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踏入楓林2

第2章 踏入楓林2

蜷緊的指掌放鬆,歐陽添不再為方才事所煩堵於心,便回到大堂處。

歐陽添看了眼揚長而去之人背影,不多理會,將目光移到身上盡數紅血的畫凝言身上。對旁側男子說道:「崢游,把這小姑娘帶到紙媣那安置一下。」

畫凝言隨人離開,她此時確實想休息一下,儘管感覺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但是一時也不知做什麼,從何做起。她現在彷彿一具不會思想的軀殼,眼前唯一的希望,就是這處陌生山莊。

百病纏身後的自我墮落,哪怕此地是為地獄,畫凝言也許都不會反抗。

不過好在,經過幾日發現,這處山莊無有何等危險之處。

不知不覺,畫凝言于山庄修養已近七天。

她見到紙媣夫人的時候,是從昏睡中剛醒來。紙媣夫人告訴她,在來她這的路上,畫凝言暈倒,睡了三天。

醒來之後,見腰腹衣衫下所藏東西依舊在,便對這處山莊又放心了不少。

這七天一直都是葉紙媣照料,畫凝言感覺傷口疼痛感減輕許多。經過那血事之後,除了昏迷的三天,畫凝言似乎從來沒有睡過安穩覺。紙媣夫人從來沒有和她提起王府相關的任何事,她也沒有問過任何。

葉紙媣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一舉一動皆是端莊,畫凝言與她相處很是舒服。

「這件衣服是為你做的,試試合不合身。」

畫凝言看著那件青色衣衫,迷茫的眼神中泛了些淚光。

憔悴之顏,多是楚楚可憐。丫鬟僕從不敢高聲言語,怕是會驚碎雙眸前的淚花。

「這山莊風景獨好,是個調養身體的好地方,這幾日可以出去散散步。」

畫凝言便應了話,但是她不想有人在旁相陪。

婉拒了夫人安排的侍女,畫凝言獨自一個人出來散散心。這個時候,雖然外在沒有表現什麼,畫凝言心中煩亂迷茫之感未曾有過平復。

葉紙媣知道,她的確需要自己找機會靜下來了,便答應了她。

外人之力終究薄弱,想要真正走出陰影,還是要靠她自己。

到了住所后一處不知名的湖邊。畫凝言回憶及,來之時見過一片湖,不知此處是否就是那個。

「貌似不是,來時湖中間有一亭子。」畫凝言想著,扶了湖邊欄杆,她稍微享受了。

確實如人所說,山莊風景怡然,一片瀲灧水色。旁植數十楓樹,紅的似火,煞是好看。

「紅楓葉……青里白,白里紅。」畫凝言想著,思緒回到王府。

半個月前的傍晚,府里正在張羅畫凝言的成人禮。她打開一個盒子,裡面是一偌大的雞血石篆刻的楓葉林。

父親告訴她,那是他的至交好友,墨白山莊的莊主歐陽添送來的禮物。

對這位伯父,畫凝言知之甚少。之前也是從話里聽來,卻從未見過。

「何人於此?」

背後一聲傳來,畫凝言思緒被打亂,趔趄腳步轉身。竟然不知此處有人,畫凝言頓時慌了神,怕是當做賊人入侵就糟糕了。

無奈緊張沒有任何言辭,眨眼瞬間一把劍已然落至脖跡。

一男子白衣飄然,腰系青玉腰佩,身姿傲然,眉宇之間淺露正氣,一股軒昂之感襲人而來,再次詢問道:

「何人。」

聲線甚是好聽,磁而溫和,又卷有淡淡的清冽之氣。

畫凝言驚愕倒吸一口涼氣,看人眼神雖然不似那種兇殘或者威嚴感覺,卻淡淡隱露一種不可侵犯之感。飄忽眼神正欲措辭,瞥看到人腰間玉佩,鏤刻一楓葉。

「你是,瓔瑾。」男子語氣絲毫不帶疑問,似在陳述。

聽這似乎熟悉名字正欲搖頭,卻又想起什麼,抬眸看人回答了一字「是。」

畫凝言皺眉,心想從未見過此人,如何得知這名字。這等裝扮,想必身份不可與下侍同提。小心一禮:「初入山莊,迷失了路,請公子見諒。」

「無妨。」男子視線淡然一掠而過,右手垂腕落下長劍,劍音泠泠。

畫凝言正欲問什麼,那男子便先開了口,「病湖之地不宜多留,方才多有得罪。則祁,送這位姑娘。」

一黑衣男子臂中抱劍走過,想必與歐陽昃楓同來,在遠處站立多時。「這邊請。」

「多謝。」畫凝言頷首。轉身還未離開幾步,回眸望了那白衣男子一眼,那人正扶右腕。

是受傷了么?無再多想,跟著這位名叫則祁的人離開。

歐陽昃楓垂腕將劍換於左手上,眼神掠向湖心。

「少莊主恕罪。奴婢來遲,不知那姑娘……」一丫鬟匆忙趕來,站於人身後一丈之處頷首。

山莊之人不會近身病湖,是為防範不了閑雜人等。歐陽昃楓想畢開口道:「派一人來此地看管。」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待丫鬟離開。歐陽昃楓豎劍一觀,銀劍印眼。那眼睛生得甚是好看,纖睫濃密,眼尾微挑,眼角弧度婉約,瞳色如墨亦如深夜星空。

沉肩繞腕挑劍,劍聲吟吟,劍影綽綽。腰前流蘇順身輕滑,撤腳一步玉佩離身半揚。臂勁有力,練劍之姿瀟洒恢宏。

只見他劍尖劈去湖旁楓樹,甩腕由劍起風。風攜著數幾楓葉團轉,疾飛而去,皆削向病湖水面。

入水之葉悄然化入湖心,一絲漣漪未起。

因入水楓葉聚劍氣,還未等漂浮起,便於湖水內炸裂。

病湖驚水聲,爆水四濺。清水幾滴濺落那人手背,燙灼出紅暈。

左手之劍如右手執劍般順手,歐陽昃楓色卻無所動。眼神冷邃望向病湖水,白衣臨岸清冷非常,與這紅焰楓林格格不入。

「少莊主,葉公子回來了在敬堂等您。」身後來了一女子,亦是丫鬟模樣。未敢靠近,遠遠站著高聲告知。

歐陽昃楓歸劍入鞘,轉身離去。

至於敬堂之處,有一黑衣人正提著一串紫紅葡萄。將頭後仰,望著天花板上篆刻的字。

那字為「敬」,筆鋒有力又卷些隨心之感。取自古文有云:敬,肅也。而這敬字,也是墨白山莊的束人之規。

葉崢游咬下一顆葡萄,手腕撐著后腰。聽到來人腳步聲,用大拇指蹭蹭腰后痒痒。

「你看,我這辦事效率,何如?」

歐陽昃楓無視其人搔首弄姿,將劍放於堂前桌案,問道:「都辦妥了么。」

「差點。」

「差什麼。」

「差個美女聊天。」葉崢游話一出,歐陽昃楓便沉了眼色。

「你是不知,那三千里路索然無味,路上輪換十輛馬車。我是暈暈轉轉,咬牙才活下去的——」

運送一批風乾藥材去往鄰國,歐陽昃楓只是選了這個辦事靠得住的人。一路雖然無趣,但亦是舒服。聽說葉崢游選了百層鵝絨鋪了馬車內,還自備美酒一車。

歐陽昃楓對此人所做心知肚明,但依然不想拆穿。

「既然無事,那便先行回去休息。」

歐陽昃楓提劍正欲要走,葉崢游忙伸手攔住,「謝我一句都沒有?」

「你需要麼?」

葉崢游忙道:「不需要,但我需要賞錢。已經欠了徐植三千兩銀,傳出去不甚好聽。」

歐陽昃楓自是聽慣此人胡言亂語,便沒放在心上。無所多言,又欲提步。

葉崢游又道:「別不信。我答應給他娶個媳婦。你說,怎麼也得氣派一些,三千兩不為過。」

「去庫房取一百兩銀。」歐陽昃楓吩咐了敬堂一下侍,那人便依言離開。

「一百兩?剩下的先欠著?」

「他何時娶妻?」歐陽昃楓正色而問。

「現在沒有女子著落,不過估計得三年後。」

「我可允你去墨劍池出力三年,到時給你勞苦費。再加這一百兩銀,正好三千。」歐陽昃楓側目,眼神多有冷意:「夠么?」

葉崢游聞言嗓子一梗,心罵一句「這麼狠,怕了怕了」。也不多故作玩笑,提著葡萄,背著手便從敬堂離去。

葉崢游自知,他這位表弟,多是面如冰泉,眼如刀尖,言之威脅諸多,心之感情薄涼。再多玩鬧下去,怕是脊梁骨少不了那把劍柄的戳捅加傷。

正正腰前的飛鏢,拇指摩挲尖鋒。空手擒了一隻蝴蝶,握著空拳走近一處養蓮大缸。

拳頭入水須臾,再取出。只見方攤開掌心,那蝴蝶毫髮無傷,水滴未沾,翩翩翅膀飛離。

垂下指掌掛著幾許水滴,葉崢游自誇一句,功夫見長。百無聊賴,心中酒蟲饞腦。

「找他再喝幾杯。」

心中想著,走了半路又折回,去往馬舍牽一匹小白駒。

目的之地是為寒鴆壇,所尋之人便是徐植。

徐植時年十五,比葉崢游整整小了八歲。不知徐植太過成熟,還是葉崢游太過頑性。二人以兄弟論處,自相識以來,數年之久,相談甚歡。

這徐植仍有一盛名,便是香毒才子。

所造毒藥狠烈非常,那香味亦是繞人迷醉。

輕拍馬駒臀,葉崢游倒騎側卧馬背。扶著馬背上的竹床,嘴裡叼著一根竹葉,五指遮著燦陽。

哼喊幾字,好不愜意:

「好風光,竹葉長,一詩作罷烈酒暢。絲竹坊,美人香,刀劍摸骨不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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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楓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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