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柳作卜筮1

第17章 柳作卜筮1

寒鴆壇處——

「這又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小丫鬟送來的花。」徐植剛來,便在墨司空門口看到一株嬌嫩牡丹,那花瓣落有露珠,想是剛摘下來不久。

「拿走。」

「我說墨長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何故對這花惱怒。」徐植撿起,露齒一笑。

「......」

「說正事,我今日身上香味如何?」

「濃艷。」

「濃艷......嗯,我新煉製而成。你看看這顆,起個名字。」徐植走過去,把手上木盒放置墨司空眼前,小心打開,裡面露出一顆紅色藥丸。

方才打開,濃烈香氣四溢,近乎刺喉,墨司空面顯嫌惡之色,起身遠離那處,吐字:「魑魅」。

「魑魅,嗯。」似是滿意,徐植收起木盒,「不過這次香毒,所用範圍甚是狹小,喜這濃艷之味,怕是甚少。」

「毒性如何?」墨司空將窗推開散香氣。

「是上次『蝶戀』的十倍之多。我所制之,毒性越高,香味越烈,是我弊端。我在想辦法將魑魅的香味減小。」

「不必。」

「哦?墨長老有何見解。」

「若此毒甚威,喜味艷者少。」

「嗯?」

「豈非所獵目標亦為獨孤,可做大用。」墨司空回到桌案旁落座,將那木盒合上。

「如此,尚且可以。好,聽你的!」徐植展扇揚風,皓齒半露於唇下,眉眼笑意甚是愉悅。

「嗯。」

徐植想起曾經名叫青柑的丫鬟在送飯時候,對墨司空情痴了神色,便被這個狠心人逐出了寒鴆門。笑了笑道:「紫檀是二哥的紅顏知己,那必定是紫蘇投的花了,我今日就把她換到別處做事。」

「嗯。」

「丫鬟不懂事,這花無錯,你留著罷。」

「你......」

「我?」徐植拿起木盒搖扇出了墨雅小軒,手裡攜著一支牡丹,臨走之前把花掛在了門楣上,「長老,我給你掛了此處。」

屋內那人不再說道何語,將門緊關了。

徐植搖頭嘆氣轉身,展扇遮上煦陽。抬眼瞧見徐岸和一女子去往鴿舍處,「難得難得,這是出去了?」合扇在掌心輕拍,「二哥啊二哥,你也有閑不住的時候.....」

碎念幾句便離開了。

「你到底是誰?」徐岸放下藥筐,從裡面挑選藥草。

「畫...畫凝言...」

「今日所見馬車那女子是誰?」徐岸將筐中紅花檵木挑出,看向牆邊女子。

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怯生生低著頭回應,「畫...畫凝言...」

「為什麼假扮她?你是誰?」

「沒有...我...」

「你若不說實話,我便將你趕出去。」徐岸將紅花檵木捆紮成束,重新放入葯筐。這話語似是惱怒,不過從那人嘴裡說出來,只是不比平常溫和而已。

「我真是畫凝言...沒有騙你,只是...」

「那這麼說,馬車裡的是假冒你的么?」

「也不是...」

「小顏,事到如今,你若與我說謊,或是怎樣,我便將你趕出去。在我這裝傻如此之久,我居然沒有看出,也是你厲害。」

「不是的,我沒有騙你...」

徐岸抬頭看她,他一時恍惚。眼前之人眸中明亮,委屈之色盡顯於臉,他竟一時覺得是自己錯怪她了。

「我不會害你,我若想害你,便在今日將你推出去,而不是把你帶回來。」

「我不能說...」

「你在這等著,我找人把你送出去,日後自求多福。」徐岸提起葯筐轉身,停滯片刻側身對她溫聲言說幾字,「以後自己小心點。」

「徐岸哥哥...你等等...」

「你從進寒鴆壇就準備一直不走了是不是...」

「我...我想過回王府...只是...只是...」小顏低頭,左手擰著右手指尖,「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有很多事情很奇怪...」

「你不說實話,我沒法留你。」

「我...」

「嗯?」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一個很黑的地方里醒過來...被困了好久,我……我只記得身下好像是石頭,那石頭會動,將我抬起,又困在了一處圓筒里......再之後,你就來了......」

徐岸沒有做聲,他在想些什麼。

「真的...我好像是...忘記了什麼...但是很多事情也記不真切...我是畫凝言,這是真的,沒有騙你。但是好像不是長這個樣子...我好像是九歲,但是現在這張臉好像不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徐岸覺離奇之事古今皆是,此人口中所講,他是不敢信的。

「要不,你把我送回王府吧。可能,也行...」

「你還記得什麼?」徐岸知道,她是不能回王府,現如今哪還有王府這個地方。

「我記得...好像一人用劍刺我...劍斷,我暈了過去...我好像不是一直就存在的,是你帶我回來那天,我才來的...還有今天...」

「今天什麼?」

畫顏迫切著聲音軟糯道:「馬車裡的人,我好像認識她,她長得好像和我很像。而且,我有種很想和她親近的感覺...我好像,認識她很久很久了...」

徐岸不再聽,也不準備把她送走,他出門將門再鎖好,離了去。

「好像,我是從一個影子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小顏伸出手指看著掌心,記憶中用劍刺她之人身穿藍衣,但臉始終想不真切。

「她是誰...她該知道什麼...」

獨自一人在房內喃喃。解下脖上獸頭鈴鐺,放於掌心。漏過窗上空隙,縷縷陽光照在小顏掌心。

小顏攥緊銅鈴,闔眸一時,耳畔好似響起什麼囈語聲音。腦海中隱現今日所見女子身影,她想見她,想親近她。

剎那間,她好似睜不開眼睛,進入一團迷霧之中。迷霧中,那個額間留有紅墜之人,向她伸手。

她淺笑,輕步跑過去,去碰那女子手指,觸指之時,她竟拿出一把匕首,將額間留有紅墜的女子刺死在血泊中。

見此場景,手上一抖,獸頭鈴鐺掉落在地。小顏猛然睜眼,額間滲出密汗。胸口起伏,從驚嚇中緩神,張口緩緩喘息。

她竟對今日所見之人起了殺心?是為何故。

……

……

瑤諜山——

「相傳瑤諜山有禁錮閣,內壁刻梵文,其一面牆壁有記載——」

「等等,師尊。你確定,是相傳?」

「怎了?」一人發配高冠,木簪飾柳葉,盤坐一地,淡言二字出。

「你不是這山裡長出來的人么?你都不記得自己生於何時,誰相傳這故事?」

「我,我夢到的。」胥荊結巴一句,還帶了些理直氣壯的意味。

「那你繼續講。」辛靈子順著門檻躺下。想著此人經常略施小計捉弄自己,不知道又借著這亂七八糟的故事想要坑他什麼。

「蓬萊之地存地宮,是為上古時期伏羲所鑄,地宮藏萬餘仙草。一日地宮為天雷所破,仙草滾火而燃,煉就碎影琉璃鏡。此鏡斂天地之靈氣,吸星辰之精華,大肆汲取金烏之光。所耀之處皆成灰燼,熱焰涌火。伏羲將琉璃鏡壓制蓬萊山下,命饕餮鎮守,不料饕餮藏私慾,將其吞,逃至羅昇大地。」

「師尊夢到的可真是大場景。」辛靈子哈欠一聲。

「你聽不聽,不聽我便不講了。」

「師尊講就成。」

「羅昇大地於蓬萊極地之處,大地有七國,其一名黎郅國,楚藍稱帝,年號姑獲。其國重葯術,以葯為本。」

「這我倒知曉。」辛靈子嘿嘿一笑。

「黎郅國有一仙山,名瑤諜。饕餮口攜琉璃鏡闖入仙山,瑤諜仙道赴死而戰。」

「這仙道可是你?」

「非。我講故事,你勿打斷。」

辛靈子躺著伸手做了請的姿勢。

「饕餮獸被滅,琉璃鏡鎮壓於一地宮寒室。仙道身受重創,灰飛煙滅,散出一縷殘魂於一石中。」胥荊停滯,許久未言。

「師尊,繼續?」辛靈子意無所興,懶洋洋問了一句。

「沒了。」

「沒了?」

「你這故事,摸不著頭腦。」

「夢便如此,愛聽不聽。」胥荊搖搖頭,似是無奈。好不容易昨夜夢到了些許怪異,想講與這徒弟聽,未曾想徒弟還不甚領情。

胥荊近日做夢,夢到的確實只是這些。占卜不出夢何意,覺得有趣便給這徒弟講了。他不知,他所夢皆是真。他亦不知後來那石於瑤諜山土封,萬年之後,石破碎,一男嬰出世。天降虹,霞暉映,須臾之間,男嬰成少年。

那少年自名胥荊,時年十七歲。

於瑤諜真就「度日如年」,過一天便會老一歲。等到辛靈子出世那日,胥荊的身體便定格在三十五歲。

「殺心,本能。」故事講罷,胥荊便取了柳條占卜,盤坐於地,指點柳葉,闔眸須臾默念四字出。

「師尊?又在念叨什麼?」

辛靈子徜徉躺在門檻上,翹著二郎腿,取下眼上所遮銀杏葉,朝里望去,朗聲問道。

胥荊不做答覆,捻指掐訣,身前柳條淬火,火滅化為一尺白綾。一揮袖眼前所掛白綾上影一女子,二揮袖女子消失,眼前成一玲瓏骰子,三揮袖眼前浮現一行字「舟行碧水」。

「道不盡天機,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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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楓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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