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異類【一】
忘川之上,桑梓之下,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異類
忙完了!戴蘅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癱在辦公椅上,骨科醫生就是這樣,閑得時候坐在辦公室里喝著茶水,無所事事,忙得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抬頭看了眼窗外,已經這麼黑了,在看一眼孤獨地被掛在牆上的鐘,這鐘,還是自己轉正的時候許沐送給自己的呢。清了清腦子裡的胡思亂想,這麼晚了,不知道那人在幹嘛呢,反正也是無聊,不如過去瞧瞧。想著,露出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意,像門外大步邁入。「這都一天了,也沒個人過來陪陪她。」「可不,這干點啥也不方便,真可憐。」「咳咳咳……」「戴醫生!」「你們大半夜的不好好查房又在這瞎八卦什麼呢?」「沒有沒有,我們這就去了,這就去。」兩個小護士推推嚷嚷地離開,生怕自己被扣上個「不務正業」的帽子。
順著剛剛兩個小護士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莫寒的床位,那個方向的床位只有她一人,不是說她還能有誰。戴蘅覺得有一絲心疼,醫者父母心,就算是個平常的人,戴蘅也會覺得不好受,更何況是和自己有過親密接觸的那人呢。走過去,輕輕掀起病床帘子,燈光因為自己的舉動照了進來,落在莫寒的臉上,雖然有些蒼白,但也是好看極了。明顯被這燈光照得不舒服,美人輕輕蹙起了眉,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見是上午的那人,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幹嘛?」「打擾到你了?」「你說呢?」我好心來看你,怎麼還像個刺蝟一樣……也沒有多生氣,畢竟二十多年的好脾氣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不然許沐傷害了自己那麼多次,還一如既往地愛著她呢。戴蘅走進她,低頭輕聲地問了一句,「吃飯了嗎?」「不餓。」大概是戴蘅突然的進來,就算真的餓也不打算說餓了。「可以,這很莫寒。」可能是看到了桌子上的飯盒,戴蘅莫名的嘴角上翹。於是……「再吃點!」「不!」「聽話!」「不!」「戴醫生還在呢……」一個小護士拿著病歷單子,不懷好意地看了眼戴蘅,又轉頭看著轉著腦袋拒食的莫寒,忍不住笑出聲來,「戴醫生再這麼喂下去小心把人家喂成小胖子哦……」「胖一點有什麼不好,瞧你乾乾巴巴的樣子,一看就營養不良,誰看了能喜歡?」「活該你單身!」護士小聲嘟囔了一句,剁著腳離開了。忙著投食的戴蘅哪裡聽見了護士說的話,看著她氣哄哄的樣子,又看到莫寒在那裡偷著笑,一臉茫然,「她說什麼?」「她說你該談戀愛了!」身後一陣低低的聲音和突然的胳膊上的重力,這麼低沉的聲音和這麼大的手勁,戴蘅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這人是誰。
「好久不見,呃……」想回話卻愣住了因為莫寒。
「莫寒。」莫寒輕輕笑著,伸出手,戴蘅終於看到大學老師應有的端莊儀態了。「哈哈哈,孫思珍,她閨蜜。」閨蜜?!戴蘅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一見面不是摟脖拍背,就是拿胸膛往你身上死撞的人是閨蜜?你不是一直都把我當姐妹的嗎,這個時候怎麼這麼內斂了。戴蘅輕咳了兩句,轉身看著孫思珍,問到:「你來幹嘛?」「哦,這周末中藥材部要上山進藥材,上面讓咱倆跟著去。」這是戴蘅她們醫院的規定,不管什麼部門的醫生,只有上山就要帶著兩個骨科醫生和一個急診科醫生,以防不時之需。
「真是上面的意思?」「嘿嘿嘿,小孔她要去,讓我跟著。」「我就說……」「哎,莫寒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不聽戴蘅把話說完,孫思珍就沖著床上的莫寒大聲問到。
「不行,她傷還沒好呢!」「你看你,人家莫寒還沒說什麼,你瞎急什麼。」「我說不行就不行!好了,你快去查房吧,周末聯繫。」說著就把孫思珍推了出去。「哎哎哎,你這個人……」正好路過的孔克玲看到向戴蘅嚷著的孫思珍,問到:「怎麼了?」「有了媳婦忘了姐妹唄!」「啊?」「啊什麼啊,周末你多穿點,山裡樹枝多,再划著你。」孔克玲撇著小嘴看著孫思珍,這個傢伙就算關係自己,也從來不好好說,非得和你抬杠。「戴蘅也去?」孔克玲看著戴蘅的方向,迷惑了,「嗯,我出馬,她不去也不行!」
「你和沒和她說許沐也去?」孔克玲繼續說,「她也去?!」孫思珍用手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腦門,得,又要辦壞事了!孫思珍被孔克玲拉著走出病房。
「你別介意,我朋友就那樣。」戴蘅回到莫寒身前,不好意思的說著。「見識過的。」見識過的?戴蘅突然想到那天孫思珍推門而入的畫面,不知道莫寒的身子有沒有被她看去,越想越生氣,表情全掛在了臉上。「戴醫生想什麼呢?」「沒什麼,你好好休息,我過會再來看你。」看到面部沒有太大變化的莫寒,忍不住輕咳了兩聲,試圖轉移尷尬,然後這個時候就聽到值班的護士叫到:「戴醫生,孔醫生叫你。」剛剛走怎麼又叫,今天這是不消停了嗎,戴蘅莫名的有點不開心但是孔姐真有事呢結果到了地方就後悔自己的那個想法了,因為就在走到門廳就看到擔架上一個病人從救護車上下來,看樣子傷得很重而且看年紀還能年輕想也知道這是遇到交通事故一類了,不過這也沒看到有什麼新聞啊,不過也是這一天就忙著各種事或者和孫思珍她們閑扯,也沒看新聞,而且生離死別這種事情,無論是過去的他們還是現在的她們都要習慣了。
當然,救命還是第一位的,「ICU啊,趕緊的。」戴蘅喊道,幾個護工不能說手忙腳亂但也是接手倉促了,不過至少是平穩了,這種環境也算是見得多了,好幾個科的醫生聚在一起,開會會診,這個女孩傷得比較重雖然生還但是身體多處骨折軟組織多處挫傷,至於為什麼,目前的猜測是車輛瞬間的扭曲和擠壓產生的外力所導致的。「手術難度本身不大,只是損傷的部分比較分散,不小心傷到動脈的話……」戴蘅比較小心。
「所以要從來小心,醫者仁心,沒有哪一台手術是簡單的。」這樣的說法也是比較的實際了不過實際的操作才是真實的,於是每一天的生活那樣,一台台的手術又開始了,過程沒有情節,不需要表面只需要好好地做好每一面,有些需要細節有些不需要,眼睛彷彿一根銀針一樣就真的是注意力集中的彷彿像是要用眼睛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一樣,一邊還說著:「鑷子……止血鉗……棉花……這些步驟可以說不需要記憶但如果說不需要記憶手中的行為就有可能存在著偏差,這樣的恐懼和擔心就像是指尖的顫動一樣,一般的情況下誰會管永遠有多遠呢,也不知道這台手術持續了多久,只知道結束的時候天色如墨了已經,而在手術室外,坐著彷彿是那個女孩的父母,摘下口罩,說出問答的時候自己的心情也是莫名的複雜,甚至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不能不再到來,只能想法是一回事但是做法未必是那麼的簡單,看上去是父母的人的表情很是憂急,怕也是等得心急了,繼續都有些動作僵硬了。
「我的女兒她……」這話就像是沒有確定感一樣,不過換做任何一個父母在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神情都不能穩定吧,可以理解,戴蘅扶住她,然後說:「手術還是成功的,只是您的女兒短時間內無法再站起來了。」說出這樣的話應該也是非常的艱難了,「什麼……」女子知道戴蘅臉上的表情並不是虛假的,不過這也是依然殘酷的故事了。之後的事情就有些俗套了,復健訓練還有通過訓練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鞠穎異,真是個好名字啊,如果不是擔心那件事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呢,只是挺奇怪的自從那個人從那裡出現了之後,就彷彿下落不明。
「他有做什麼嗎,還是他沒做什麼?」幾個人相遇的時候並且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都會問起這件事,但是戴蘅的疑問越來越不知道怎麼提起,「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再發生的。」孔克玲靜靜地說道,聲音淡淡的只是這一聲說法雖然聽上去是讓人覺得有信心但是本身好像也沒有個准信呢,那個人消失得實在太快了,弄不好可能都不是他,但是那樣消失的方式可能也只有他。
如此的矛盾但又如此的……事實上如果你知道一件事情會怎麼發生,那這件事情可能還沒有那麼糟,那當你不知道一件事情是不是你認為的那樣,那那件事情才是真的很糟,你或許知道一些你知道的,但你不知道你知道的是否有用,不過想這些有什麼用還是應該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