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心意

「嗯,明天離開新鄭。」秦施把兩瓶酒放案桌上,「總算可以鬆口氣了。陳國佳釀,我花了一番力氣才得到,你嘗嘗看。」

「宋大夫說傷患不宜飲酒。」陳酒香氣醇和,還未開封已酒香瀰漫,靈致雖饞,卻也記得家醫的叮囑。

秦施倒了一小杯給她,「難得出門一趟,回秦國就沒機會了。陳國清酒雖不敵齊國蘭陵酒,卻也是酒中上品,你嘗嘗看。」

未等靈致品嘗,她已提起酒瓶狠灌一口,連道好酒。

靈致被她勾得饞蟲大動,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好辣!」喉嚨如烈火灼燒一樣,她只喝過米酒,還沒嘗過這麼烈的酒,放下酒杯不再碰。

秦施倒是不怕,很喜歡陳酒醇和又略帶辛辣的滋味:「這種酒喝起來才有勁。」人前她是端莊自持、知書達理的宗室貴女,人後古靈精怪放浪不羈,言罷又灌了一大口。

婢女送來炙羊肉、葵菜和肉餅並下酒的炒栗子,靈致剝了幾個送到秦施跟前,「你慢慢喝,別嗆到了。」

秦施吃了幾粒栗子后說:「天下諸國中,齊國的蘭陵酒最負盛名,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蘭陵,嘗一嘗那裡的酒。」

「諸國商旅往來頻繁,到時託人帶些回來就是。」靈致擔心她喝太多太快傷脾胃,拿過酒罈倒爵杯里讓她慢慢喝。

「阿爹阿娘不允許,帶回家會被沒收。阿翊說,以後他陪我去蘭陵,他還說,等他功成名就后便辭官歸隱,然後守著我,陪我走遍天下,嘗遍天下美酒美食。」秦施捧著腦袋,開始憧憬將來。

「真好。」靈致聽得羨慕不已,他們日後定是一對美滿的神仙眷侶。

「以前我想喝酒的時候就去找他,他會帶我去喝咸陽城最好的酒。他還釀了一壇埋在他院子里的石榴樹下,說成親那天再挖出來。」秦施喝下爵杯里的酒,覺著不過癮又舉起酒罈豪飲。

「王將軍釀的酒,一定別有滋味。」靈致說道,又見她喝酒如飲水一般,忍不住問道:「有那麼好喝嗎?」

「你還小,不懂酒的好處。」秦施喝了大半壇酒,人已經微醺,一手撐著頭,一手提著酒罈朝靈致揚了揚,將剩下的清酒一飲而盡。

靈致不大樂意,把酒樽里剩下的酒悉數喝完,只覺又嗆又辣,仍然嘴硬道:「看,我喝完了。」

秦施看她不服氣又紅著臉的樣子,覺得甚是有趣,「再來一杯。」她抱起另一壇酒,揭開封口后給靈致滿上。

靈致強忍著酒氣的衝勁連喝數杯,此時只覺頭暈目眩,連忙擺手不再逞強:「不行了,我不喝了。」

「靈致,你還得多練練。」秦施調笑道,「說起來,我第一次喝酒就被阿翊撞見,他沒責怪我反教我如何怎麼喝不會醉,又告訴我天下諸國有哪些美酒。」

第二壇下肚后,秦施也開始暈了,逐漸打開話匣子,嘮嘮叨叨的和靈致說起她與王翊的過去,還有秦業的一些糗事。

靈致酒量不好,人已醉得直不起身,趴案桌上頭擱在交疊的雙臂上,時不時插上兩句,其餘時間皆在傻笑,根本沒聽進去。

「大哥以前可討嫌了,現在也討嫌得很。你不知道……」秦施記性很好,許多年前的事被她說得繪聲繪色。不管靈致有沒有在聽,照舊說得起勁。

商議完大事的秦業和王翊走到院外邊已聞到濃烈的酒氣,敲門許久無人答應,便推門而入,就見兩個姑娘一個絮絮叨叨的說著當年往事,一個傻呵呵的跟著笑,旁邊滾著兩個空酒罈。

秦業皺眉,連忙讓秦施閉嘴。秦施見到人,立刻倒下裝醉。王翊見了搖搖頭,抱她回房間歇息。

「王上,你和王將軍回來了。你們要喝酒嗎……」靈致起身行禮,搖搖晃晃地問道。

「不喝。」秦業聞到靈致身上的酒味,眉頭輕擰,只得送醉得不輕的她回她房間。

「王上,你長得真好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靠在秦業懷中,靈致毫不避諱直勾勾地盯著他說道。

秦業毫不謙虛地接受她的讚美:「怎麼,你心悅本王?」

靈致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不喜歡,你太凶了,還是王將軍好。」

那一瞬的驕傲飛快消失,秦業冷道:「別做夢了。」

靈致捂著嘴打了個酒嗝,樂呵呵地說:「我知道,但還是覺得王將軍更好。」她當然明白王翊屬於秦施,只是仍覺得親切,這種親切無關風月,就像兄長或者至親家人一樣。

「哼!」秦業看靈致醉得不輕,不再陪她說胡話。送她回房后,點了她的睡穴,為她蓋上被子就走。

安睡了一夜,翌日靈致醒來時已無醉酒後的癥狀,沐浴洗去身上酒氣後去找秦施。

秦施宿醉未醒,王翊去廚房給她端醒酒湯,只剩秦業在堂屋。靈致硬著頭皮上前行禮問安,秦業掃了她一眼,問道:「昨天喝了不少酒吧?」

靈致認真解釋道:「不多,我只喝五杯,不想醉成那個樣子。若在公子跟前失了禮數,還請您寬恕。」記性很好的她並不記得醉酒後發生了什麼,恍惚是秦業送她回房間。

秦業看了她一陣,道:「這是你落下的玉佩。」他欲親自給靈致繫上,不想靈致被嚇得連連後退。

「公子,還是我……我自己來吧。」

秦業將靈致拽到跟前,饒有興味地問她:「怎麼,昨夜對我說的話都忘了?」

「這個……」靈致被他笑得心裡發毛。她的確不記得昨晚喝醉后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但見秦業這副模樣,暗忖難道是酒壯慫人膽,她輕薄了他?

「確實忘了……公子,如果我說了什麼不當的話,請您看在我醉酒變得糊塗的份上,饒恕我一次。」

秦業將玉佩系好,閑閑地道:「你說,你心悅本王,除了本王你誰也不嫁。」

靈致如被雷劈,愣得半晌回不過神。她怎麼會說那些話?她真的沒有動心,當真半點沒有。

「你還說,願一輩子待在本王身邊,不求名分地位,只願為奴為婢。」秦業看她呆若木雞的模樣,接著道:「本王看你這般誠心,又愛慕本王至癲狂地步,所以本王成全你。回咸陽后,你進宮做婢女吧。」

「不,是我酒後胡言亂語,當不得真!」靈致連連否認說。她當真不愛慕他,更不想嫁他。

「不知覆水難收嗎?說過的話也一樣。本王也是看在你抱著本王哀求許久的份上才答應的。」秦業勉為其難地說道:「都說酒後吐真言,你不用自欺欺人。」

她抱著秦業死纏爛打哀求許久?靈致一本正經的神色快綳不住,只覺無地自容。在秦業的注視之下,跪地祈求道:「王上,酒後胡話不當真的,你就像拒絕其他姑娘那樣拒絕我就行了,我手腳粗苯,不能在你身邊伺候。」

見秦業不為所動,索性耍賴道:「王上,我反悔了。我不想進宮,不想做宮女。您就當是耳旁風,別當真。無論如何,您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別讓我進宮做宮女就行。」

秦業目光磊落,堅定道:「我當真了。」

一瞬之間,靈致只覺自己裂成兩半,……這讓她怎麼反駁?

「你不是說要報恩嗎?我給你機會。」秦業皺眉接著道:「難道你想欲擒故縱,戲弄於我?」

「我……」怎就成欲擒故縱了?她真不想進宮做婢女,在駟車庶長府做錦衣玉食的二小姐不好嗎?

秦業將靈致看穿,面露不喜,對門外道:「聽夠了?」

秦施很不好意思的將身子從門后挪出來,呵呵笑道:「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又被秦施撞見,她不要活了!

靈致又羞又惱,無地自容想要一頭撞死。

「大哥,靈致愛慕您沒錯。可宮裡那麼多婢女,著實不差她一個。婢女身份低微,又苦又累,你忍心她吃苦受累嗎?」秦施為靈致求情說。

秦業這回卻固執道:「是她自己哀求本王,說要為奴為婢伺候本王一生。我就缺這個婢女,你待如何?就這麼說定了,回咸陽后,靈致到咸陽宮做尚義女官。下午出發,你們好好準備,莫要耽擱了。」

「那我們回房收拾行李。」離開之前,秦施不忘將欲言又止又手足無措的靈致拉走。

「靈致,大哥難得開口,你要抓住這次機會!」此刻秦施頭不疼肚子不痛,無需醒酒湯已恢復生氣,拉著靈致地手一本正經地勸說。

連秦施也誤會了,靈致只覺憋悶得很,急忙否認說:「我真的沒有啊!我真的不喜歡王上,也不敢喜歡!」

「不管怎樣,你以後就是大哥的人了,絕對不能輸給夏嵐虞紜她們!」秦施樂見其成,她早看出來了,他們兩個該是一對。

還能說什麼呢?

為什麼會這樣?

靈致無語凝噎。

整理好行囊下午出發,在陳府待了幾日,這些日子裡幾個男人說了什麼話,達成什麼協議靈致和秦施毫不知情,只曉得陳詢聽聞孟夫子病倒后,要去齊國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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