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李夢瑩身子纖細,走進來時頗有股柔弱感,何況,她俏臉上滿是擔憂,掛著未乾的淚痕。一看到閆清淑,便開始弱弱啼哭。
「姑母,苒苒她還好嗎?是我的錯,我不該聽苒苒說的,她在紈親王府無聊,便答應了去陪她。不小心叫苒苒生了誤會,又有了這場大病,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苒苒。姑母都是我的錯。」
李夢瑩哭得凄凄慘慘,偏生這樣不損她一點風姿,硬有種梨花帶雨的美感,我見猶憐。若是趙文連在此,定是要把她摟在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她打的也是主意,可惜她搞錯了對象。
這裡,一個是護犢子的母親,一個是只看得見他姐的憨弟。
她的這番表演,結合許悠然的那番話,更是叫人不寒而慄。
小小女子,心機如此深沉惡毒。
閆清淑厭惡地皺眉:「住嘴。」
李夢瑩哭得一卡殼,接著又是簌簌眼淚:「姑母,您是不是怪夢瑩了?」
「哎,我說你能不能別哭了!」
柳不吝一臉崩潰。
「我姐沒死哪,不著急哭喪。還是說,你急著哭,又是想對她圖謀不軌?」
李夢瑩瞬間變了臉色,白著臉,懦懦道:「我只盼著苒苒平平安安的,絕無別的任何想法!」
她猝然抬頭,似是要證明自己沒有不軌之心。
「我此番來,就是想到我和苒苒一起長大,她生病,我不能佯作不知,想請姑母同意,准我為苒苒侍疾。」
「你該不會想看著我姐,再找機會……」
「不吝。」閆清淑喝止了柳不吝的話,「既然夢瑩一片心意,姑母自然不能不允。走吧,我剛要去看苒苒,你便跟著我同去,我讓丫鬟將西隔間收拾出來,這樣你侍疾也方便。」
李夢瑩攥著手帕,柔柔答了聲「好」。
他們走到許悠然房間,恰逢她剛醒來,正在喝水。
閆清淑坐在她的床前,握著她的手,細細看過她的眉眼,見她的狀態尚好,揪著的一顆心稍稍落下。
「娘,我沒事的,您放心。」
許悠然回握住她的手,絲絲溫暖通過手心穿過來,慰藉了這個狗血了的開局。
閆清淑:「嗯,娘知道。你爹去請陳太醫了,等會兒給你再看看。」
許悠然:「好,謝謝娘。」
李夢瑩聞言,愕然抬頭,復又匆忙低下。
以陳太醫的醫術,很容易發現,柳苒苒是中毒吧……
若那個蠢貨知道自己是中毒,還會原諒她嗎?
她還有機會嫁給連哥嗎?
接連的猜測,李夢瑩心裡著急得不行。
閆清淑淡淡瞧了她一眼,沒做理會。
倒是許悠然一縷頭髮散了出來,她輕柔地為她捋在耳後:「苒苒,你好好養病,其他事先無需操心。你且記得,柳家眾人會站在你身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許悠然心裡暖暖的:「我知道的,娘。謝謝你和爹。」
閆清淑拍拍她的手:「傻孩子,跟我和你爹,說什麼謝謝。對了,夢瑩來了,說是要為你侍疾,你看如何安排?」
「聽娘的吧,我剛病這一場,腦子還未完全清醒。」
許悠然淡淡道。
閆清淑本就是試探許悠然的態度,怕她再犯傻。如此看來,她可以稍稍放下心了。
而且,有了許悠然的話,她可以放心安排李夢瑩了。
於是,她看向眾人,吩咐道:「表小姐自小與苒苒感情深厚,這回她來侍疾,作為姑母定然不能辜負她一片苦心。因此,表小姐熬藥,你們任何人不許奪了她的心意;表小姐陪在苒苒身邊,任何人不許打攪,以免浪費表小姐的一番誠意,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
許悠然屋子裡的人,立即明白了閆清淑的意思。
讓李夢瑩像丫鬟一樣伺候許悠然。
李夢瑩自是也明白了,一張俏臉慘白。
她喃喃張口:「姑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是來當丫鬟的!
閆清淑故作訝然:「夢瑩,怎麼?是姑母哪裡沒說對嗎?你是想說,你晚上也要守著苒苒嗎?」
「姨母我……」
「姨母怕你小小年紀撐不住,這樣吧,你一晚、綠凝一晚,如何?這樣可好?」
閆清淑一副頗為她著想的樣子。
李夢瑩:「……」
半晌,她才吐出一句話:「但憑姑母安排。」
「夢瑩乖,不枉苒苒這般喜歡你。」
閆清淑臉上掛著柔笑,眼神卻一片冰冷。
許悠然在旁聽著,恨不得鼓掌笑。
絕,太絕了!
這個李夢瑩,這般放過她,著實對不起原主。
原主對她真心,她卻處處算計原主。
許悠然垂著眼眸,臉色有點凄然。
閆清淑立馬問:「苒苒,可是有什麼不舒服?對娘的安排,可算滿意?」
許悠然:「娘,女兒滿意,女兒沒有不舒服。」
閆清淑:「也不知你爹怎麼還沒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
柳開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陳太醫,小女拜託您了。」
柳開康推門進來,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滿頭華髮的老者,一個是尚且年輕的葯童,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
閆清淑起身,為陳太醫讓出位置。她轉頭吩咐丫鬟,「帶表小姐下去,先去房裡些著吧。」
李夢瑩眼巴巴瞅著,不甘心被帶走。方要說話,誰知被綠凝一把拉走。然後,閆清淑屏退其他無關人員,一家三口盯著陳太醫為許悠然把脈。
陳太醫摸脈許久,終是嘆口氣:「貴小姐身上的毒,看似解了,但還有一層隱毒。幸好,你們找了老夫來,否則,怕是不出月余,貴府小姐便要喪命了。」
「那……」柳開康幾乎傻眼,啞著嗓子問,「苒苒……可還有救?」
陳太醫瞪他一眼:「自是有的,不然老夫何必多言。老夫開個方子,一日煎三次,按時服下。同時,每過三日,老夫便會來為貴小姐行針,針行過七次,毒應是可解了。」
「謝謝陳太醫,有勞!」
柳開康感激不已,請陳太醫到外間寫方子。
屋內,閆清淑眼圈都紅了,覺得讓李夢瑩當丫鬟什麼的,實在太便宜她了。
她心疼地拉著許悠然的手,耐心囑咐:「苒苒,經此一事,你也該知曉有人知面不知心。夢瑩給你煎的葯,你碰都不要碰,知道了嗎?」
許悠然立刻猜到,她在紈親王府的話被閆清淑知道了。
「娘,您知道了是嗎?」
閆清淑摸著她的發頂,柔聲說:「娘的苒苒啊,受苦了。」
許悠然窩在閆清淑懷中,軟聲回:「能抱著娘,一點也不苦。」
之後,許悠然窩在府中養病,李夢瑩伺候在她身邊。
白天,許悠然渴了,她要端茶倒水。一開始,茶水燙了、涼了,總是做不好,連著換了幾回,倒茶的功夫總算學會了。
許悠然無聊的時候,她在旁邊給她念話本子。
每每念到不可言說的地方,她總是紅著臉,小聲請求:「苒苒,我們看這些不好吧?」
許悠然面無表情地回看她:「表妹,當初哭著喊著成全的時候,是忘了嗎?」
李夢瑩正想哄得她回心轉意,自然不敢違逆她,當即小聲道:「苒苒,你還怪我對不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不小心。但你放心,我和連哥絕對是發乎情、止乎禮。」
許悠然撇過頭,「念話本吧,我不想聽。」
李夢瑩無奈,這回再不嫌話本不雅。
等到許悠然恢復得了些,偶爾可以吃些水果。一顆顆水晶葡萄,李夢瑩挨個剝了皮,討好地給許悠然。
許悠然吃了兩個,便住嘴了。
「太酸了,賞給綠凝吃吧。」
李夢瑩:「……」
這還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每天熬藥。
李夢瑩熬的那個藥方,不知是柳不吝從哪裡找來的,每次熬時都奇醜無比不說,還會熏得人一臉黑。李夢瑩每回熬完葯,都彷彿換了個人,一身又臟又臭。
她煩得不行,又不能拒絕。但凡她流露出一點委屈,許悠然立馬道:「哦,算了吧,不想做就別勉強。」
她只能咬牙堅持。
如此,總算熬過了二十一天。許悠然完成了最後一次行針,祛除完體內的剩餘毒素,徹底恢復健康。
病好的第一天,許悠然屏退眾人,只留她和李夢瑩在屋內。
她問:「表妹,其實我是中了毒,是不是?那個毒,是你給我下的對不對?」
李夢瑩裝傻賣慘:「悠然,我沒有……」
許悠然嘆口氣:「表妹,其實我們自小長到大,你我關係最好。你每次想要什麼,我哪次沒有給你,你說是不是?我這養病這些天,也想通了。我病了這些時日,趙文連一次也沒來看我,我就知我們之間沒有情意,想想,強扭的瓜不甜,要不還是算了。」
李夢瑩驚喜不已:「表姐,你說的是真的?」
許悠然:「真的。而且,這些天你對我的好,我也看到了,我之前是走進了牛角尖,現在也想想,還是姐妹情誼重要,你說對嗎?」
李夢瑩:「姐姐,說得是!」
許悠然:「你還是叫我表姐吧。你叫我姐姐,總跟你是妾、我是正妻一樣。」
李夢瑩:「……」
沒等李夢瑩心塞,許悠然又道:「我之所以這麼說,是想成全表妹你。我若是和趙文連和離了,我想個辦法幫幫你,讓你爭取嫁給他做正妃,你說如何?」
諾大的驚喜砸中李夢瑩,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柳苒苒不會在坑我吧。
應該不會,柳苒苒這個草包,沒什麼腦子。
「表姐。」李夢瑩動情喊道。
許悠然覷著她的反應,決定再燒把火。
「表妹,可是你著實讓我傷心了。我這般為你打算,可你如今連個真話也不給我。」
「小時候犯了錯,哪回不是我替你頂嘴,有回你摔碎了舅舅珍愛的花瓶、弄壞了舅母的頭面,還有你生氣表姐的丫鬟不敬你,我替你打了她。我難道對你還不好么?為什麼你不願意說話?便真是你下毒,我原諒你這麼多回,這一回又豈會不原諒你?」
「而且,我要是占著正妻的位置,誓死不讓你進門,你能如何?做個外室?」
李夢瑩臉色刷白,情不自禁喃喃道:「姐姐,我和王爺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能分開我們。你不能這樣對我……」
許悠然挑眉,聲音沁著冷意:「為何不能?為你的不坦誠?還是為你的私心?」
李夢瑩張張嘴:「我……我……」
「你就給我句話,你就說是不是。我會原諒你。」
許悠然再次道。
良久,屋內不再有聲音。
終於,李夢瑩抵不過內心的渴望,垂下頭,低聲回:「是我,是我給表姐下的毒。」
「逆女!」
屋門被轟然打開,李夢瑩的父親李成意滿臉怒容地衝進來,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你騙我?」
李夢瑩捂著臉,聲音尖利。
許悠然笑:「我可沒有騙你,表妹。」
「等我休了他,成全你們,到時候你們別再來打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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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月底要考試想隔日更,想想還是逼自己一把
寫出來就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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