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琉璃鏡影1

第15章 琉璃鏡影1

「站住,這是什麼。」

「回兩位大人,這是二殿下讓我送過來給郡主的補湯。說是郡主身體虛弱,需要補一補。」

「好,進去吧。」

「多謝兩位大人。」

一個小丫鬟進了門,關好房屋。

「郡主,奴婢給您送補湯來了。」丫鬟欠身行禮,未曾有人應話。她望了一眼床上之人,那人一動不動,以為人已睡著。將湯盛於碗內,端了過去。

「郡...」未曾言罷,床上之人突然起身,將丫鬟手中盛湯之碗踢翻在地,碗應聲摔碎。畫凝言翻身而起,雙腿交叉將丫鬟脖頸束困,壓倒在床榻邊緣,腳上使力將人脖頸錯骨擰斷致死。

「怎麼了!」待門口侍衛聽到響聲推門闖入,畫凝言操起花瓶拋擲而去,直擊其中一人頭顱之上,那人頓時額頭滲血,倒地不起。

「郡...郡主...」另一人見狀正欲拔刀自衛,劍還未曾出鞘畫凝言便提膝側踢,將人手中劍踢於半空伸手穩接。拔劍向侍衛脖上揮刃,那人脖上出血,一命嗚呼。傾身後倒,頭顱壓於門檻之上。

「言兒!郡主...放下!你....咳咳!咳咳——你這是...做什麼——咳咳——」

婁岑剛踏入沉溪宮,就撞見眼前一幕。畫凝言此刻站在院中,手中劍正抵在一丫鬟脖上,那丫鬟早已嚇然軟骨,面色慘白。

「讓我離宮。」畫凝言知道,楚藍並不願放她走。但是如果離不了,帝王之心不可測,就只有死路一條。

婁岑身後的楚是規咂舌,借著畫凝言停滯動作間隙,彎腰撿起一石子猛力擲擊過去,直中人腕骨。如若平常,這等小石子在畫凝言眼裡當是不值一提。無奈勞損甚多,心神重創,畫凝言身上力氣都是用在了持劍上,未能躲過。

腕被撞疼,鬆手落劍。被縛丫鬟暫時逃脫一命。可劍落地時,那丫鬟卻被驚心猝亡。

侍衛齊上,將畫凝言圍困制服,壓她半跪於地。她正欲掙扎,被楚是規一劍抵住了額心。

「畫凝言你給我冷靜點!你很想殺人是不是?你殺了他們你府里的人就能活過來了是不是?」

「償命就可。」畫凝言咬牙抬眼,絲毫無懼,盯著他的眼,滿是恨意。

「你不要命了!」

「我想要命,可你們不肯給我。」

「你先冷靜一下。你現在這樣,會沒命的!」楚是規收了收劍尖,生怕傷到她。

但她掙扎動作幅度甚大,絲毫不顧什麼,額頭上還是被留了一道劍痕。

「父帝已經將害你全府之人處以極刑,該償命的都已償命。」

畫凝言聽完這些話突然一愣,獃滯一瞬發出一聲笑,繼而揚顎發笑不止,陣陣皆是嘲諷。

她自知,那些人不過是替罪羊罷了。為了韓逍客存命,為了彰顯帝愛民如子的假象,為了這場陰暗血命交易有個體面的結局,選出來的替罪羊。

「你們讓我親人倒於血泊,還要我向你們乞憐苟活么?!」話音未落畫凝言後背脊骨便被劍柄重擊,襲腦之痛險些將她暈厥。

「別傷她!」楚是規遲了,未能阻攔。看著被壓扣在地的畫凝言捏緊了拳頭。

「放開她。」一人沉聲冷言,提步進了沉溪宮,身後跟著四五宮人。

眾人跪地。

「婁岑,帶這些人出去。」

「帝...這...」

「怎麼。」

婁岑聞聲不再敢多言,躬身行禮,將沉溪宮中人盡數帶了出去。

楚藍睥睨一眼跪地之人,徑直從她身側走過,去往屋內。

畫凝言背脊疼痛壓身,舒緩片刻得以起身,眼瞳直盯那人。墨發散亂於背後,額前幾縷髮絲半遮眼眸,儼然幾見眸中眼角血絲染上眼白。

楚藍提膝跨過門檻,畫凝言跟了進去。

二人只有一尺之隔,房內地板儘是血濺。雲過遮陽,屋內一時暗下幾許,畫凝言摸上背後所藏冰魄銀針。

「當真以為孤不會殺你么。」楚藍取下左眼上所遮,眉骨處一道三寸傷痕顯露。

那雙眼,甚是幽暗深邃,窺得她心底發寒。

「畫征所留唯一遺物,你該妥存。」

畫凝言止了動作,冷笑悶聲,「最是無情帝王家,如果有來世,就算被野狼叼食,也比躋身此處要好。」

「赴死之言,愚昧無知。忘記畫征臨死交代你的么。」

畫凝言心身俱痛,靠著門扉緩緩坐下,「我活著,你不怕么?」

「螻蟻之力,只不過自隕其命。」

畫凝言抬眸看著眼前人的鄙夷之色,心中枯竭。

好像,確實如此。是福是禍,皆是此人一句話。當年,他亦待她如親生女兒,封她一郡之主,如今卻是命懸他刀下。

「留我作何?」

「當年一劍,穿他一骨,留我一痕,孤一直記著。」

「可他還是死了,死在你的手裡。」

「畫征藏寶不明緣由,欺君死罪。孤已是念及舊情,諸事不做多怨,留他一命。」

「他何時不曾忠於你......」

「他不忠孤,才不肯將碎影琉璃鏡之事告知。」

「你怎能不知,他無有二心......」畫凝言擦去嘴角血跡,她不想反抗了。或許是為命劫,總要被人踐踏。

她知道,仇人就在眼前,可她殺不了他。

想必刃未出,自己已是成死屍。

不過送命而已。

「他不肯說,孤即使知他,又何堵悠悠眾口。」

「可你是帝。」

「孤是帝,孤不是天道。」

雲過陽又出,屋內淺亮起。畫凝言似是在那人深暗眼裡看到了一絲閃動光亮,只不過,稍縱即逝。

「朝中盯他之人數十,非是一朝一夕。此一事可滅,萬事又可起。孤早已計劃安排妥當,藉此事,削群臣之佞意。派人暗中護畫征、畫梅氏還有你三人之命,欲事後安置於鄰國。」

畫凝言低眉,他進宮才得知,娘親為父擋劍,死於劍下。

「可你,還是殺了他.....」畫凝言不願再想昨日之事,她雙眸早已乾涸,無淚所出。眼神看向腳旁,花瓶碎片壓著一株殘花。

「不殺他,他會被碎影琉璃鏡反噬致死。對他來說一劍是為解脫。」

畫凝言心下又亂做一團,什麼是反噬,碎影琉璃鏡怎麼會反噬。爹身上那些血痕不是眼前這人所做么。

畫凝言看著他,眉上緊鎖,臉色蒼白。

「他不是你爹,是碎影琉璃鏡化影成形之人。」

「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什麼意思......」

「那日,畫征告知孤,他只是一個影子。」

畫凝言被此人言語擾心亂神,不知何意。她驀地回憶起什麼,那日在石室,她也曾被碎影琉璃鏡所照,化出一影。

那影,原是會化成人形么。

楚藍道:「那日救起畫征,其臂上已然些許痕裂。那痕甚細,不似劍傷,問之緣由,是為碎影琉璃鏡反噬之果。」

畫凝言不做聲,手上冰冷。面上難忍心中苦痛,悲忖萬分。

「他告知孤,你畫家祖上有訓,碎影琉璃鏡不可見光,不可用,不可於月滿之時照面。你祖父畫秦之逝世后,畫征心奇難以平復,幾次去石室,無所異常。但十三年前又入石室,是夜月滿之夜。面露照影於上,影出化形,二者如復刻,脾性、行為、記憶無所不同。」

畫凝言心中想,那琉璃鏡如此用處,正邪難測,便是爹不願獻寶的原因了。

「他未曾想,十三年後又遇月滿之時,影體被反噬,身裂滲血且奇癢無比,百般折磨,欲將致死。」

畫凝言問他:「他知他是影。」

楚藍應:「嗯。」

「復刻之效......」

「他怕告知於孤,孤亦心奇,用之,則後患無窮。」

「只是復刻人么......」

「畫征所言之意,那日石室之內,他面照於鏡,影出成形。凡他身上所攜皆被影形成雙。衣、財皆是。」

「照影成形之人,十三年後月滿會被反噬奪命。」

「嗯。」楚藍將鏤紋面具遮上左眼。

「天下貪嗔之人何其多,有人若想不勞而獲,復刻金銀財寶,或是做何有違天道之行,必將後患無窮。這就是我爹,言之禍國殃民吧......」

畫凝言起身,將腰間白帕遮於身前已亡侍衛面上。

「影,生存之時是不是一直不知自己會被反噬,直到身上血裂才意識到.....」

「嗯。」

畫凝言又問:「那我真正的爹在何處?」

楚藍言:「未曾告知。」

楚藍起身離去,他自知,如若非見畫征慘死之相,想必,他亦想用其寶。

畫府覆滅之前他也曾對他有疑。現如今,他知他錯殺,知他忠他從無二心,知他忠黎郅未曾有變。

可,時之已晚,亦無悔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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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楓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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