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槍指南維之心

「我在二月的戰役所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是出自我的戰術素養判斷，絕無叛國意願。」

「如果說，因為我們遭遇了意外的敵人導致的失敗，就認為我對女王不忠，這是不應當的。」

維娜頗為無奈的瞧著眼前的兩個面色不善的威塞克斯安全局審查人員，好久沒有這樣緊張的感覺了。

由於她在吉沃爾之戰的指揮失利，安全局對她進行了「資格審查」，說明白點就是懷疑她的忠誠度。

她其實有點委屈，因為當時的戰局實在是不允許她執行第19師參謀部的方案。

因為諾曼底軍隊已經進攻了，第五裝甲師遭遇了危機，她只不過是在隨機應變，把全軍壓上，但參謀部顯然不聽這些解釋，斷言是維娜的錯誤導致了戰線的崩盤。

或許誰對誰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一個背鍋俠，倒霉的前線指揮官往往要承受巨大壓力。

「好的，讓我們瞧瞧吧，放輕鬆女士，我們會給你一個妥善的結果。」

安全局官員皺起眉頭，翻看了一會兒維娜的個人檔案，他發現幾個有趣的點，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團長居然是瓦盧瓦王室，許多瓦盧瓦保皇黨人都將她視為皇冠繼承人。

第二點就是她還被可莉莎殿下親自任命為皇家步兵團長官。

這兩點加起來，意味著這位可是女王身邊的大紅人，擁有這種基岩後台。

這官員愣了愣，瞬間慶幸起自己剛才沒有出言諷刺對方，后怕不已，他心想自己有幾條命也不敢動這種傢伙。

這可是王室老爺，萬一女王聽說了這件事不太高興，把自己擼了怎麼辦？他找誰說理去？

兩個安全局官員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暗罵上級沒事找事瞎摻和，他們一點都不想得罪女王家的人。

在維多利亞內戰即將結束的大背景下，安全局的工作可以說相當體面。基本不用做什麼很累的體力工作，薪水每個月就能達到325維鎊，為了這件小事自斷前程毫無必要。

於是兩個審查官員在草率的掃視了幾眼檔案后，就對維娜用正式的口吻說：「根據綜合評判，我們認為你並沒有參加反對威塞克斯及女王陛下的陰謀中，你可以走了。」

「相信您在軍隊中一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維娜聽完有點莫名其妙，也沒多想這兩個人的話，站起身就離開了這個壓抑的小房間，滿臉不太自在的表情。

「嗨，維娜！他們怎麼說？」空弦翹起腿在外面等著，看到她出來的時候深深鬆了口氣，元氣滿滿的揮著手。

「沒說什麼，審查員什麼都沒問我。」維娜走到空弦身邊，鬱悶道，「真奇怪，我明明還沒有談論到細節，他們也什麼都沒問，他們是不是認定了什麼？」

空弦深知一些在軍隊中接受審查的內部邏輯，想了想判斷道：「應該不會，可能是他們不想得罪王室。」

這話讓維娜有些不太舒服，她覺得自己是以軍官的身份參加審查的，而且也做好為自己的指揮辯護的準備了，結果到頭來還是要靠貴族身份解決。

「放寬心，能解決麻煩也是好事。」

空弦拍了拍她的肩，微笑說：「我們這次損失不小，快回去吧，戰友們還在等著。」

「只是一場敗仗而已，之後再向諾曼底人討回來就是了。」

「嗯，謝謝你席德佳。」維娜稍稍振作起來，她已經在考慮該怎麼打一場翻身仗了。

……

時間進入3月份，在北方，康沃爾集團軍與諾曼底北方集團軍群激戰整整一月，雙方互有勝負，邊境戰線沒能有太大移動。

依靠奧欣航道的後勤補給和150台蒸汽騎士的力量，諾曼底北方集團軍群付出了整整23萬士兵，穩住了這部分戰線，威塞克斯傷亡達到14萬人，康沃爾集團軍只推進了34公里。

他們成功阻止了威塞克斯軍隊企圖封鎖奧欣航道，從一側切斷西部部隊後撤的計劃，這可以說極其不易了，數十台蒸汽騎士雖然沒能挽回整體戰局的頹勢，但是他們在局部地區發揮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阿斯卡羅元帥因此被視為諾曼底的英雄，北方的勝利為外交爭取了機會。

但是在南方，戰況逐漸不利，大量預備部隊派往北線，死死頂住了西維聯軍的北方猛攻，但海岸地區基本上已經全面淪陷，米切爾在沒有得到任何增援的情況下，丟失了重鎮溫德米爾。

高多汀大城也危在旦夕，米切爾已經做好了死守高多汀的準備，雖然他的手頭只有幾個師，而對面是幾十個師，他也不打算繼續後撤了。

想把威塞克斯傘兵殲滅也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攻擊大城市了，用一些大口徑火炮轟擊移動城市的城區，為空軍指引轟炸目標，讓諾曼底部隊頭疼不已。

更慘的是，夏登元帥閘刀計劃的戰略目標基本達到了，由於猝不及防的反擊突破了中部防線，在敵人空軍的無情轟炸下，幾十萬諾曼底軍隊被包圍在了威塞克斯領土上。

喬治四世深感無力，只好再次派出外交團。

會談地點選在沃爾斯堡，這裡是距離波瓦堡和威塞克斯控制區都比較近的地區，目前在諾曼底軍隊的控制下。

愛德華出發前得到了喬治四世的命令，不管如何，達成停戰協議是第一要務。

諾曼底王國很難繼續打下去了，威塞克斯也接受了這次會談，可莉莎希望南維戰役能快速結束。

但是，攻擊不會停止，每分每秒，威塞克斯部隊仍然緊鑼密鼓的按照計劃向前推進，總參謀部制定了新的計劃，軍事可不會給談判讓道。

在會談地點，威塞克斯外長約翰抵達這裡已經是3月8日，此時他們的傘兵正在突襲波瓦堡外圍的軍事據點，一發炮彈甚至都落在了城裡，驚動了喬治四世。

有軍隊以及前線的勝利給他撐腰，約翰對談判絲毫不虛，也把狠話撂下了。

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率先開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停戰？當然可以！」

「女王陛下與菲利克斯陛下一致要求喬治四世退位，諾曼底王國無條件投降，接受西維多利亞的所有條件，包括釋放塔拉人戰俘與全部西維戰俘，審判所有八月罪犯。」

「除此之外，諾曼底軍隊必須全部放下武器，解除武裝，廢除與約克王國的全部盟約並停止抵抗，威塞克斯軍隊要確保對南維多利亞的絕對控制。」

約翰說完，靜靜等待愛德華的回復，談判地點所處的這個房間溫暖舒適，他還有閑情雅緻品嘗茶水，滿不在乎的坐在原地。

可是愛德華就沒這個心情了，滿臉大汗，臉色難看。

要知道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談判，可都是前線士兵用命艱難爭取過來的……望著約翰這種悠閑的姿態，他突然有點嫉妒，他現在要堪稱狼狽的去跟這個傢伙討價還價了。

地中海的海風吹個不停，愛德華的心也極其煩躁。

「八月罪犯」具體是指1094年8月，在維多利亞內戰爆發時主張挑起戰爭的一系列諾曼底官員。

可莉莎認為是他們配合約克王國，煽動喬治四世挑起的戰爭，因此這些簽署了對塔拉王國突襲相關命令文件的人，無疑都成為了鐵戰犯。

實際上，這已經是可莉莎給足了喬治四世臉面了……

她太不好意思直接說喬治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垃圾桶蓄意挑起戰爭，於是把鍋都甩給了他的幕僚，好讓老國王有個台階下，至少保全臉面的滾下去。

維多利亞各個王室的名聲已經夠臭了，可莉莎不想繼續自己打自己臉，畢竟提起王室這一群體，未來談論的最多的還是威塞克斯。

問題是，愛德華自己就簽署了相關的進攻命令，算是「八月罪犯」的一員。

因此他哭笑不得，自己總不能接受一份要懲辦自己的條約。

「我認為，有關八月罪犯一項的內容還有待商榷。」愛德華立刻義正言辭的喊道。

「因為諾曼底政府幾乎每個官員對突襲塔拉王國的事情都有牽扯，但實際上那是迫於戰爭形勢的考慮。」

「威塞克斯王國如果想懲治八月罪犯，也要有一個具體的標準，而不是簽署的一切命令都要算作罪犯，這是有失偏頗的，我們需要一個法治裁斷標準。」

儘管愛德華努力想把事情往利於自己的方面靠，但約翰諷刺的笑了笑，心裡暗爽，要知道三年前他還要在愛德華面前低聲下四爭取貿易條約呢，現在可算有了報復的機會。

你個老小子想脫罪，我偏偏不讓你辦成，約翰嘴一歪，故意說：「不行，愛德華先生，這件事絕對不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你要知道，懲辦八月罪犯的內容都是女王陛下的意志，她對此十分重視，我不能私自改變談判內容。」

他果斷把可莉莎推了出去，意思是你別找我談這個，我沒這個能耐，而且你小子談什麼法治，不知道女王現在就是王法嗎？

「但是，我們確實不能……」愛德華聞言嘀嘀咕咕，臉色通紅。

約翰敲了敲桌子，冷笑說：「沒什麼但是，條件擺在這裡，你們要是不接受的話，那就離開，我們繼續開戰。」

「少廢話，諾曼底佬，不要浪費時間，我們不怕你們拒絕。」

約翰身後的一個馮特公司的代表也笑著說：「沒錯，如果諾曼底王國覺得條件不行，那就繼續打下去好了。」

「可能打到最後，你們也不必接受任何條約了，你們可以履行你們對喬治宣誓效忠時的內容，戰鬥至死。」

愛德華有點惱怒，聽著約翰怠慢的口吻，他真的很想揚長遠去，給這個無禮的威塞克斯佬一個冷板凳。

但問題是，他今天走了，明天諾曼底王國就不一定到哪去了……要知道每天他們的坦克都要往前推進。

要是高多汀也淪陷了，那簡直就是災難，東部航道和塔拉王國的諾曼底軍隊與首都的聯繫也基本上被切斷了。

「可惡！」約翰絕望的伸出手，顫抖的喊道，「你們等著，我要請示喬治陛下！」

在外面，愛德華痛心疾首的用通訊器對喬治四世強調了威塞克斯人無恥的條件。

他們是想徹底霸佔諾曼底王國，霸佔喬治四世祖傳的全部封地，愛德華說的那叫一個慘，但喬治四世無視了這些。

「他們只是要我退位？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做到！完全可以！」

喬治四世咬了咬牙，原本他還想儘力一博，給自己一個好點的結局，但一個月打下來，炸彈在波瓦堡落下好幾輪，他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了。

在愛德華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國王在話筒另一邊喊道：「答應他們，所有條件都通通答應！」

1097年3月17日，在維多利亞內戰的血戰廝殺中，威塞克斯王國已經擊敗了諾曼底王國，喬治四世宣布停止抵抗，並無條件接受一切協議。

命運如此，飛龍終於擊墜獅鷲，戰爭即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