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節
不過幾天,那茶山轉讓的文書便造了出來,山、林、田地的轉讓都歸所屬的州府或縣衙備案,於是一式送往清河府備案,一式留在左僕射手中。
然後新的36大州升格方案、國營錢莊方案、銀票及通存通況、男女同工同酬等在上個658至659年所實施過的全部寫成了奏報,在大夥的婚禮前幾日送進了宮裡。
崔玉瑩說,宮裡那兩位那幾日極少睡覺,看著那堆東西琢磨到深夜,又是討論又是盤算,興奮的不得了。
興奮便好,這全國矚目的兩府各三喜還能錦上添些花。
九月十六日,其實是九月十五日晚便開始了,三相府、崔府兩府通宵的在操辦這個事情。三相府還好,三個大門迎三個新娘進來就是,但是崔府是嫁兩個、娶一個,光是這吉時、拜禮的安排、送送接接的三套人馬就夠全府操心的。
然後比較忙的還有帝后,三相府中宰相結婚他們得現身,太傅府上宰相結婚、公主出嫁也要露個臉,所以在崔府送過公主出嫁,這頭便奔三相府給若木主婚,然後又要趕在下一個吉時去給崔慎主婚。
大夥還是極佩服太史令的,能在一天里挑出三個吉時,滿足這麼龐大的婚禮需求。
尉遲站在三相府與後面兩院相鄰的橋上,看著這鋪天蓋地、千平方的紅色直搖頭。
三相府與新並的兩個府院整改后連成了一片,平時可從各自的大門進,但是各院中間都是互通的。若木住了原三府中並進來的那個左院,長孫厚住了那個四進的院落,孫錦世因為公主的級別住進了後來由四進改五進的院落。
各自的父母卻並沒有隨自己的兒子住,一來平時打個牌聊個天的還得走好幾百米,他們嫌累,二來他們橫掃全國的事業如火如荼的,住遠了不方便,三來與公主、縣主住在一塊,總覺得彆扭,就都還住在老的三相府中,那院落是將四個院子各切了一塊出來,連成的一個院中院,既獨立又幽靜,各自的兒子去看他們也都方便。
所以,這會子那個院中院被圍得水泄不通。因為新娘子幾乎是同時進的門,然後由各院的小轎抬了到父母的院中來敬茶,三個新娘加上那一大堆侍候的人,想不堵都是不可能的。
南木也上了那橋,打量了中書令一番,戲謔道:「這麼熱鬧的時候躲在這裡,是躲什麼人不成?」
這麼熱鬧的日子,全城的達官貴人都是舉家出動,每家都是派一撥人去崔府,一撥人來三相府。雖然女子平時不大拋頭露面,但大唐很開放,像這等喜事,如果有家中父母領著,是可以來參加觀禮、吃酒席的,也算是給未婚男女一個認識其它人的機會。何況,自打這群現代人出現,女子都為相了,更有許多女子與男人在商場中一爭長短,拋頭露面這種事情已不是什麼出格的事情了。
說是來看這大唐一品內宮女官嫁宰相,好多人也是來送秋天的菠菜的。她說的也不算是純玩笑。
尉遲沒否定她的這個說法,但也沒接著她的話說,怕她又亂點鴛鴦譜。「你看這無邊的喜慶。人人都忙碌得飛起來,我們卻能在這四府相交的橋上偷得一絲閑暇,真是個開心的事情。」
「大約中書令覺得這偷來的格外有趣些。」
「南木,你知道上次你跳下那時光通道,我為何也會隨你跳下么?沒了最在乎的人陪伴,什麼美好都會失了顏色。可是還有一個原因,你想聽聽么?」
她轉過臉,他有些鄭重,與這個極度喜慶的日子一點也不符合。「為何?」
「雖然我們一起走向了那最高處,可我也怕再遇見齊悅。」
「齊悅?他不是死了么?」她瞪大了眼睛,知道他要說那個在心底里多年的秘密,最大的秘密。
「其實是他消失了。他是瘋了並自殺了,可是我也親眼見他消失了。墓地里葬著的,只是副空棺。」
「消失?」
「是的。知道我為何要再次回到唐朝么?不單單是我們的父母在那個世界無法自由的活著,還因為,其實我們就是唐朝人。當然,此唐朝非彼唐朝。我們其實是另一個空間的唐朝人。所以,當年穿越的時光的通道只能搭建在唐朝。」
他的話雖然不多,可是她明白他說的意思。他們是與現在的唐朝有相似性的另一個空間里的唐朝人,尉遲在上一次奪了那個位置而後放棄,是因為他們有可能會因為時空錯亂而回到他們的唐朝。那個唐朝世界里,有齊悅。
她懷疑的問道,「我們是唐朝人?」
「我們也是現代人。世界是多元的,相同的歷史軌跡在每個空間的進度不一樣,我們那個世界的唐朝對應的就是現在這個空間里的現代。」
「相同的軌跡?你是說每個空間的歷史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發展進度不一樣?」
「是的,創世之神只創造了一個歷史,但是空間是多維的,有的起步早,有的起步晚,所以進度不一樣。」
「可是,我不懂,我們如何會活在現代,我們的父母甚至祖父母都不曾提到過這一切?」
尉遲牽了她的手,「他們都出生在現代,所以不知道。每個空間都是獨立的,但每萬年會有一次相遇的時候,相遇時如果太過接近,便會產生一個類似真空的蟲洞,我們的祖上是在每萬年的蟲洞問題中掉下來的,因為來自同一個世界,所以我們最終相遇。」
她想了想然後搖頭,「我才不信你編的這種玄幻故事呢,如果是,景陽的祖輩怎麼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安舜。還有,如果是從蟲洞里掉下來的,怎麼剛好全把帝星將星掉下來了,集體到另外的空間里體驗生活?」
尉遲一見她搖頭,只好投降,笑了說:「我以為你見慣了各種靈異事件,這個故事也能騙過你呢。不過才三五分鐘,你便找到了破綻。好吧,我承認這個故事是我編的。」
「可是,有個事情是真的,齊悅在唐朝!這就是你要瞞我的,也是景陽一直堅持的,對么?他說人已聚齊,新局已開。以前未開,是我們這些人從來沒有聚齊過。」
尉遲剛剛還笑著的臉又收了起來,眉間變得有些沉重,「是的,我是認為齊悅在這裡,可是一直找不到。上次沒有找到,這次來了快一年了還是沒有找到。我又開始懷疑我當初的想法是不是對的。」
「你們只見過他瘋,並沒有見過他死?」
「他自殺是真的,醫院也判定了他腦死亡,這是人是否活著的唯一判定標準。可是他突然消失了。」
「這個事情,除了你和景陽、公羊、長孫,還有誰知道?」
「也只有你和若木了。」
她一聽,便跳起來追他,「你吖吖個呸,他們三個都知道,你卻不告訴我?你當我是什麼,啊。」
尉遲一邊躲一邊護著自己身上那個玉掛件,生怕她打下來掉地上摔壞了,那是上次來唐朝,他們還沒結婚時,她送給他的。「那個,我們也是怕你多想嘛。以你的脾氣搞不好真會剁了他的。這些年的這些事情他都是始作俑者。且我們現在也不確定他在不在這裡了,搞不好是胡思亂想呢。」
「胡思亂想?你們這麼多個腦袋一起成漿糊了不成。今天你不說清楚,我絕不饒你!」
尉遲容反身一把將人抓了,將她固定在那動彈不得,「求你千萬別饒我,尤其是在床上。」
她聞言,一腳踹了出去,他疼得齜牙咧嘴的,「尉遲容你給我放手!」
「你要答應不打了我才放手!」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他說人齊了?」
「其實,四星除了有四將,還有配套的四相,四相便是:景陽、崔玉瑩、慕思寒、魏元忠。我們十二個人,現在齊聚長安了。」
「什麼?」她又一次瞪大了眼,景陽不是什麼七十二仆?「既是四相,為何景陽來唐朝時沒有我的幫助過不來?」
「你確認是他過不來,而不是他那四大金剛過不來?」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當初向她證實他們過不來的的確不是景陽本人,他一直騙她,只是為了給四大金剛一個過來的理由,只是不讓她知曉他的命格。
四相居然是這四個人,他們卷進這個亂局中,算是命中注定的。崔玉瑩與魏元忠算是應了這個格局了,但慕思寒還沒應。景陽說人已聚齊,那麼這次為私事而來的慕思寒便會留在長安並更進一步?
「慕思寒的人事安排是怎樣的?」
尉遲沒想她這次這麼快便平靜下來,且腦子還轉得飛快的。「我們的意思是調任長安府。雖然只是從三品中,但天子腳下的都城,頂過36府任何一位的地位。」
「可是,十二個人里還有一個人沒有應了這格局。」如今連以前從不在朝為官的長孫與公羊都是長安城裡從三品下的將軍,受兵部直管。只有祖葦,她還是個管家。
「景陽會讓她應了這格局的。他讓她為管家,不過是壓壓她的性子,讓她少任意妄為些。等孩子一生,你就看吧,我大唐的第一個女將便要出現了。」
不過,她並沒有想明白一些事情,四星、四相、四將一共十二人,這裡面沒有齊悅,他是什麼?
尉遲看她一個人在想事情,也沒在接他的話,拍拍她腦袋,「想什麼吶?」
她嘆了口氣,「我在想景陽這麼折騰是為了什麼。如果齊悅真的在這裡,他應該是瘋狂的尋找,而不是成天跟我談嫁娶、裝情聖,他喜歡的是齊悅不是么?」
「他也許是真的喜歡你,但他也喜歡齊悅?」
她彷彿聽到自己的下巴掉下來的聲音,「他同時雙性戀?」她本來想說3P的,後來想想太噁心了,便換了個詞。
「不排除。齊悅喜歡你,你是他的前女友,然後他同時喜歡你們兩個……」
「神吶……這他大爺的忒變態、好噁心。」
「世間什麼事情都可能會有。不是么?」
她想,她還真的不夠變態,她理解同性戀、理解雙性戀,但絕不能理解他這種同時戀著一男一女的。「咦,你還沒說齊悅是什麼了。他怎麼能過來的。」
「他?類似於創世之星。」
倆人正慢慢的從台階上下來,聽到此處她一腳踏空,一屁坐地上,那地是麻石所制,摔得她直吸氣,男人一把將她從地上撈起來,幫她將身上的灰拍了。她看著幫她拍灰的男人,想起自己早前的一句抱怨:齊悅究竟上帝之手?命運之神?還是世界之王?如今竟有現實的依據?
「騙子,他要是創世之星,便能從通道過來,當年還死命的研究普通人可以到達過去的時空器幹什麼。」
「因為任何人,包括我們,除了能到唐朝,其它的任何年代都去不了。他的那個針對普通人的時空器某種意義上說是成功的,前提是在唐朝使用。」
所以尉遲一開始選擇與景陽來斗而不是除掉他,與他的格局和對唐朝的情感有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與齊悅有關。南木想,她也是夠遲鈍的,到今天才知道事情的本來面目。尉遲怕她怨他,是與事情最起始的本真有關,是因為他們對她隱瞞了太久!
隱瞞有的時候是一種善意的愛,可是也可能是一種不夠信任的表現。
她想,她終究還是太弱了,所以他們都選擇對她隱瞞。
好在這次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早一些告訴她真相,已經是對她戰力進步的肯定了。
「天策將軍?」她調皮的叫道。
「嗯?又有事情?」
「昨晚一夜沒睡,忙到現在才空了一會,一會還要去招呼客人,可是我走不動了。」
尉遲心知肚明的,這傢伙又要耍賴要他背了。「為夫也累了兩天一夜了,一會也要去招呼客人,這可如何是好?」
她見他不肯背她,癟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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