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夜撿人2

第7章 雨夜撿人2

徐岸帶著藍衣女子尋了捷徑。是為偏僻小道,遠離熙熙攘攘街巷。

到了寒鴆壇牆外,從牆根處的歪脖樹處攀爬而上,背人翻l牆而入。

「什麼人!」

寒鴆壇巡邏者——夜葯,聞異動而來。

「是我。」徐岸勒緊了些稍微松垮的枯藤起身站立。

「是徐岸公子,你怎麼?」四名夜葯挑著燈籠看了眼前狀況。

二少壇主衣衫盡濕,鞋靴泥濘不堪,背上還背著個姑娘,還用枯藤綁紮在了身上。

四名夜葯面面相覷,一時不知發生何事。

「今日佳節,告訴其他夜葯,八方重地各留一人守衛即可,每隔一個時辰輪流換人。」

「是……多謝公子。」

四人看著徐岸背影,神情獃滯起來,各有所思。

「那姑娘是誰?」

「不認識。」

「沒看清……」

「……」

徐岸收傘推開房門,房內未曾點燈,還未摸清屋內視線便被屋內一陣香氣侵襲了鼻喉。

「回來了?」

徐岸沒有回應那人詢問,兀自將身上枯藤解下,將背上女子安置床榻上,那人依然深睡未醒。

「你轉行了?」屋內人呵欠一聲,看著眼前人動作,「不救貓狗鳥獸,綁起人來了。」

徐岸將燈點起,屋內漸染了光亮。

「這不是剛被罷免的那個晟奕王家的郡主么?」

「你認識?」

「有過一面之緣。」

徐岸看著床上人,心裡猜測:「逃出來的么。」

「二哥,別看了。現在晟奕王不同往日,朝廷紛爭江湖紛爭,諸事雜於一身,太過亂。你親近她容易惹禍上身……」

「你找我有事么?」徐岸將上衣脫去,尋了件乾淨的穿上。

「爹找你,把整個寒鴆壇翻了過來也不見你人影。」

「他找我有事么?」

「二哥,時之滿月佳節,相聚之日。雖賞不得月,卻也該相聚而談。」

「我不去了。」徐岸換好衣物獨自去往客房處,將徐植獨留屋內一人搖扇而嘆。

徐植回頭看了一眼床上藍衣女子,將扇遮罩鼻前自言一句:「奇哉。」

隨即出門而去。

翌日,燦陽半撒,草沁清香,被雨洗禮之地蔓延泥土芬芳。

「二哥!」

徐植推門而入,屋內床鋪空空,不見其人。

「怎麼了?」徐岸手裡端著一儲葯小盒站人身後。藥盒是為木刻,花紋精巧,模樣精緻。

徐植回頭,將已邁入客房門檻的半截腿退了出來,「昨夜王府被屠了。」

「我知道。」徐岸平和回應,徑直走入客房。

「你知道?你知道還帶她回來。」

「外面還有什麼消息么?」

「清心教將王府佔據了,朝廷貌似已知此事,卻不聞不問。」

「她還是郡主之身,他們不會動她。」

徐植心急如焚,扇骨在掌心拍個不停,「二哥,此事不妥。雖為郡主之身,帝心難測,況且如今不管不顧,怕是早已是空有名分。」

「現在什麼時辰?」

「快要午時。」

「以朝廷的辦事效率,如今將近午時,帝卻不取走郡主之名號,也無人來寒鴆壇找人,證明帝現在可能動了惻隱之心,留她一命吧。」

「果真如此?二哥你的僥倖心理什麼時候可以減少一點。」

「暫時如此。」

「爹知道會發怒了。況且,沒人來我們這裡找人,也可能朝廷不知道?」

「不會。我昨夜背她回來,雖繞過熙攘街市,卻也撞見了不少人,該有認識她的。況且,我將葯筐落在了王府附近,那葯筐寫著寒鴆壇三個字。」徐岸說明罷,起身便要走。

「就算如此,爹那裡怎麼辦?要如何交代?」徐植搖開那把斑竹圖扇,看他扇扇子方式,該是心中焦急非常。

「墨司空長老那有一處鴿舍,旁有一木屋,且將她安置於那。爹暫時不會知曉,等日後逢時,我再向他表明情況。」

「你當真要救她。」徐植嘆息一聲,無奈搖頭,側額兩條龍鬚碎發被他扇子搖得亂揚。

「嗯。」徐岸拿著藥盒拍拍他肩,「去和墨長老打個招呼,不用隱瞞事實。」

徐岸轉過身,正欲離開,便被徐植叫住了腳步。

「嗯。你去哪?」

「我配了些葯給她試試。」

「受傷了?」徐植邁步下了青階,走近身側一處樹蔭之下。

「不是。」徐岸指腹摩挲藥盒,道:「那姑娘可能受了驚嚇,有些失智。」

「傻了?」

徐岸搖搖頭,細思一番又道:「不。她現在不是智力有問題,相反她很聰明,學習做事能力很快。而且她會解九連環,知曉百餘種草藥。可問題到底出在哪了?」

……

……

她脈象正常,行為舉止卻總是有些怪異。徐岸從回憶里回神,看著眼前藍衣女子已經吃完飯菜。起身將碗筷整理好,盡數整齊放置在食盒內。

「而且她忘記了王府被屠的事情。」徐岸想著,「因驚嚇刺激影響的么。」

「不對,受刺激驚嚇致使瘋癲或是失憶。可她不是,她記得很多事。」徐岸拿起茶壺填好茶推給對面,繼續思慮,「已經快有一月,還是不知何等病症。」

更為奇怪的事是,她以為自己只有九歲。

徐岸一一回憶藍衣女子曾經與他交談過的話......

「我啊,九歲了。」

徐岸皺眉。

「啊!肚子有點疼,衣服還有血。我是不是快死了?你這幾天總給我吃藥,還是不管用嗎?」

徐岸又皺眉,吩咐一個丫鬟照顧她。

「前幾日去皇家獵場打獵,帝很厲害,射中了一隻青眼九頭白鳥。」

那不是九年前的事么。

「不開心的事啊,當然有。樂妃娘娘上月生了小公主,我覺得帝不會那麼寵我了。」

那也是九年前的事。

「爹娘沒說讓我在這留多久嗎?你是不是騙我。」

徐岸皺眉,道:「你是郡主,沒人敢騙你的。」

……

……

「到底是我醫術不精么?」徐岸再次開始自我懷疑。他額前幾縷墨發垂下,半遮住了雙眸,看不清神色。

行為舉止怎就讓人感覺彆扭至極,走路喜歡蹦跳,論王府不規束她么?那言語之間怎就天真了些?她怎麼總說些九年前發生的事,她的記憶被定格在那了么?

徐岸垂眼深思片刻,看了眼床榻,「今夜下雨會有些冷,我一會兒叫人給你帶一床被子來。」

「謝謝徐岸哥哥,多有麻煩了。」藍衣女子彎眉,繼續喝茶。

「我問你一事。」

「嗯?」

「那日夜裡,我救你回來,你記得么?」

「記得記得……不過,我記得你把我帶上來,後來怎麼來這的我就忘了。那天太困了,而且太累了,我就睡著了。」

「你被困在裡面不害怕么?我敲樹榦之時,你為何發笑?」

「有人救我來了,有點開心。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去了,被自己傻到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就自嘲咯,太丟人了。」

徐岸看著她,這是什麼習慣,未免也太過詭異失常。

「你不知道怎麼進去的么?」

「嗯,我記得在王府玩鬧……然後就不知道怎麼了,突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個黑漆漆的地方。還好你來了,要不然不知道被困多久呢。」

徐岸拿起食盒,他猶豫了。

至少現在,還是有美好的記憶。如果治好她的病症,她必定要面見現實,因為現如今發生的事情對她來說是殘酷的。

如若本可以竭盡所能治療,卻袖手旁觀任之如此,對她來說是不是也是一種不公。

木門吱呀被緊緊關上,門外熟悉的鎖聲響起,腳步聲漸漸被門外雨聲淹沒,藍衣女子蜷縮著身子坐在床榻角落。

她記得那夜的雨,那夜的黑,那夜在漆黑的地方醒來,被一個人救起。

她剛剛說了一個謊,她之所以發出笑聲,是她那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如果回應錯了話,怕會發生什麼麻煩事,她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靠笑來替代。

笑的聲音明朗些,憨一些,讓外面的人知曉是個小女孩。不然只是靠著敲樹榦回應,外面的人不會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該是沒人敢救她出來。

不過她只是撒了這一個謊而已,她知道的也只是畫凝言九年前的事情,她擁有畫凝言十八歲的身體,卻擁有畫凝言九歲時的記憶與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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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楓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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