰漫的殺氣置若罔聞，用過飯後就回了房。表面看著相安無事，都聚到最不起眼的靈致的屋內。

「王上和靈致等下喬裝改扮，到時趁著混亂離開，屆時在陳公子家碰面。」這邊的人靠不住，找陳國其他人勢必要被趁機敲詐，如此一來只能去陳詢那裡。

「我留下和你一起！」秦施堅定道，她功夫不弱，殺幾個刺客不再話下，「不許拒絕！」

「好，把劍給我，你幫先公子和靈致換裝。」王翊拿過她的劍到隔壁間去，不知要做什麼。

「大哥，得罪了。」秦施手巧，拿出早預備好的東西為秦業和靈致喬裝改扮，這次秦業變成長了鬍子的中年美大叔，靈致則成了他新納的小妾。

「一定要這樣嗎？」靈致彆扭道。

「和性命相比，這些都不算事兒。靈致，你要聽話。」秦施無比嚴肅地道。

靈致無法，只得依言行事。

換好裝后，王翊在房間內畫了個陣法，讓二人暫時待著莫要走動。聽到動靜后，秦施跟著王翊出去殺敵。她跟在王翊身後，只覺如有神助，三兩下將埋伏在客棧的刺客解決。

哪知賊人兇悍心狠，埋伏之人竟放火燒客棧，要所有人去死。夜風涌動，把火星吹到隔壁民宅，正值天乾物燥之際，火勢很快洶湧而起。

王翊運功助力，讓聲音傳到更遠的地方：「走水了！快救火！」

大火順著夜風而起，很快燃成一片，附近有人出來，看到升騰起的火苗忙敲鑼打鼓地呼救。

很快附近一條街上所有人都醒了，莫說客棧內住的客人。眾人慌亂的帶著包裹，吵吵嚷嚷的往外沖。趁著這股混亂，秦業帶靈致逃離客棧。

劫殺的刺客比預料中更多更狠，寧可錯殺不肯放過一個，架□□射殺逃出客棧之人。秦業已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殺，遇事並不慌張，拔劍當住一波箭陣襲擊，他目光敏銳，防禦之際用袖箭射倒數人。

靈致看得心驚膽戰，在火光和箭雨之中慌忙躲避，這時她什麼都不怕，只擔心自己給秦業添亂。

王翊除掉手持刀劍的刺客后，打暈一名弓箭手，奪過他的弓和箭，瞄準藏在暗處的殺手。他的箭術百步穿楊，開弓從未失手，一箭除掉一個刺客。秦施則在他身邊，替他掃清障礙。

「公子小心。」混亂之中，靈致擋在秦業背後。

暗箭射穿靈致右肩，人立刻向後倒下。她流了好多血，烏黑帶著一股極濃的腥味。

明明傷在肩膀，為何會吐血？

「靈致，別讓自己流血。」青羽的話浮現在腦海。

「公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你們快走……」

意識跟著模糊不清，眼前一片黑暗，她要死了嗎？

箭支用光，王翊拽著秦施的手往秦業和靈致身邊趕，他運功振起地上散落的箭，箭似被注入千鈞力道，朝四面八方射散開來，藏在暗處剩餘的弓箭手應聲而倒。

「阿翊，你看看她。」秦業攬著中箭昏迷的靈致，面色焦慮。

王翊封住靈致身上穴道，喂她服下兩粒藥丸，「箭上有毒，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火勢越來越大，附近一片喧囂，四人趁著混亂和夜色匆忙離開，穿行過火海和寂靜的小巷，兩刻鐘后在一座大宅子後門停下。

王翊警惕地掃視四周一圈后才上前敲門，門房看過令牌后，讓他們稍等片刻。不多會兒后，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出來迎他們進去。

「遇到一些麻煩，深夜叨擾，打攪了。」進門后，秦業撕下面具解釋道。

陳詢不問原因，只吩咐下人準備廂房，看到他懷中受傷的靈致，有幾分好奇：「不知這位姑娘是？」

「是隨行婢女，還請先生請一位大夫過來。」秦業說道。

「秦王果真如傳說的那般艷福不淺。」陳詢調笑道，天下九王，秦王最年輕英武，更是天下眾多女子的夢中情郎。前有美人以身擋熊，現有佳麗如影隨形。

「傳言而已，並不可信。」秦業面露無奈。

陳詢府中有家醫，很快被婢女請到廂房來。王翊多年待在軍中也會醫術，已將箭支從靈致右肩取出，秦施此時正在給她敷藥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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