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二日一早,關司墨醒后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陳青去開門的時候關司墨還迷迷糊糊的不肯起來,陳青有點無奈的看著他,問:「你之前是怎麼起床的?」
入冬的季節,天亮的晚,七點多了還蒙著點黑,關司墨往被裡鑽了一下,悶著聲音說:「我自己能起來。」
然後又嘀嘀咕咕的埋怨陳青:「你不回來什麼事兒都沒有。」
陳青不講情面的給他開了燈,關司墨透過被角看到一點光亮,立刻不滿道:「關上,晃眼睛。」
「別那麼多事,起來了。」
關司墨一聽這話倒不困了,一下從被裡竄出來,看著陳青問:「你變臉變的挺快啊?這就嫌我事兒多了?」
陳青好笑的看著他,問:「不是你讓我叫你起床的嗎?」
「我讓你這麼叫了嗎?」關司墨帶著起床氣翻身下床,沒好臉的瞪了陳青一眼,說,「我上廁所。」
陳青順著他睡衣下擺往下看了一眼,問:「你是怕我聽見還是怕我聽不見?」
兩個人關係說開,陳青也不那麼冷漠了,貧起來把人氣的夠嗆,關司墨看著他,問:「你滾不滾?」
陳青只好笑了一下,說:「快點吧,飯準備好了。」
關司墨洗漱結束,一出卧室正好看見陳青打開電飯煲,新鮮的飯香味撲面傳來,關司墨有點愣的看了陳青一眼,問:「你做的啊?」
「嗯。」陳青說,「本來想買,起的有點早,就順手做了。」
「你不嫌費勁,樓下就有早餐鋪。」關司墨說著走到餐桌邊坐下,看著滿滿登登的餐桌,問,「大早上你弄這麼多幹什麼?」
「多麼?」陳青也跟著坐下,說,「做著做著就這些了。」
關司墨一皺眉,問:「你到底幾點起的?」
「三點多。」陳青喝了口蘇打水,說,「睡不著。」
「還睡不著?」關司墨有點擔心,問,「一直沒改善還是換了地方才這樣?」
「沒改善,一直這樣。」陳青也不裝堅強了,實話實說道,「在你這兒算睡的好的,平時天亮才睡一會兒。」
「你這樣不行,過兩天去醫院看看。」關司墨想了想,又問,「是不是我那客卧的床不行,要不你換一個?」
「過段時間吧。」陳青說,「先處理正事兒。」
「睡覺怎麼不是正事兒了?」關司墨不同意這話,說,「中午我抽點時間,你提前挂號,我跟你去一趟。」
陳青無奈的看了一眼關司墨,說:「真不用,我習慣白天睡覺了。」
「你習慣我不習慣,你再這麼熬下去咱倆時間完全岔開,是不是不用見面了?」
陳青稍加反駁,問:「我耽誤過跟你見面嗎?」
「那也不行。」關司墨小口吃著飯,說,「反正你自己看吧,不去醫院就換床,再不你就想個解決辦法。」
關司墨早飯吃的不多,他也沒有不浪費食物的好習慣,一碗飯剩三分之二就放了筷子,他擦了擦嘴,又問陳青:「今天幹什麼?跟陳紅光有關的事提前告訴我。」
陳青點頭,說:「知道。」
陳青不說謊,不能答應的事直接就說不行,他也是有這個誠信度關司墨才會放心的去了公司。
他是自己開車去的公司,上午跟大黃聊了半天,得出的結論是先等張軍的驗屍報告,因為種種跡象表明,張軍有極大可能不是自殺的。
結果這推測還沒過兩個小時,白紙上的墨印都熱乎著呢,陳青就來了公司。
關司墨忙的忘了午飯,快兩點了才想起來餓,結果一抬頭就看陳青站在了自己面前。
關司墨一愣,先問的是:「你怎麼進來的?」
而後意識到陳青手裡拿的是樓下飯店的打包盒,又問:「怎麼這麼早來送飯?」
陳青拎著兩個塑料袋,說:「你們公司的人挺歡迎我的。」
然後看關司墨辦公桌乾淨的能反光,就回手把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問:「我下次來不戴口罩了。」
關司墨自然地站起來,走到茶几旁邊開始拆包裝袋,說:「不行,李十電腦桌面是你,沒人不認識你。」
「嗯。」陳青拉下口罩,說,「認就認吧。」
接著又在關司墨不認同的目光下問他:「沒吃飯?」
「剛要去吃。」關司墨問,「不知道我吃沒吃就送過來,你不嫌折騰。」
「本來想晚上送。」陳青給自己也拆了副筷子,說,「出了點意外。」
關司墨拆著餐盒的手一下頓住,不安道:「怎麼了?」
陳青動作倒沒停下,繼續拆著餐盒,說:「你先吃飯吧。」
「邊吃邊說。」關司墨看陳青買的都是自己愛吃的菜,也不想再餓一會兒肚子,他夾了片筍片放進嘴裡,問,「陳弘光的事?」
陳青說「是」,然後又問關司墨:「你看過張軍的簡歷嗎?他以前是幹什麼的?」
「說是畢業就進了純光,怎麼了,有問題?」
陳青眯了下眼睛,問:「有他小時候的資料嗎?」
「那沒有,黃文帝開始處理的是他被刺的案子,查不到那麼早。」關司墨問,「他小時候怎麼了?」
「應該在福利院待過。」陳青說完,關司墨一口夾到嘴邊的菜就僵在那兒了。
關司墨問:「你那個福利院?」
「嗯。」陳青點頭,又說,「吃飯。」
關司墨這才把那塊肉放進嘴裡,嚼了兩下,覺得十分不安,就問:「你怎麼知道?」
「查的。」陳青解釋,「最開始的時候福利院管理混亂,三四歲的跟七八歲的一起住,那幾個大孩子的名字我記著。你昨天說陳弘光跟你提了張軍的事,我就……」
「你就懷疑了?」關司墨跟著推測,「一查發現張軍改過名,原來的名字跟你福利院認識的大孩子一樣?」
陳青對關司墨的推理倒不太驚訝,關司墨以前在學校也是出了名的聰明,那段沒日沒夜幫找陳宇曦買賣兒童證據的日子也沒落下學業,期末考了個全系第一,最後獎學金髮下來,關司墨還帶陳青下了館子。
關司墨又看著陳青,問:「你怎麼答應我的,不是說跟陳弘光有關的事先告訴我嗎?」
「查的時候不知道有關係。」陳青簡單解釋了,聽著好像挺有道理的,一查到線索就來知會了自己,只有關司墨知道肯定不是。
陳青肯定是聽見陳弘光那個電話,或者看見陳弘光要他的簽名,又或者是根據勞什子不著邊際的細節,意識到了張軍可能跟以前的事有關係,才背著關司墨查了一上午張軍的過去。
「還有什麼?」關司墨知道肯定不光是一個名字這麼簡單,陳青前不著午飯後不著晚飯,大下午的特意來找他,肯定是還有別的線索。
結果陳青只是抬頭看著他,問:「什麼?」
關司墨比他還疑惑,問:「就查到個名字你跑過來幹什麼?電話說一聲不就行了。」
「哦,找你主要不是這件事。」陳青說,「你剛才問,我就先說了。」
關司墨心道我就知道還有別的事,他放下筷子,嚴肅的看著陳青,說:「說吧。」
陳青一時沒開了口,關司墨就安慰他:「你放心說,有我呢,還有什麼意外?」
陳青遲疑了一下,關司墨就繼續沒有空隙的提問:「韓夢找你了?還是閻文海?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有我給你頂著呢。」
關司墨有點焦慮的攥著拳頭,說:「你不是說只要我問你都會說嗎?扯淡呢?」
陳青微怔,笑了一下,說:「沒有。」
「那就趕緊說。」關司墨敲了兩下桌面,催他道,「陳青,我以前什麼都不問你,那是不敢問,從現在開始,你的事兒我都想知道。」
關司墨說:「你別管我能不能解決,我沒能力,有能力大的在那兒擺著。」
陳青聽見這話,眉頭微蹙,收回本來要說的話,問:「江臨?」
關司墨點頭,陳青才伴隨著很輕的嘆氣聲抿了下唇,說:「你盡量少找他吧。」
關司墨問:「他怎麼了?」
之後驚道:「他跟……他跟陳弘光也有關係?」
「沒有,是跟我有關係。」陳青說,「我跟他是情敵,你看不出來嗎?」
「啊?」關司墨皺著眉張了下嘴,問,「你跟他是哪門子情敵,你小時候喜歡過他老婆啊?」
「……」陳青沉默的看著關司墨,把關司墨看的心裡發毛,他愣了愣,往後一靠,問,「你是說我?」
陳青這回不用那種無語的目光看他了,關司墨莫名其妙的看著陳青,問:「扯什麼呢?誰跟你說江哥喜歡我?」
陳青說:「用說嗎?」
「不用說。」關司墨感覺陳青是在一起之後有點敏感了,但他敏感到一個關司墨想都沒想過的人身上,關司墨還是挺不願意的,他搖搖頭,說,「你覺得我們倆認識這麼久,他對我有那意思我會看不出來嗎?況且他都結婚多少年了。」
「是么。」陳青先是接了一句反問,之後又道,「那你是什麼時候看出我喜歡你的?」
關司墨一愣,瞬間語塞。
之後想起陳青跟他表白那天江臨對他說的那些話,關司墨瞠目結舌的按了下太陽穴,他本意是想順著過去將點點滴滴串成一條線,如果串的順利,就當陳青說的話是真的。
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因為當他回憶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記憶中並沒有那麼多關於江臨的鏡頭。
然後關司墨才意識到,原來能讓他在聽到名字的瞬間就將過去幾千個日夜拼成一幅完整圖畫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從始至終,只有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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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喜歡關司墨這件事埋了好幾次伏筆,之前有人看出來了,其實你沒有看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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