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殺！
司徒陌和李玄易面色凝重，莫雲此時的變化在他們意料之外。
在司徒陌的預料之中，莫雲的身體不會接受太多的煞氣，只要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便會瞬間停止下來。
但司徒陌這次想錯了，直到莫雲的體內骨骼開始崩塌，煞氣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湧入莫雲體內，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李玄易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看向司徒陌，問道「怎麼回事？能處理嗎？」
司徒陌輕輕搖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現在我不敢隨意插手，我怕毀了他。」
「他現在狀態很不好唉。」李玄易輕輕皺眉，他以為司徒陌能解決。
「看樣子，應該是修羅域內的煞氣與外面天然形成的煞氣有區別，從而產生了一些變化。」司徒陌在思考著。
「那現在怎麼辦？這小子可能挨不住。」李玄易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司徒陌無奈的擺了擺手「只能看他自己了，只要他的精神扛住煞氣的侵蝕，就不會有太大事。」
「那，就等著？」李玄易挑了挑眉。
「不然呢？如果強制干預，會毀了這小子的。」司徒陌聳了聳肩，轉身離開，回到了先前的椅子上。
聞言，李玄易瞥了一眼像一灘肉泥靜止不動的莫雲，搖了搖頭，一個閃身，坐到了司徒陌身邊。
莫雲依舊在無盡的疼痛中掙扎著，他腦海中是有意識的。
莫雲在體驗著極致的痛苦時，心中沒有了任何的情緒波動。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什麼都在此刻沒了意義，疼痛充斥了他的內心。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疼痛依舊沒有得到絲毫的緩解，他有一種預感，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死。
在一陣更為恐怖的疼痛傳來之後，他發出了一陣近乎野獸的嘶吼。之前緊閉著眼睛猛然睜開望向上方，眼前是一片血紅。隨後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某樣東西坍塌了，他瞬間癱軟在地上。
意識還在，但是疼痛在這一刻彷彿消失不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了。
原先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內心，此刻瞬間被慌亂佔據，他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淬體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司徒陌沒有跟他說過會出現現在的情況。
依舊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彷彿沉浸在無盡的黑暗中，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感覺不到。迷茫，恐慌無數的負面情緒，在此刻佔領了莫雲所有的想法。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黑暗之中有一抹極為微弱的亮光，那麼刺眼，那麼神聖。
希望？莫雲心中充滿了驚喜，他看到了希望。那抹亮光，彷彿是他的救贖，在此刻顯得那麼重要，那麼偉大。
黑暗中，莫雲拚命的向那一抹亮光抓去。亮光越來越大，最終驅趕開了黑暗。唰！莫雲在此刻好像睜開了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司徒陌和李玄易期盼的目光，也不是那血色的天地。
莫雲睜開眼的瞬間，他看到的是火光四濺。火光之中倒映著一些身影，一個持刀的青年，無聊的在用刀撥動著地上的泥土，一個執傘的少女，低著頭輕輕地轉動著傘柄。一群黑衣人和一個老者靜靜的站在青年身後，少女身後也有一個老者，閉著眼，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火光搖曳，映襯著夜空的迷茫彷彿在宣告著一樁慘案的開端，亦或者一樁慘案的結束。
莫雲沒有了看到光亮時的驚喜，渾身顫抖著。那牆角邊堆起的屍山，那樹上懸挂的兩道身影。
他永遠忘記不了那個夜晚，那個夜晚刻骨銘心。他永遠不想再看到那個夜晚，那個夜晚不寒而慄。
眼睜睜的，他看著那個青年向他走來，像他記憶里那般。莫雲手腳冰冷，極致的恐懼，襲上心頭。
青年依舊帶著嘴角那抹輕蔑的笑，把他踩在腳下，還是那句熟悉的話，「記住這種感覺。」
殺了他，殺了他！莫雲心頭在吶喊著。殺！殺！殺！
莫雲雙眼通紅，紅色的霧氣開始從他的身體里漸漸散發出來。無盡的殺意，在這一刻，充斥了他的內心。
青年的腳，再也踩不住莫雲。莫雲彷彿懸空一般，緩緩飄起。紅色的霧氣將莫雲包裹住，一柄血色的劍在莫雲手中緩緩凝聚。
「殺！」莫雲嘶吼著。轟！紅色霧氣在此刻徹底爆發，恐怖的煞氣衝上雲層，將夜晚徹底染成紅色。
唰！莫雲猛然消失，下一刻青年滿是恐懼的頭顱，便被莫雲提在了手中。
黑衣人四散奔逃，兩個老者徹底變了臉色。少女俏臉蒼白，再沒有了之前的高貴。
莫雲臉上閃過一抹猙獰的笑容，「你們該死！殺！」
片刻之後，莫雲依舊將青年的頭提在手裡。環望四周，除了他，再沒有一個人站著。滿地都是屍體，滿地都是血，早已分不清，是誰殺了誰。
莫雲眼中儘是瘋狂，渾身血色環繞，好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修羅。
莫雲走到那棵樹下，將青年的頭隨意的扔在那裡，他仰頭望著樹上掛著的兩具屍體，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中迷茫。
許久之後，莫雲眼中的血色漸漸淡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想不起來了，但是他想離開這裡。
街道上，莫雲拖著劍，渾身是血。所有人都在躲避著他，他好像認識那些人，他以前好像幫過他們。為什麼這些人在怕我，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吧？
莫雲很迷茫，他看著那些好似熟悉的臉龐眼中的恐懼。他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會怕我？你們怎麼了？還是我怎麼了？
「你這個瘋子，是你殺死了你的所有親人！」人群中傳出的聲音，是那麼的刺耳。
莫雲呼吸陡然變得沉重，急促，「不，你們誤會了，不是我！不是。」他很想解釋一切，但是看著人群竊竊私語，看他眼神中的異樣，他的心亂了。
殺！殺！心底再次傳來殺人的慾望，莫雲死死的想要遏制住它，不能殺，不能殺！莫雲此刻真的很痛苦。
「看，看他那模樣，就像是一個劊子手！」
「明明就是你的錯，為什麼你不去死？」
「如果沒有你，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你還在掙扎什麼？」
…………
人群的言語句句誅心，莫雲再也綳不住了，眼睛霎時間變得通紅，紅色的霧氣再次覆蓋全身。殺！把眼前的人殺乾淨就再也聽不到這些風言風雨了。
凄厲的慘叫，絕望的奔跑，彷彿一場前奏，高唱著一場屠殺的來臨。
血流成河，橫屍遍野街道上再無一絲凈土。莫雲拎著劍，麻木的向城門外走去。
這門口好像還站著一個人，是一個女孩，穿著白衣，雙眼緊閉，身邊飄著一張黑琴。
「你在做什麼？」少女聲音冷漠，沒有絲毫的情感。
莫雲愣愣的看著少女，手中的劍突然從手中掉了下去，落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脆響。
我記得你，我好像認識你，你叫什麼來著？我忘了，但是此刻，我不想見到你。不，是我不想讓你見到，現在的我……
修羅域內。
「他的身軀開始消散了。」李玄易面色凝重。
「他的精神已經遭受入侵了，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司徒陌看著癱軟在地上的莫雲，心中有些許苦澀。
「還有得救嗎？」李玄易看向司徒陌。論實力，他不會比司徒陌差，但是論起對煞氣的了解，司徒陌遠超於他。
「我不敢打包票，我不知道他現在陷進去多深了。」司徒陌無奈的搖了搖頭。
「所以？」李玄易晃了晃酒壺。
「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強行停止淬體，因為他修為太低，沒有誕生識海，所以我無法確定停止后他的精神狀態。」司徒陌沉思了一陣，說道。
「第二種呢？」李玄易追問。
「等，等他自己走出來。」司徒陌靜靜的看著莫雲，沒有再開口。
李玄易揚起酒壺，喝了一口酒，也沒再問。
莫雲看著少女，眼中儘是血絲，心中無比慌亂，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感覺他好像很在意這個女孩。
少女看著莫雲的樣子，眉頭微蹙「你有些眼熟唉？」
少女話音剛落，莫雲心頭陡然冒出一個念頭，殺了眼前這個人！
頭昏欲裂，莫雲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頭，蹲下身，腦子裡好像有什麼在爭奪。
這種感覺，第三次了。第一次是那個持刀青年踩著他的頭的時候，他沒有反抗。第二次，那些人對著他指指點點的時候，他反抗了，但是失敗了。這是第三次，來得更劇烈，那瘋狂的念頭好像無法壓制了。
少女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莫雲，依舊蹙著眉頭，沒有說話。好像在回憶著什麼。
過了一陣，莫雲再次抬起頭，眼中再無一絲清明。血色充斥著他的眼帘，看像少女的眼神中，儘是瘋狂與慾望。
「咯咯咯！」莫雲猙獰的笑著，紅色霧氣在他身上翻滾，血色長劍緩緩飄浮到他的手中。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