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顧千歡被他嚇了一跳,睜圓了眼眸,像是受驚的小獸。刺骨的水珠沿著指骨滑落,顧千歡蜷縮手指,掌心裡指腹相互摩擦,細微的電流在皮膚表層流淌。

他默默垂下眼睫,聲音輕柔:「我在醒花。之前不是說百合花打蔫了嗎?醒一醒就好了。」

顧風曜挑眉,還是第一次聽到醒花,跟著青年視線,桶中浸沒一整束百合,隔水看花,它清透的水中安靜盛放。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最終落在青年側臉上,棉質的睡衣襯出柔軟的輪廓,他心中一動,撫上青年眉眼:「喜歡百合花?」

顧千歡動作一滯,點頭,眼裡悄悄升起一點亮光:「你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顧風曜輕笑一聲,笑他問題幼稚,但他心情很好,仍舊回復道:「香水百合。」

他未曾發現,青年眼裡的光驟然熄滅,又像是早就預料到,顧千歡拿起一束花,一整束花的清醒需要漫長的等待。

他的所求需要更多。

顧千歡沒接著回答下去,在將要按下去的時候,顧風曜突然接過花束,他的手掌比顧千歡要大出一圈,輕而易舉便包裹住他。

顧千歡整個人也被他圈在懷裡,男人炙熱的吐息噴在頸側,染出一點緋紅:「你生氣了?」

顧千歡搖頭,細碎的發梢掃上男人下頜,勾起一點癢意,指尖的冷意掠回他的注意力,像最耐心的掠食者,盯著白嫩的脖頸,背後的陰影也浮出獠牙的影子。

一束一束的花洇進水中,顧風曜眸子俞深,他的耐心終於告罄,把人抱上沙發,棉質的睡衣落在腳邊。

不遠處的紅色塑料桶里,白色百合花默默盛開。

顧千歡被他折騰得不輕,沙發很軟但到底地方小,他乖巧地蜷在一側,被動又乖順地承受,漂亮的眼睛泛起一圈可憐的潮紅,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但只有受不住了才會發出一聲泣音。

越隱忍越勾人。

顧風曜是個男人,他擺脫不了男人的劣根性,只想青年永遠攀附自己。

越是聽見他壓抑的哭聲他越興奮,有些變-態般欲罷不能,興起時折下一枝花,插在青年紅唇上,白得耀眼,紅得嫵媚,最後揉成一團糜爛的花醬。

事後,顧千歡倚靠著他的胸膛,白皙的頸間艷色斑駁,一層一層的吻痕疊壓下去,如同春色堆砌出的美人。

他軟軟窩在顧風曜懷裡,細長指尖把玩著男人領口一排黑色扣子。

顧風曜擰著眉頭,正要說些什麼,手機驟然響起,鈴聲打斷他的思緒,顧千歡接通手機,是李韞。

他是來通知消息的:受天氣影響,鏡大全體師生放假三天,而顧千歡的課大多在周二周三,正好略過去。

末了,李韞突然提起另一個話題:「千歡,之前的事沒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吧?」

顧千歡愣了一瞬,指尖抓緊那顆黑色扣子,衣領被扯動,顧風曜低頭看他,青年正啞著嗓子問:「老師,您指的是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沉寂一瞬,才道:「周日那天傍晚,你在學校被人欺負,因為支路沒有監控,我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這件事造成影響極其惡劣,學校一定會繼續嚴查下去,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至於比賽,如果可以的話,換一副作品吧。」縱然隔著電話,李韞語氣里的惋惜仍舊清晰可聽。

李韞得知消息時心痛得簡直不能呼吸,即使他強烈要求,但事發地沒有監控,事情被發現時對方早就跑了,根本無跡可尋。

顧風曜聽著電話里的聲音,視線落在青年發頂,一個小小的發旋映入眼帘,原來他的畫,是要參加比賽的。

兩人間的通話顧風曜聽得清楚,他見到時那幅畫已被徹底毀掉,但能得到李韞如此之高的評價,一定很好。

顧風曜何等聰明,一瞬想明白其中關竅,他揉揉青年髮絲:「你想我怎麼做?」

顧千歡沉默地低下頭,看不清他的表情,指尖死死攥緊他胸前的口子,指尖隱隱泛出慘白色。

顧風曜定定看著他,強硬地問道:「說話,歡歡。」

顧千歡眨了眨眼,眼裡水光閃爍:「我不知道。」

他的視線落在房間一角,顧風曜順著看過去,畫框佇立那裡,落下陰影,風乾后的畫框上千瘡百孔,破敗不堪。

顧千歡環住他的脖頸,語速急切蒼白:「顧先生,那是我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我想帶回來給你看……」

他語速愈來愈慢,未完的話隱匿在沉默中。

顧風曜眼神陰沉,動作猛地一頓,他的視線掠過青年發梢:「好。」

他這人什麼都吃過,就是不肯吃虧。況且,石演也是在打他的臉。

來不及說其他的,另一道鈴聲響起,顧風曜本想掛斷,在看到備註時猶豫一瞬,點擊接通。

是顧毅程。

顧風曜穿著便服離開,臨出門時站定,他凝視青年,指尖挑出內翻的領口:「歡歡,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顧千歡愣了一瞬,扣上最後一顆扣子,他抿緊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嫣然的紅沿著唇紋暈染,水光柔潤。

顧風曜眸色漸深,目光微凝,聽見他說:「顧先生,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越是這樣說,顧風曜越是煩悶,心頭像是有一股抒發不出的郁躁,他長腿一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天色昏暗,他站在門邊。冷風如刀,攜裹著刺骨寒涼吹得皮膚泛紅,顧千歡輕輕抬頭,那張漂亮的臉上笑靨詭譎,無端地叫人脊背發冷。

他知道顧風曜是什麼性格,被他利用得徹底的石演結局總不會好看。

顧千歡邁著步子回去,在書房抽了一本書,蜷在椅子上看起來。

和他相比,顧風曜回去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連綿的陰雨天氣下,黑夜早早降臨。

顧風曜身上帶著一股潮氣,肩膀沾著水珠,他正欲脫掉身上的外套,才發覺家裡沒有一個傭人,抬眸望去,客廳燈光白得刺眼。

顧毅程就在客廳里等著,一側是林枚媛,連顧琛都察覺到凝重的氣氛,乖乖趴在學習桌上寫作業。

顧風曜掃了眼,步伐微頓又恢復正常,三堂會審?

「你還知道回來啊?」顧毅程沉著臉,臉色很不好看:「怎麼不一直住在外面,還知道有家裡人嗎?」

林枚媛扯了扯丈夫:「你小聲點,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有顧琛看著呢。」

顧毅程語氣一滯:「你也不看看他做了什麼?再不管管,他是要上天嗎?」

顧風曜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拍拍肩膀上的水珠,笑問:「我做了什麼怎麼就上天了?」

顧毅程險些氣死,硬邦邦開口:「你跟那個小情——」復又想到即將上初中的小兒子,顧毅程硬生生改口:「算了,你那個男朋友,他到底怎麼回事,還有石家今天上門,明裡暗裡都是求情,說你拿捏他們命脈,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顧風曜嗤笑一聲,坐在沙發上,從果盤裡拿了個蘋果,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您說得對,我確實幹了件好事。他們既然不做人,我也不把他們當人看。況且,那不是他們應得的嗎?」

做作業的顧琛悄悄抬頭,正看見顧風曜傲慢地敷衍,捏著筆一臉驚嘆。

哥哥賽高!

他的偷窺正對上顧風曜的視線,顧琛被當場抓包,咬著筆頭低下頭。

顧風曜收回視線,看著顧父,將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顧父愣了一瞬,到嘴的話卡在喉嚨里,一側的林枚媛更是驚訝不止,吶吶說:「他們中午來的時候,說的可不是這個。」

林枚媛死死抓緊手裡的絲巾,臉色忽青忽白。

顧風曜輕笑一聲,還能不清楚事情始末,無外乎石家覺得倆人已經退休,想著糊弄過去,心念百轉間,他突然放軟態度:「您可以跟石家聯繫,明天讓石演來找我。」

至於其他的,他可什麼沒應承。

顧風曜起身就要離開,斂起臉上笑意,眼底幾分漠然。在這個家,他怎麼都待不下去。

顧毅程叫住他,臉上露出彆扭:「你和你那個男朋友呢,進展到什麼地步了,準備什麼時候帶回來?」

林枚媛想緩和氣氛,跟著說:「我聽說,他也是油畫系,真巧。」

她的話沒說完,被丈夫扯了扯,顧毅程嘆息一聲,妻子一直被他寵著,人情世故上不見增長,怎麼能提起那件事呢。

果然,顧風曜眼眸黑沉,笑了,涼薄又淡漠:「帶什麼?不過是一個寵物,玩膩了就扔。」

他說完轉身,顧琛噌地一下站起來,小跑著跟過去,抓住他的衣角,囁嚅著說:「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顧琛!」林枚媛聲調拔高:「你哥哥還有工作要忙,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

顧風曜看著她,小孩子被她抓得死緊,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臉上卻絲毫不顯,而顧琛,他低下頭,不肯放手:「哥,我想跟你走,我不想上學。」

林枚媛第一次知道一個小孩子力氣也這麼大,衣角被她強硬地一寸寸掰開:「……聽話。」

顧琛臉色通紅,連哭都隱忍不發,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想上學,不想……」

聲音漸漸低微下去,林枚媛終於掰開,示弱道:「那咱們今天不去,明天再去吧,你成績不好,再不補課,小升初還上不上了。」

顧風曜出門,看見肩膀上的濕痕,從始至終,無一人發現。

顧風曜回家時,屋子裡一片漆黑,只有書房,隱約傳來几絲光亮。

他推開門,眉頭不知不覺間舒展。

書房的燈亮著,寬大的辦公桌後方,顧千歡蜷在椅子里,姿態乖巧。他臉上蓋著一本翻開的書,顧風曜走過去,拿開書,才發現青年白皙的臉上印著幾道紅印。

他等自己等到熟睡。

顧風曜腦海里浮起這個念頭,俯身將人抱起。顧千歡睡得很輕,一剎便醒了,水潤的眼睛里滿是睡意迷茫,手臂勾上男人脖頸,聲線含著幾分慵懶:「老公?」

顧風曜步子一頓,嗓音喑啞:「你叫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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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真愛換了一千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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