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節

第一百一十節

齊悅果然成了現代同志們在唐的同僚。金秋十月,朝廷龐大的未來官員隊伍迎來了一個新的太史令。南木不太清楚原太史令具體是如何被奪了位置的,這個位置是與風水、天象、命理等有關的專業崗位,不是誰能替就能替的。

五月那場讓宮城塌陷的暴雨因太史令沒有提醒大夥,本來是要被帝后重處的,無奈專業技能超過他的著實找不到,他便被留崗查看。這小半年他戰戰兢兢的,還是沒能保住自己的位置,被一個現代的男人給頂了。

尉遲說:齊悅也算是適合這個工作,不然他也不具備搭建時光通道的本事。也因為合適,所以也格外的讓人擔憂。

南木其實更並不理解宮裡那兩位的思維,朝政被一群外來的異世之人掌著,他們不怕出問題么。也許事情真如齊悅曾說過的,一切已經由不得他們了,現代人的出現已經打亂了他們的氣運與思維結構。

崔慎沒怎麼說話,目光來回在這群現代人中觀察,尤其對齊悅打量得很多,這個人從來只在別人的嘴裡聽過,見了本人又是另外一回事情,雖然已經認識月余,但總覺得看不清是個什麼的人。他與景陽不一樣,景陽有些中年人的樣子了,他似乎也是被時光停止了一樣,看上去也就三十歲不到。

齊悅坐在那時不時的看南木一眼,她卻已經可以無視他和景陽的目光了。這些年她的臉皮厚了不少。

他們還在那邊聊著,那些話題不是她一個女人感興趣的。加之本身有些抗拒這種場合,就說得更少了。

南木與崔慎坐的是一副桌椅,他遞了個東西給她,她接過來了看了,低聲問道:「什麼東西?」

「你喜歡的東西,思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說是當謝媒禮送你。」

南木祖蘭喜歡的東西太多了,錢、帥哥、美食、美服等等。她打開那個小盒子,是一塊有半個巴掌大的綠晶石,天然綠水晶極為稀罕不可多得,此時只在波斯灣那邊才有成品,中國境內的江蘇連雲港有少量,但這個年代沒有能力發現或開採。綠水晶五行屬木,極旺他們這種五行屬火的命格,她的確是費了不少心思弄來。

「是個好東西,我很喜歡,替我謝她。」

不想齊悅看了一眼,起身過來奪了那晶石,「崔慎,你有病吧,這種東西能給她嗎?」

這又不是放射性物質,怎麼不能給她了。

崔慎問道:「怎麼不能給她了。又不會克她。」

「她現在這個身體能受得住這個么?你這等於是給本來就在燃燒的柴火上加油,火會更大,但柴火也會消耗更快。以後這些個有靈氣的石頭離她遠些。」

尉遲一聽,便知道有些事情是他疏忽了的,說道:「說清楚一點。」

「你心理清楚!」

尉遲心裡清楚?聽得大家雲山霧罩的。

若木扣扣桌面,「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就嗆起來了?」

齊悅冷冷的,「她與她的帝星玉現在是互為供養關係的,這些有靈氣的石頭離她遠些,萬一破壞了這個平衡的氣場,她會被吸乾的。」

好驚悚!不過這事應該是真的,上一次她就曾經因為星體的運轉、能量的變化,曾昏迷過差點沒能醒過來。在場的人臉上都是極驚訝的,看來知道這個事情的只有齊悅。

「那我們是不是也要遠離那些有靈氣的石頭?」崔慎問道。

「你們不用,這個朝代,你們的帝星玉都只是塊死石頭。南木,你千萬要注意,平時身上的玉飾最好是羊脂、和田或黃玉,再有就是琥珀、金飾這種比較常見的東西,像剛剛這個稀有品種,尤其可以用來做凈化接引的東西千萬要離遠些。」

如此玄幻,看來他當太史令還真是……

「那你還給人家吧,這是他夫人花了重金尋來的。」

齊悅看了一眼手上那東西,猶豫了一下扔給崔慎。崔慎接了那石頭,覺得頗為遺憾。

明明是不對付的兩派,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能聊這麼久。南木看看水漏,快到午時了,再這麼不停的喝茶喝下去,走路都會聽見肚子的水響了。

小吏過來請示,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南省吃午飯。

她看看崔慎,意思是問他要不要讓大家在這吃。

他起身抖抖身上的袍子,「不用備飯了,我們要換個地方去議事。」

呃……換個地方……那就是他們也一起咯?

他們都在前面走,南木與崔慎在最後,她掐了他胳膊一把,他沖著她縮鼻子,問道:「怎麼了?」

「你幹嘛叫他們一起去那吃午飯?」她雖皮厚可以無視齊悅與景陽的目光,但,能少吃飯就少吃,免得又與尉遲起衝突。

崔慎鄙夷的看她一眼,「不叫他們就不會一起么?這麼多回了,你還沒看出來?」

「沒有!他們這是想幹嘛?」

崔慎恨恨的,「他們想要的一直沒變過。就看你能不能把這三頭犟牛給擺平了。」

三頭犟牛,即景陽、齊悅與尉遲。都是極堅持的人。

她搖搖,「我擺不平,要能擺平,一個月前就擺平了。」這一個多月她去過齊悅府上三次,都是想當說客的,可是她這個人不是個好說客,不僅沒能成功的說服齊悅,有一次還差點把他惹毛了。

人說事不過三,去過三次沒有結果,便不再去當說客。畢竟勸服一個人放下成見,不比勸人放下屠刀要容易。

現在好了,每個人臉上都堆著笑,見了面也大多客套,沒事還串個門、聊個天、喝個茶什麼的。像今天這樣嗆兩句的時候不多。看著好像極相親相愛的。

倆人這一聊,便又與前面那些人拉開了些距離。出了南省的內院門,兩個內侍官突然微笑的出現在他們眼前,倆人連忙準備行禮,「陛」字剛出口,李治便攔住他們,還做了個噓的手勢。

崔慎立即明白過來,「那,您是要跟我們一起?」

李治斜他一眼,「不行么?」

「您往常不都是晚上才去么?」崔慎說的是李治去吟月居。

「今日奏摺頗少,一個時辰便閱完了。」

大白天的,皇帝跟著臣子逛妓院,傳出去只怕呵呵了。

南木和崔慎擠了一臉笑,做了個請的姿勢,不想李治又來了一句,「我說他們會去那吧。」

他們連忙打量四周,則天同志從拐角處出來,也穿了個男裝。

崔慎驚訝的說道:「娘娘,您也要去?」

「陛下說那裡的女子比這後宮的女人要風情百倍,本宮今日也去見識一下,二位愛卿,可稱我武公子。」

陛下說?堂堂一個皇帝在老婆面前誇妓院女人有魅力真乃奇事,更奇的是他的老婆還對那妓院很感興趣,兩人彷彿是一對好酒友好嫖友一般。想及此處,崔慎抖了一下身上的雞皮。

無奈只好請他們先行,「李公子、武公子,二位請前面走。」

四人走得慢,待到了吟月居,裡頭已響起了琴聲,下人們腳步飛快的端著酒菜往內院而去。南木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二人在上菜。這麼多的人在侍候酒水,想來他們看見了崔慎他們與二聖在南省的那一幕。

「左僕射,中書令有此雅處,難怪不需要納妾了。」

聞言,崔慎在旁邊笑了一下,南木白了他一眼。

武后意味深長的看著南木。她是想看笑話不成?

南木忽的假正經起來,「娘娘,這吟月居中美女如雲是不假,但更出名的是這裡的公子。不知臣是否有幸介紹一二?」

「好,如果今日陛下與本宮都能盡興,便滿足你們一個心愿。」不想武后極爽快的答應了。

南木想,這兩人果然變異了,除了有這夫妻的名分,竟然都公開的玩。彼此頭上的草都能編席子了。

崔慎與她對視一眼,輕輕點頭。她看明白他的潛台詞:這買賣有勁!

「請二聖隨右僕射先行入內,微臣去安排一下。」小樣,我南木祖蘭就不信了。

不久左僕射同志便領了幾位美女和幾位公子去後院,美女是平時清楚李治喜好的,公子則是那種貌美得讓許多女人自漸的妖孽,這群妖孽裡面還有個熟人,那便是武順曾經的情人。話說年前收了他后,他一度還想著為武順掙兩個賣命錢。可是隨著武順被關,然後吟月居的日子又是每天喝酒陪人就能賺大錢的,他竟活得如魚得水,如今都已是公子中的前三名了。當年武順找這個幼齒當情人時,他還差幾個月才成年。如今也只是二十齣頭,在現代算得上是嫩得可以掐出水來的年紀。

尉遲看女人把這個小白臉領了進去,無語的沖著她搖頭。大約是如果武後知曉這是她姐姐曾經的情人之一,難保不會出什麼妖。可是她卻無所謂的,所謂姐妹,有些共性是天生的。相信武順能喜歡的男人,武后應該也能看得上。

一群人相互敬酒吃菜、賞舞聽樂的,沒有聊政事,一屋子的人看著都挺開心的。奢靡大約就是形容現在的情形。南木閑閑的看著所有人的表情,靠在憑几上喝酒,頭髮只是綁了個馬尾,外袍微敞著,有些放蕩不羈。

過了三曲,尉遲伸了個手給她,「夫人,跳一曲如何?」

「在這?」

「酒已半酣,正是佳境。」

「好。」

他叫了奏樂的姑娘,細細的說了要求。旋即便響一起一首可以挑阿根廷探戈的音樂。她起身扯下身上那外袍,握了他的手走到屋外的院子。雖然院子里有些涼,但更適合跳這樣的舞。

許是看夫妻二人跳得極勾魂,裡面那兩位貴客竟問陪他們的姑娘、公子可會跳。姑娘、公子們說,這舞沒有學過,但學過其它,等下換首曲子,便可陪這兩位貴人跳上一跳。

待音樂一收,換成一首中三的樂點時,齊悅起身過來,向南木伸了他的手。她看了尉遲一眼,他笑笑的放了手,招了位姑娘陪他跳。接著其它的也拉了舞伴一起出門來。

齊悅說:「阿蘭,我們十五年沒一起跳過了,看看是否還有這默契。」

「中三這種東西,不需要默契的。」旋轉中看到李治竟然跳得不錯,應該是他經常來這的結果。武后沒有接觸過這種方式,但她年少時就以舞姿出眾聞名,這種東西難不倒她,不過帶了小半曲便能跟上節奏,動作流利。

「馬上就是冬稅交繳的時候,戶部可還忙得過來?」

「有什麼忙不過來的。又不是第一次收稅了。」

「可今年的稅不同於往年,商業大發展,有三個軍屯之地是繳全稅,其餘的也有半年的稅可收,雖然長江遭了災,但這下半年可是豐產。」

她抬眼看他,「太史令還真是了解啊。」

「過去幾個月一直在了解你們的事情。」

她笑道:「是么?那你知不知道景陽跟我談過一個什麼條件?」

「什麼?」

「如果我們輸了,我便要嫁給他。」

他果然停了腳下的步子,「當真?」

「我並不善於挑撥,說的當然是真的。他以祖葦相脅跟我談的條件。」

他想了想,又開始帶著南木跳起來,「看來傳言是真的了,他果然喜歡上你了。也好,他有些動力對我沒有壞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就當回漁翁吧。」

南木輕哼了一聲,「別說得這樣輕巧,他愛的可是你。他挖空心思在現代逼我嫁他,又帶他來唐朝,為的全是你。」

南木以為她這樣說,他會吃驚或不自在,不想他卻輕笑:「我知道他曾經喜歡我。可是,你不了解這個人,他不會娶他不愛的人。在他想娶你的那刻起,即使還對自己說是為了我,我就只是他的朋友、兄弟兼同學了。」

「可是,他不止一次的承認是為你來照顧我的。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

齊悅不置可否,「暗示久了便自己都信了。一開始他或許是這樣想的,畢竟我們十幾年的朋友不是別人可以取代的。如果只是為了我而照顧你,不會堅持要娶你。他只對於喜歡的東西才會有擁有的慾望。否則,那濤天的權勢他不會舍下,只是跑到這裡來當個小小的國師。」

南木不信這種解釋,「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濤天的權勢因為我們的離開還會不會存在。」

「世界也許會消失,但他的命在那,沒有你們的未來,無論變成怎樣,他都是人中龍鳳。」

她竟無話跟他可講了,只是默默的跳著舞,盼著這曲子趕緊的結束。可這曲子似乎又有重頭再來的意味,有人拍拍她的肩,回頭一看,是李治。

「陛下?」

「左僕射,與朕跳一曲如何?」齊悅微笑的鬆了手。

啊,南木有點卡殼,「陛下,臣的舞技並不好,全憑帶的人。您確定帶得了我?」

「試試便知。」與一代帝王跳中三,絕對渾身不自在。屢屢踩了他的鞋子,他今天穿的是白鍛金絲靴,被南木一踩成了黑鍛。只好中途停了。「看來朕還有待提高啊。」

南木一臉假笑,「是微臣技拙了。」

「那便讓國師來帶吧……」說罷他又去尋了他喜歡的姑娘。

以前只與景陽跳過一次,還是在現代的團拜會上。那時人人都稱她為景夫人。他的舞技還不錯,雖然中規中矩但技法純熟。可是,她不想跟他跳,「國師,咱們就算了吧。」

他笑眯眯的,「你怕什麼?這麼多人,又不會吃了你。」

她將手搭上他的肩,「你們這一個多月是什麼意思。動不動到我們南省去聊天喝茶的,你們沒別的事情可做么?」

「我們就是在做別的事情。你剛剛跟齊悅說了我要娶你了?」

「說了。」

「可是這種挑撥沒有用的,他只會選擇當個漁翁。」這兩人還真是好基友,如此的相互了解。

「你曾經為了他而娶我,如今他回來了,你該回到原路上去了。」

「我說過,齊悅是過去時了。他了解我,應該知道我是真喜歡你。我們雖然是競爭對手,但你想離間我們不太可能。」

「離間你們?沒興趣!不如干點別的有意義的事情。我最近在想一個事情,你們都是奔四的人了,怎麼一個個跟十幾歲的青蔥一樣成天的愛呀愛的。你們是有多缺愛呢?」

說這話純粹是發表一下自己的感慨,不想卻說中了他們的內心。景陽缺愛她可以理解,自小無母,父親也不親近,更沒什麼朋友。可是齊悅呢父母雙全還有個哥哥疼他,又有好朋友一起上學,他缺個哪門子的愛呢。

尉遲後來告訴她,也許是因為自小便知道他的父親並不愛母親。那樣的母親在他的眼裡很可憐,愛情的重要性在他的眼裡就會被無限的放大。

南木想,她真的是這個銀河系中最暗黑的一人了。遇到的全是這種偏執的人,還好早先的安舜、後來的崔慎最後都回到了正途,娶了適合自己的人,不然偏執狂都能湊一桌麻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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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慶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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