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藏功與名
阿朵看著像幽魂一樣從房間里飄出來的步谷菱,擔心的叫道:「姐姐,你沒事吧?」
步谷菱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
兩人把柴火搬進廚房,先是燒了一大鍋熱水把廚房的衛生搞一遍,然後才開始淘米做飯。
採買的時候,步谷菱不但買了米和面,還買了魚、肉和雞蛋,因為這兩天過的心力交瘁,她便想著給自己做點好吃的慰勞一下,同時病號也需要吃好一點補充營養,所以買的時候非常痛快。
不過現在嘛,她改了主意。
桓宇文到底受了重傷,解決完小號沒多久就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似夢似醒間突然聞到一股極香的味道,是煎蛋還有肉的香味兒!
他一下子從昏睡狀態清醒過來,太好了,終於有吃的了。
桓宇文咽著口水等啊等啊,心裡急的抓肝撓腮,望穿秋水。
「姐姐,俺們煮這麼多菜是不是太浪費了?」有魚有肉還有蛋,都比得上寨子首領的伙食了!
步谷菱笑道:「吃進肚子里的東西怎麼能叫浪費,這兩天你跟著我飽一頓飢一頓,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當然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來,咱們把桌子挪那邊去一點。」
阿朵看著都快放到桓宇文廂房門口的桌子,感覺是不是擺的太偏了,可見姐姐似乎一臉很滿意的樣子,便什麼也沒說的跑去搬凳子了。
廂房裡的桓宇文聞著彷彿近在咫尺的飯菜香味,安撫的告訴咕咕作響的肚子,別急,等一下,等一下就有的吃了。
他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來,阿朵,你那麼瘦,多吃一點,這魚好吃嗎?」
「好吃,姐姐做的魚最好吃了!特別是這個魚皮,又香又酥!」
桓宇文:又香又酥……咕咚——
「好吃你就多吃一點,別光顧著吃魚,再嘗嘗這個肉怎麼樣?」
「哇,姐姐,你煮的這個肉好好吃哦!俺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感覺舌頭都要吞掉了!」
桓宇文:舌頭都要吞掉……就有那麼好吃嗎?
步谷菱聽著阿朵發自真心毫不作偽的誇讚,眼角餘光瞥了虛掩的廂房門一眼,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感覺像過了一百年,桓宇文終於聽到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大哥哥,吃飯了。」
阿朵這句話聽在桓宇文耳中猶如天賴,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神情平靜的睜大眼睛往阿朵手上的碗里看去,可惜因為是躺著的,視線有限,只看到碗底和半邊碗櫞。
阿朵曾照料自己卧床的母親直到過逝,所以對於如何給躺在床上的人餵食操作起來駕輕就熟,「好了,張嘴,啊……」
桓宇文看著調羹里白花花米粥,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寸寸龜裂,她們在外面大魚大肉,竟好意思只給他吃白米粥,如此虐待一個傷患,良心不會痛嗎?
「不是說餓了嗎?吃吧!」阿朵見桓宇文半晌沒有反應,不由把手裡的調羹更加往他嘴邊湊了湊。
桓宇文偏開頭,語氣克制的問道:「我就……吃這?」
這時,步谷菱的聲音從房門口插了進來,「胡大夫說了,你傷好之前,要忌口一切辛辣寒涼之物,所以傷口沒好之前只能委屈你吃白米粥了。」
雖然這話聽著像是在為他考慮,可桓宇文就是從中聽出了幸災樂禍和冷嘲熱諷的味道。
「這粥是姐姐特意為你煮的,你快吃吧。」阿朵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漂浮,根本不敢去看桓宇文的眼睛。誰讓剛才大魚大肉的吃的太好,面對只能喝米粥的病號,莫名有種心虛感。
說起來,這粥確實是步谷菱特意為桓宇文煮的,用煮熟的飯加一瓢水,煮開以後再用勺子碾一碾。因為怕粥稀了喝著容易上廁所,步谷菱故意煮的比較粘稠,碗里的說是粥更像是煮的稀爛的飯。
桓宇文撩起眼皮,眼神不滿的望向步谷菱,「你說自己是我姑姑,身為親人,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
姑姑?阿朵聽得一頭霧水,不是大哥嗎?
步谷菱毫不客氣的回道:「那也沒聽你叫我一聲姑姑啊!」
「你……」桓宇文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這女人真是太放肆了,竟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步谷菱看他吃癟,壓在胸口的悶氣總算消散許多,「這粥呢,你想吃就讓阿朵喂你,若是不想吃呢,就等著想吃的時候再吃。」說完愉快的轉身離開。
桓宇文氣得傷口隱隱作疼,他黑著臉咬牙切齒的看著門口方向,恨恨想道,好,很好,好得很!
「大、大哥哥,這粥你還吃嗎?」阿朵有些怕怕的問道。
「吃!」他當然要吃,他一定要快點好起來,讓那個女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
還以為大哥哥會不吃了呢,阿朵縮著脖子略有些失望。
吃完中飯,整個下午,步谷菱和阿朵都在外面撿柴火,上午撿回去的那點柴一頓飯就燒掉了大半,乾柴實在是太不經燒了。
兩人吭哧吭哧的來回搬運數趟,空蕩蕩的灶頭一點一點的被柴火堆滿。
「撿完這趟,咱們就回來燒水洗澡。」滿身的灰塵的步谷菱對同樣滿身灰塵的阿朵說道。
上午採買的時候,步谷菱特意給自己和阿朵各買了兩身衣服,還買了一卷綢布。
說到這個,她忍不住想吐槽兩句,成衣店裡竟然沒有褻衣褻褲賣,那玩意兒還得買布自己做,她要是會做的話還會到成衣店買衣服嗎?
幸好阿朵說她會一點針線活。
當天晚上,兩人都好好的洗了一個澡,洗完以後不要太神清氣爽。
不過,步谷菱沒有高興太久,因為桓宇文在召喚她,聽到他又要上小號,頓時有種想捏死他的衝動。
不是沒想過讓阿朵來服侍桓宇文,但她實在開不了那個口,人家還是個孩子。
完事以後,步谷菱一臉木然的把手洗了又洗,她覺得今晚必須多做兩個好菜才能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毫不意外,桓宇文的晚餐依然是粘稠的白米粥。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步谷菱和桓宇文都感覺到了對方對自己的森森惡意。
一個故意做各種好吃的,另一個就故意多喝水,兩人互相折磨的有來有回好不起勁。
到了第三天,是桓宇文傷口換藥的日子,步谷菱覺著把人送過去太麻煩,於是就自己跑去醫館拿葯。
取了葯剛從醫館出來走沒多遠,就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攔住去路,他拿出一張畫像對步谷菱問道:「姑娘有見過這個人沒有?」
步谷菱定睛一看,覺得畫像上的人稍微有點眼熟,「這個人怎麼了?」
「問那麼多做什麼,你見過他?」
步谷菱趕緊搖頭,「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
男人白了步谷菱一眼,轉身接著去問別的路人。
步谷菱正要提步離開,突然神情一震,她知道畫像為什麼看著眼熟了,那不就是她撿的那個傷號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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