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果不其然,杜姐笑嘻嘻的湊過來,小聲打聽:「你男朋友?」
我早有準備:「不是。」
「那他為啥那麼殷勤?」
「他吃飽了撐的。」
「你唬誰呀?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
邦哥也朝我擠擠眼睛:「人不錯喲。」
我很明白,名聲這種東西,很容易不清白。
特別是緋聞這種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更加容易讓人信以為真,併產生搬弄是非的慾望。
所以,我現在,大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於是,我也懶得解釋了,只是掛著禮貌而不失厭倦的假笑。
貓姐,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
之所以被喚作貓姐,除了她精緻的生活品味之外,大概就是她,貓一般的優雅步態了吧。
貓姐停在我面前,慵懶地問道:「咋回事啊?」
我剛想解釋,宋平突然顛顛地小跑過來,笑靨如花,言如蜜糖:「您就是老闆吧?多謝您照顧歐陽君。歐陽君經常誇您人美又心善呢!」
偶的神啊!
宋平還有這等這拍馬屁的功夫?
果然人不可貌相。
貓姐果然露出一副讚賞的表情,眯著眼睛:「小夥子嘴挺甜。」
宋平黝黑的臉上,蕩漾著如花的笑意:「老闆,以後,我來幫歐陽君幹活吧。」
見貓姐面露難色,宋平立即擼起袖子,信誓旦旦:「我在家裡可是家務活的頂樑柱。我比歐陽君那個懶癌晚期的,可靠譜多了。」
貓姐尚未答話,我一把揪住宋平的衣領:「你小子好大的膽子!當著我的面搶我的生意是吧?走走走,出去單挑!」
結果,貓姐竟然出手相救。
她難得地和顏悅色:「歐陽君,難得有情人。人家一片赤誠。你們以後可以一起來。或者,輪流來。我還是將工錢給歐陽君就是了。」
哦。
難怪和顏悅色。
好一個奸商。
一份工錢,兩人幹活。
我數學雖不咋地,但是這點買賣,還是算得清楚的。
想占我的便宜,沒那麼容易!
我面色一沉,就要回絕。
哪知,宋平突然搶著答道:「好好好!老闆,您果然是心慈貌美,德義無雙!我和歐陽君,感謝您的成全!」
成全?
我去。
男生真的是不能慣著。
慣著慣著就囂張了。
毀我清白還毀上癮了是吧?
我瞪圓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宋平。
在我的死亡凝視之中,宋平得意地揮舞著抹布,又開始奮力地擦玻璃去了。
而貓姐,則滿意地踏著她優雅的步伐,轉身進了后廚。
杜姐和邦哥互換了個眼神,大概意思無非抱怨這波狗糧撒得突然。
見我沮喪,杜姐還意味深長地安慰我:「女生長得漂亮,自然有這些蜂啊,蝶啊的,正常啊。」
說完,杜姐捋了捋發梢,一副久經沙場,看慣風月的神態,也轉身離去。
剩下我,在蜂啊,蝶啊的困擾中,生悶氣。
蜂啊,蝶啊的,轉過頭,以命令的口吻道:「你回家去吧。」
所以說,一旦軟弱,就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一旦軟弱,別人就會蹬鼻子上臉。
所以,我強硬的杵在宋平面前,冷聲道:「成全?懶癌?」
宋平擦個玻璃,也擦出了熱火朝天,興緻勃勃的狀態。他居然忙得顧不上看我,只含混不清地道:「你回家去吧,別熬夜,多喝水。」
別熬夜。
多喝水。
這不是渣男的標準聊天模式嗎?
一不小心,竟然被渣男套路了?
好吧,既然要套路我,我就如你心愿。
於是,我悠悠哉哉囑咐宋平:「那我回家喝水去了。收工的時候,沒賣出去的漢堡和炸雞腿,記得打包。」
說完,我在蜂啊,蝶啊的注視下,推門而出。
出了門,我開始琢磨局勢。
欠人情這個事情頗麻煩,比欠人錢還難償還。
現在好了。陸敏,我欠她錢。宋平,我欠他情。
窩邊草,被我吃了個遍。
這個事情,主要責任在我。
平時,我還是個謹慎的人。
今日怎麼就被宋平這廝跟蹤了呢?
大意了,大意了。
今日果然流年不利,不宜一切。
我頗懊悔。
回到家,我果然痛飲了好幾大杯熱水。
然後倒頭便睡。
不熬夜,多喝水,我也算不負宋平所託。
.
.
晚上八點,我又如期出現在德信行。
自從我一腳踹斷開膛手的腿之後,我突然名聲大噪。
黑蓮花,一下子成了蔣英豪手中的一張王牌。
王牌,倒也談不上。
方片2,總差不多吧。
就是那種被吹得很玄,看起來很牛掰的角色。
我覺得,不是我很牛掰。
而是,蔣英豪希望我很牛掰。
他覺得,我可以被包裝成方片2。
為什麼說包裝呢?
因為,自從開膛手韓偉戰敗以後,我幾乎從無敵手。
每晚一到兩場,上台挑戰我的人,五花八門。
諸如霹靂手,金剛指,雄霸,威震天,一劍笑九州等,一個比一個名頭響亮,一個比一個氣場強大。
但是,我強烈懷疑,他們都是群眾演員。
是蔣英豪找來,包裝我的。
我是怎麼看出端倪的呢?
就那這個一劍笑九州來說吧。
這貨,完全是個繡花枕頭。
據說這個人,是個劍術高手。
他一上台,確實將兩把鴛鴦劍,耍得虎虎生風,行雲流水。
但這個人,活像個風車。
扎在原地,悶頭舞劍,也不挪地方。
我繞到他的背後,他居然都不帶轉身的。
這個花拳繡腿,好像我是來給他伴舞的。
我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這廝摔了個狗啃泥,搞定。
再說這個雄霸。
他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
一身肌肉,就像是打了激素催出來的。
這個龐然大物,卻小聲暗示我:「小姐姐,你莫要踢我的臉。我偶爾是要靠臉吃飯的。你也莫要踢我的手,我的手老能幹了呢。你也莫要踢我的腳,若是我骨折了在醫院裡躺著,你還得給我送飯。」
我想了想韓偉,深以為是,便諮詢道:「那,踢哪裡合適呢?」
雄霸靦腆地一笑:「你可以假裝抬腳,我就順勢一滾。」
假裝?
蔣英豪打假拳,已經有了實錘。
但當我去質問他,他居然不承認。
「我是老字號,童叟無欺。」蔣英豪對著我大義凜然地說。
當我把種種端倪,放到蔣英豪面前,這廝居然還狡辯:「不可能作假。一劍笑九州,是省里的劍術冠軍。他在我這裡,可是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
「那他怎麼連轉身都不會?」我冷笑一聲,還想糊弄我。
「你不能拿自己的速度,來衡量別人。他那是還來不及轉身,就讓你踢下去了。」蔣英豪循循善誘。
「那,那個神叨叨的雄霸呢?我輕輕碰了碰他,他就倒了。」我不服氣。
「雄霸?」蔣英豪表情誇張:「雄霸的力量是封神一般的存在。一般人根本不敢跟他正面對抗。」
「切。」我翻了個白眼:「大爺,我發現真正封神一般存在的,只有你的一張嘴而已。這個雄霸,就是個紙糊的,不堪一擊。」
「紙糊的?」蔣英豪好不委屈:「你踢到人家的後背,正中人家的三焦俞。三焦俞,你知道是什麼不?重要的穴位!」
「哦。」我一臉茫然:「我對中醫,不熟。」
蔣英豪嘆了口氣:「人家雄霸有腎結石,經常痛得死去活來。你倒好,一腳踢到了重點。」
我恍然大悟:「據說每個人都有死穴。這三焦俞就是雄霸的死穴唄?」
蔣英豪對我擠擠眼睛:「幸虧你這一腳力道不大,還順便把雄霸的腎結石給踢碎了。他現在在醫院裡,對你的碎石效果表示很滿意。」
碎石?
好吧。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暗暗分析了一下局勢。
不管蔣英豪有沒有作假,他已經成功把我包裝成了一個看起來很牛掰的方片2。
為啥是2呢?
因為撲克牌里,2是一個可以橫行無忌,但又比較低調,沒有稱王稱霸的角色。
比較符合我。
為啥是方片呢?
因為我一向覺得自己很方。
稜角分明。
蔣英豪把我包裝成方片2,可能是他的營銷手段。
這個營銷手段的結果,是我的賠率發生了可喜的變化。
從第一場的1賠10,變成了現如今的1賠1.1。
這個說明,我獲勝的幾率,被認為很高。
我深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局。
蔣英豪把這個賠率調來調去,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呢?
我心中明了,他是在等著我輸。
為什麼他要等著我輸呢?
不是因為他與我有仇。
而是他與錢有緣。
第一場,我名不見經傳,賠率很高,所以大部分人買我輸。結果,我贏了。然後,蔣英豪大賺一筆。
現在,我在蔣英豪的包裝下,連贏數場,賠率越來越低。說明越來越多人看好我,買我贏。此時,只要我輸,那麼,就是蔣英豪大賺一筆的時候。
因此,我不過是蔣英豪手中的,一隻蟈蟈罷了。
他將斗蟈蟈的草一撥弄,我便要任人擺布。
我去。
我最討厭任人擺布!
我最討厭受制於人!
我最討厭別人算計我!
蔣英豪想讓我輸,我就偏偏不能輸!
哼!
好了。
狠話說完了。
心裡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