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關司墨當時的目光稱的上平靜，他手指在電腦上敲了兩下，剛才為了接收陳青的文件，關司墨在電腦上登錄了微信，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關司墨一隻手敲著鍵盤，發了幾個字過去：在哪？回電。
他知道陳青在開車，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看見，就又發了一條：定位發過來。
關司墨發完這兩句就耐心的等了起來，他也不急著給陳青打電話，就對著座機的話筒回說：「當然可以聊。」
關司墨壓了下目光，問：「您想聊什麼？」
陳弘光很輕地笑了一聲，像是在為找到關司墨的弱點而開心，他自然開口，說：「倒也沒什麼，就是上次跟關律師提過的事，關律師一直沒給我回復。」
陳弘光兩條腿閑散的搭上桌面，上半身靠進真皮座椅里，說：「我想著，或許是因為我沒給關律師報過價，所以又打了電話來打擾。」
關司墨也是拖延時間，也是真的好奇，就順著說了句：「陳總這麼給我面子，是打算給我多少？」
陳弘光慢悠悠道：「這也是我打電話來的目的，本來想直接發份合同給關律師，但想想又覺得不知道什麼價格能讓關律師滿意，所以特意打了這個電話。」
陳弘光腳尖在桌面上翹著，說：「上次說的房子依然作數，公司福利比別人自然也只多不少，至於工資……我認為關律師是沒有定價的，但您應該需要個保障。」
陳弘光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陳青的電話正好打過來了，他提前把手機調了靜音，這會兒無聲的接起陳青的電話，同時又把座機話筒輕放到一邊，按下了外放。
關司墨一邊耳朵戴好連接手機的耳機，另一邊耳朵繼續跟陳青一起聽著陳弘光的話。
「我有兩個提議，一是兩百萬底薪，案件提成另算。二是定薪四百萬，不過萬一打了大額官司，您可能會虧一點兒。」陳弘光說完，感覺到關司墨輕微的喘息聲，眼睛忽然一眯，繼續說，「其實您不需要有心理壓力。」
陳青聰明，一聽關司墨那邊傳來的聲音就猜到個七八，他立刻發了視頻通話過來，關司墨稍微變化的喘息聲也是因為這個。
陳弘光把關司墨的聲音理解成猶豫和糾結，關司墨沒管他那個，直接把鏡頭對著電腦屏幕，輕輕打了一行字發過去：陳弘光知道你的位置。
打字的間隙，陳弘光又接著自己的話繼續說：「人都愛財，我也愛，有更好的發展而不願意嘗試，那是庸才，關律師一定不是這樣的人。」
關司墨笑了一聲，說：「是不是庸才倒不好說，但墨唯畢竟是我和祿哥的心血，您這麼跟祿哥搶人，祿哥知道了……」
「他知道能怎麼樣？」陳弘光好像在這句話后突然變了語氣，陳弘光聲音冷了冷，說，「司墨，我並不是對任何人都像跟你這樣好說話。」
陳弘光一句「司墨」叫出來，電話三頭的人都有了不同的反應。
陳弘光是玩味的，帶著幾分故意的色彩，說了也不覺得心虛。
而陳青那邊不用說，肯定是在生氣。
雖然關司墨知道陳青不會因為一句話懷疑他跟陳弘光的關係，但關司墨自己還是心慌，他換位思考的快，很快就想到了其他人溫聲細語叫陳青名字的畫面。
關司墨為了避免陳青生悶氣的時間過長，迅速在電腦上搜出一個「親親」的貼圖表情發過去。
他這輩子都沒發過這麼幼稚的表情包，大概是戀愛使人降低智商，關司墨眼睛盯著那兩隻一動一動的小兔子，居然覺得分外可愛。
他是沒意識到自己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還有空跟陳青調情，但陳青還有理智，在電話里說了句：「別瞎撩。」
關律師本來哄著人呢，結果誰道人家不但不領情，還要凶他一句，於是關律師冷冷的在電腦上打了個「哦」，同時不忘回答陳弘光：「那要謝謝陳總厚愛了，不過我暫時沒有跳槽的想法。」
關司墨以為陳青會在他的示好表情包后消消氣，他以為小孩子都是那樣的脾氣，但他總是忘記，陳青早就長大了。
關司墨說完這句話，耳機里又忽然傳來一道冷靜的聲音，陳青說：「別說死，看他要幹什麼。」
關司墨在電腦上打了個問號過去，陳青就又問：「他喜歡你？」
關司墨有點羞憤，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場景很像是被人抓包，於是關司墨又立刻在電腦上打下兩個字個一個符號：沒有！
結果消息剛發過去，安靜了兩秒的陳弘光就又說話了：「厚愛談不上，喜歡倒是有一點，關律師有沒有興趣跟我試試？」
伴隨著關司墨一陣過於突兀的沉默，陳青不咸不淡的插了句：「你真能招人兒。」
？
那是我招的嗎？
關司墨這句話憋在嘴裡說不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跟陳弘光對話：「陳總，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誤會？應該沒有吧。」陳弘光說，「我知道關律師的取向，也知道你現在可能跟陳青確認了關係，不過感情這種事，誰說的准呢。」
陳弘光猖狂至極，居然悠閑到在那邊放起了鋼琴曲，隨著一陣輕盈悠揚的音樂傳來，他輕聲說：「我明白，關律師是圖個新鮮感，我公司也有不少年輕的小孩，不過總歸玩不了兩天，好看也是好看，就是少了共同語言。」
「關律師剛談戀愛，可能還沒到膩的時候，沒關係，我也不急，您可以先考慮我的另一個提議。」
關司墨剛才臉色如常，這會兒卻真的難看下來了，還是陳青在電話里提醒他，說：「別拒絕，試試跟他要股份。」
關司墨剛才是被陳弘光一系列重炮發言炸的暫時失神，現在被陳青一點，他也反應過來。
關司墨閉了下眼睛，緩下語氣，說：「行，我三天之內給您答覆。」
「太慢了吧。」陳弘光意外的沒有像之前一樣順關司墨的意，他手指隨音樂打著節拍，聲音卻跟優雅的音樂一點也不相關，「這事我已經提過兩次，這是第三回了，關律師再讓我等三天，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陳弘光話里沒了剛才跟關司墨談薪水的客氣，也沒了說喜歡關司墨的從容，他聲音陰的讓人發慎，但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他可以承認喜歡，也可以因為一句「考慮三天」直接不管不顧將氣氛降到冰點。
關司墨眉心微微蹙起，謹慎地問：「那您覺得多久合適？」
「現在說時間就有點不公平了，要按我第一次跟關律師提起這事來算，少說也有一個月了。」陳弘光冷淡的瞥了下鐘錶，然後輕輕道，「所以我剩的耐心不多，希望關律師可以理解。」
關司墨露出一個無聲的不屑笑容，說：「好，我一天之內……」
「一分鐘吧。」陳弘光突然打斷關司墨的話，讓關司墨的心一下跌入谷底，「一分鐘內關律師給我個答覆。」
陳弘光的筆尖說著又點回屏幕上移動的紅點，他輕輕敲了下屏幕，很平靜的說：「陳青的車應該快停了。」
陳青的聲音在同一時刻從耳機里傳來，他說：「不用擔心我，就一輛車，隨時可以甩開，你先要股份試試。」
關司墨看著轉動的秒針，還是沒拖到最後一秒才開口。不是他耐不住性子，是他怕陳弘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改了主意。
關司墨壓下嗓音，對陳弘光說：「您的提議確實有吸引力。」
陳弘光卻彷彿不吃他這套，繼續說：「還有三十秒。」
關司墨掌心冒著汗，感覺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陳青又在電話里說了一次：「沒事，別怕。」
關司墨相信陳青，但他不能不怕。
因為陳弘光是個瘋子，關司墨不知道他會對陳青做出什麼事。
還剩十秒的時候，關司墨終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同時提出了條件：「我可以到純光就職，不過條件要改一改。」
陳弘光聽見這句話才稍微移開了盯在倒計時數字上的眼睛，他笑了一聲，問：「關律師想怎麼改？」
「關於薪水，我選您的第二個提議，但我不要提成。」關司墨字字清晰，冷靜篤定道，「我要純光的股份。」
陳弘光第一次沒在關司墨開口后立刻接話，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笑出聲來，不可思議的問：「你要什麼？」
關司墨演的逼真，也在電話這頭笑了一下，說：「陳總要是了解過我，應該知道我是不會等薪跳槽的人。」
關司墨接著又說：「雙薪也不考慮，畢竟墨唯是我自己的地方，我待著也舒服。」
「陳總要是真想挖我，就考慮考慮我的提議。」關司墨禮貌的說了前半句話，然後沒一點鋪墊，語氣忽然就冷了下去，「但要是想用威脅的手段，您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陳青在我這兒沒那麼重要。」關司墨說，「我也不缺您那幾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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