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那束光
「他的身體在被煞氣同化，再這樣下去，這小子真的就沒救了！」李玄易面色陰沉，伸手向前一抓，想要強行停止修羅域內的煞氣融入莫雲的身體。
啪！司徒陌一把抓住李玄易的手，對著李玄易微微搖頭「這是他的選擇，我們本就不應該干涉。更何況，我們應該相信他的。」
「你也沒辦法了嗎？」李玄易皺了皺眉。他問的辦法，是在不對莫雲造成任何影響的情況下，將莫雲救出來。
「有倒是有。但是你很清楚，這地方扛不住。相信他，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死罷。」司徒陌鬆開李玄易的手，靜靜的看著莫雲。
「唉！」李玄易嘆了嘆氣，喝著酒。
血色長劍徑直斬向少女白晢的脖頸，彷彿在下一刻，少女將人頭落地。
突然，血色長劍在接觸到少女的瞬間停滯了下來，莫雲在壓制著心中的殺意。
莫雲渾身顫抖，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知道，絕對不能對眼前這個女孩動手，無論如何。
少女彷彿沒有感受到血色長劍帶來的鋒芒，依舊蹙著眉，「看」著莫雲，沒有任何動作。
殺了她，殺了她！這個念頭在莫雲在腦海中不斷的盤旋，很急躁，彷彿面前的少女會給它帶來什麼未知的變化。
莫雲雙眼通紅，不停的掙扎著，手中的長劍顫抖不已，劍上的紅光不停的閃爍著。莫雲面色猙獰，汗水止不住的在流淌，他真的很難受。
「哥？」就在莫雲苦苦掙扎時，一個輕靈的聲音，在莫雲身後響起。這個聲音，好熟悉，彷彿聽過無數次，深深刻印在腦海之中。
「雨，雨兒？」莫雲口中喃喃道，眼中的紅色，在這一刻緩緩退去，腦海中的那個充滿殺意的念頭，彷彿在這一刻突然間沉寂了下來。
莫雲猛然回頭，入眼的是一個扎著馬尾，身著黑金長裙，臉上充滿了擔憂的少女，她的名字叫莫雨。
「哥，你在做什麼？我有看到你在殺人。爹娘呢？他們在哪裡？」莫雨直勾勾的看著莫雲，俏臉上儘是擔憂。
莫雲一把扔下手中的劍，搖著頭「不，我沒有殺人，不是我殺的，不是我。爹娘？對啊，爹娘在哪裡？他們，他們……」莫雲滿臉的慌亂，連話都說不清楚。
莫雲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他痛苦的抱著頭，他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為什麼雨兒會在這裡？
「哥，我記得我死了。」莫雨的聲音帶著些許悲涼與空洞。
「不！你沒……」聞言，莫雲猛然抬頭。嗡！莫雲腦海里瞬間一片空白。那個可愛的少女不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滿是血污，濕漉漉，一絲不掛的屍體。
「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那時候我在等你，可是你沒有出現，我好失望啊！」莫雨的聲音依舊回蕩在莫雲耳邊。
莫雲瞪著眼，依舊腦海中一片空白，彷彿暫停了思維。
就在這時，那個身著青衣的持刀青年，再次出現在了莫雲眼前，低著頭，一臉玩味的看著莫雨的屍體。青年拾起一根木棍，隨意的在地上可寫著幾個字，記住這種感覺。
僅在一瞬間，莫雲眼中便化作了一片通紅，他徹底失去了理智，腦海中在這一刻僅剩的只有無盡的殺意與瘋狂。
殺！莫雲嘶吼著，長劍再次出現在手中，不顧一切的斬向青年。
天空漸漸變成了紅色，彷彿在這一刻，一尊只知殺戮的修羅誕生了。
青年被砍成了碎片，莫雲再沒有醒過來，血色漸漸覆蓋了一切，吞噬著周邊的所有。
莫雨的屍體消失了，這座熟悉的城也在緩緩消失，一切都將被抹去，留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血色。
突然，莫雲猛然回頭，看向那個本應消失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被一道溫潤的白光所籠罩，與漫天的血色格格不入。
少女輕輕的笑著，不知何時她的眉頭舒展開了，她好像想起了什麼，或者說，因為什麼不知道的原因，少女變得與之前截然不同。
少女依舊緊緊閉著眼，但這並不妨礙少女那精緻的臉龐。少女甜甜的笑著，笑的很迷人。黑琴不在隨意的漂浮，而被少女斜抱在懷裡。
莫雲咧嘴一笑，眼眶中漸漸流出鮮血，眼神中充斥著瘋狂與慾望。莫雲死死的盯著少女，心底漸漸翻滾出一種名叫貪婪的恐怖情緒。
唰！眨眼間，莫雲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在少女身前，莫雲舉起手中的血色長劍。
「你要殺我？」少女清脆的聲音在莫雲耳邊響起。
莫雲握劍的手，猛然一顫，但這並沒有讓莫雲停手，劍依舊劈了下去，莫雲眼中的兇狠與瘋狂絲毫未減。
少女依舊甜甜的笑著，沒有一絲緊張「說好的，三年後你會來找我。」
唰！長劍穿過少女的身軀，微風拂過少女披散著的黑色長發，少女身上潔白的長裙，輕輕搖擺著。少女笑意不減，手裡依舊安靜的抱著那黑色的長琴，有任何的動作。
長劍化作了點點星光飄散，血色在一瞬間褪去，一切都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莫雲眼神清明，再無一絲血意，變得乾淨而純粹。莫雲愣愣的看著少女。
看著莫雲獃獃的樣子，少女不由得有些氣惱，嘟了嘟嘴「你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沒，沒有！」莫雲連忙揮手，有說不出的緊張。
「你啊，真不讓人省心。你差點死了，你知不知道。」少女滿臉的不高興。
「嘿嘿！」莫雲抓了抓頭，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原諒你了。」少女努了努嘴。
「你得學會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緒，老是瘋瘋癲癲的。早就跟你說了，這世上比你慘的人比比皆是，要都像你這樣，這日子還過不過啦！」少女個子不高，哪怕莫雲此時低著頭，她也得仰著腦袋看莫雲。一副教育晚輩的口吻從她嘴裡說出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又很可愛。
莫雲沒有說話，輕輕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抹黯淡，他很清晰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
真的很差勁，是莫雲對自己的評價。
「好啦！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不然我師傅又該說我了。」少女有些無奈。
「三年後，天行城裡，我希望我能見到一個全新的你，給我一個驚喜，好嗎？」看著莫雲，少女甜甜一笑，說出了告別。
莫雲抬起頭，看著少女那迷人的笑容，輕輕一笑「好！」
「那我走啦，拜拜！」說完，少女轉身正欲離開。
唰！少女扭過頭「再說一遍，我叫秋潯，三點水尋找的尋。這名字不難記啊，咋總忘了呢？你個木頭。」言罷，白光一閃，少女消散在原地。
莫雲獃獃看著少女消失的地方，許久許久才回過神，回頭看向這座熟悉的城市。
這裡是莫城，他記憶里的莫城，這裡是他的記憶深處。
「我會再回來，但不是現在。」莫雲喃喃自語。
他始終沒有走向那個曾經他住的地方，那個有他最親最愛的人，充斥著他童年快樂的地方。
少年扭過頭，想要走出這座城市。
忽然，少年腳步一頓，緊緊咬住下唇，緩緩回過頭，那是三道今他熟悉的身影。
一個威嚴的男子，目光中滿是期盼。一個端莊的女人，目光中儘是柔和。一個可愛的少女搖著手，對著他告別。
少年眼眶濕潤，一抹晶瑩流過臉頰。少年輕輕一笑，對著三個身影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踏出城門的那一刻，陽光灑在少年身上，少年彷彿從未如此輕鬆過，在這一刻，他真正的踏出了心中的那道門檻。
從來都不僅僅只有朝陽能變驅散黑暗的魔術，還有你我心中的那束光。
莫雲身邊的環境開始蕩漾，乳白色的光芒漸漸環繞四方。
修羅域中莫雲緩緩睜開了眼。他成功了。
仙氣繚繞的竹樓之中，清雅的琴聲回蕩在湖面上。
白衣青年閑散的倚在窗邊，閉著眼，伸出一隻手指，隨著琴弦的波動打著節拍，好不自在。
「丫頭，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青年並未睜開眼，輕聲說道。
白衣少女盤坐在青年不遠處，黑琴擺在膝上，靜靜地彈奏著，「沒有。」
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睜開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窗外平靜的湖面，輕嘆道，「唉！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的人漸行漸遠就淡了。有的人有了名利就把心忘了，有的人有了男朋友就把師傅忘了。」
「唉！」青年又是仰天一嘆，聲形誇張。
「此句語氣感傷，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對時光的無奈與對世俗的批判。嘖嘖！真乃佳句也！」青年無比滿意的陶醉在自己的文采之中。
陶醉了一番，青年扭頭看向少女，「此等佳句，你還不趕緊拿個小本本記下來？」
少女沒有理會青年的話，潔白如玉的小手輕輕拂過琴弦，好不優雅。
少女咧嘴一笑「老傢伙！幾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是吧！」
少女一把抓住琴弦，扯起黑琴掄向青年。仙氣繚繞的竹樓之中又往日的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