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番外四
朝霧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了,只好伸手在他腰裡掐了一把。掐完了往下落了落身子,讓熱水沒到肩膀,她看著李知堯輕聲說:「你讓開些,我把衣裳脫了。」
李知堯用手指扯開腰帶的結扣,扣腰的手腕不松,「我幫你脫。」
朝霧忍不住地有些氣緊,抬手在他胸口推了一下,聲音更小了些:「不勞煩你。」
說完沒讓李知堯碰到她的衣襟,她伸手抓上浴桶邊緣,借力轉身背對李知堯,直接躲到一邊去了。躲開后微微埋著頭,抬手壓住衣襟。
手指剛在盤扣上動了動,李知堯就從後面擁了上來。他帶著一身的水汽,把朝霧罩在懷裡,貼得近,聲音附在她耳邊,「真不要幫忙?」
朝霧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往桶邊趴,「不要。」
李知堯笑著抬起手,「我很會伺候人的……」
朝霧趴在桶邊,埋起臉微微咬住嘴唇,閉著眼睛壓住鼻間氣息,再不說話了……
***
浴桶里的水濺了一地,幾個小宮女進來收拾都收拾了好些時候。
擋了層層羅幃的鑲金睡榻上,朝霧和李知堯兩人都側身躺著。朝霧背對著李知堯,枕著他的胳膊,臉上還有些潮紅沒有退乾淨,慢眨著眼睛說話,「你覺不覺得,順兒一個人太孤單了?」
孤單這個詞,對於李知堯來說是陌生又熟悉的。陌生是因為他聽得少,熟悉則是因為他打小就嘗透了這裡頭的滋味。
順哥兒爹疼娘愛的,宮裡人人都捧著他,可比他小時候幸福了千倍萬倍,是以李知堯便問了句:「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朝霧動了動身子換成仰卧的姿勢,朝李知堯那邊稍稍轉過頭去,「我就瞧著,每回陳夫人帶寧兒過來,他都高興得不行。宮裡沒有人一塊兒玩,他不孤單么?」
李知堯聽明白了,自認為還聽出了朝霧說這話背後的意思,忽笑了笑,伸手在朝霧的小腹上探了探,看著她說:「我這不是在努力么,等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他就不孤單了。」
朝霧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然後一把把李知堯的手拍開了,小聲道:「除了這些,你腦子裡還有別的么?討厭……」
李知堯還是笑著,「你說的不是這個?」
朝霧立馬道:「當然不是啊,我想的是,你要不要看看你身邊的近臣,誰家裡有和順兒年齡相仿的孩子,讓送進宮來給順兒當伴讀,豈不好?」
這是莫大的榮耀,落誰身上都得喜屁顛屁顛的。
李知堯點點頭,「那我明兒讓錢先生看看,這不僅要看是不是朕的近臣,還得看這孩子有沒有那福氣跟咱順兒一起讀書。資質這一塊兒,必須得讓錢先生挑一挑。」
隨意弄個憨的不上進的進來,豈不是把他家小順兒給帶歪了?
這事就這麼說好了,李知堯擁著朝霧,躺著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合目睡著了。
朝霧沒他睡得這樣快,在暗色中看著他側臉的輪廓,不自禁回想起一路走來的種種。曾經她心裡只有樓驍,從沒想過會跟李知堯過起平淡如水的日子。
可誰能想,如今要一起攜手並肩共白頭的人,就是他。
愛他么?
也分辨不大清了。
只知道,現在的日子很好。
***
李知堯不管是忙到夜深歇在前朝正德殿,還是早些回坤寧宮陪朝霧,次日起床都很早。天色蒙蒙亮就得起來,梳洗穿戴一番要去上早朝。
因為他的後宮沒什麼其他人,只有朝霧一個,所以也就沒有那些妃嬪之間的禮數。不必早起向誰去問安,也不必接受別人的請安,懶散些也無妨。
為了能讓朝霧多睡會,李知堯每次起床都輕著動作,在奴才的搭手伺候下梳洗穿上朝服,便往前朝慶元殿上朝去了。其實這日日上朝,也沒多少大事,李知堯近來正琢磨著該制度呢。
他坐在龍椅上,看大殿中看著的大臣們,有的還一副昏昏的像沒太睡醒的樣子。大臣們上早朝比他辛苦,因為住在宮外,要起得更早,說是夜半而起都不誇張。
而一群人聚在慶元殿,哪裡能日日都有大事商量,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為了規矩禮制吵兩句,為了錢財用度掰扯掰扯,你來我往,或針鋒相對或暗流洶湧,李知堯都沒興趣。
對於朝臣間的明爭暗鬥,李知堯自然都看得明白。
什麼人是花言巧語,什麼人是耿直嘴欠,他也都知道,只是不愛管罷了。
只要能把各自任上的差事干好,只要斗得不過分,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世道,誰不為己,誰能真沒有私心?
早朝結束后,李知堯把錢勝文叫去了旁邊的正德殿。
留他下來,說的自然是給順哥兒找伴讀的事。
錢勝文領了命,打算接下來的幾日好好挑選一下。
他現在是李知堯的親信之一,算是李知堯面前最得臉受寵的大臣,做什麼事都得其他人讓三分面子。
說完了給順哥兒挑選伴讀的事,李知堯略思索一會,又開口問錢勝文:「經過朕的治理,大夏如今國泰民安,朕私想著,這一日一早朝的事,是不是能改改了?」
李知堯以前是如何的行事作風,對朝政之事漠不關心到何種地步,錢勝文都是見識過的。他之前一度以為,李知堯當了皇帝仍會那般,結果沒想到他卻勤勉得不像他自己。
如今他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收服了各路人心,把皇位坐穩了,又開始想給自己減擔子,倒也是情理之中。而且現實情況也是,一日一早朝確實有些多餘,更傾向於走形式。
李知堯是實幹派的,沒有實事需要每日必早朝,他自然就不想走這個形式了。
錢勝文此般想了一會,開口道:「依臣所見,如今日日早朝確實沒那麼必要,只是如果皇上突然宣布不再日日早朝,只怕有些朝臣要說話,不會輕易答應。」
李知堯心裡知道,他忍不住嗤笑一下,「就那些把規矩禮儀印在腦門上的老東西吧,腦子裡再沒有別的,成天就盯著朕,絮絮叨叨說個沒完,這裡做得不行,那裡不合規矩,蒼蠅一樣。」
錢勝文心平氣和的,「言官么,總要做些事情的。」
李知堯輕輕吸下一口氣,看著錢勝文,「等朕的根基再穩些,都把他們撤了。大夏能不能繁榮昌盛,可不是他們說幾句話就能起作用的。」
錢勝文勸諫道:「有他們督促著,倒也是好事。」
李知堯懶得再在這事上說下去,目前那些言官因為怕他,其實倒也沒太說過他什麼。人都怕死啊,面對他這麼暴戾的皇帝,誰敢說什麼狠話重話?
只是這早朝的事,他必須要慢慢調整次數。
他得多省些精力下來,回家奮戰生孩子去。
***
給順哥兒挑伴讀的事,全權交由錢勝文處理,李知堯也便沒費什麼心。幾日後錢勝文把孩子帶進宮裡來給李知堯和朝霧看,讓他們瞧瞧是不是能夠定下來。
這孩子是錢亮家的小兒子,叫錢榮。
自從李知堯登基稱帝后,錢亮被封了伯爵,如今在朝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錢榮比順哥兒在年齡上大了兩歲,一瞧就是溫和穩重的性子。
雖父親錢亮從武,他卻生得文雅得很,通身的氣派像個溫潤如玉的小君子。
朝霧看了很是喜歡,覺得這樣的孩子帶著順哥兒,那必是也要把順哥兒往小君子那路子上帶的。順哥兒的性子多半還是偏像李知堯,皮鬧起來沒個樣子,有時慣會凶凶的。
朝霧看了喜歡,李知堯還有什麼話說?
他順勢點頭答應,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來了。
而順哥兒見了錢榮,卻並沒有得了新玩伴的歡喜。他小小的年紀,眼底甚至裝了些警惕,把錢榮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最後盯著他的眼睛說:「以後你陪我讀書?」
錢榮很是有禮道:「是,殿下。」
順哥兒似乎對他不是很滿意,年齡小又不會藏著掖著想法,脫口就是:「不好,弱不禁風的。」
錢榮:「……」
小崽子,相處些日子再叫你瞧瞧哥哥是不是弱不禁風的。
***
解決了順哥兒伴讀的事,李知堯每天的生活除了處理政務,剩下就是陪朝霧奮戰在生二娃一線上。為了懷上這個二娃,他可費了不少力氣和精力,什麼奇招都出。
這一日從前朝回來,陪朝霧和順哥兒用了晚飯。
晚上洗漱完拉著朝霧膩在羅漢榻上休息,說了沒幾句話,他忽從引枕下抽出幾本畫冊子來,跟朝霧說:「我給你帶了些寶貝。」
朝霧不知他拿了什麼寶貝回來,伸手就接住翻開了。
然後一翻開,看了兩眼,又看了兩眼,忽像拿了個燙手山芋一樣,一把丟開了。
丟開后猛一下轉頭看向李知堯,臉蛋赤紅,擠出來一個字:「你……」
下頭的話沒說出來,她起身就要走。
李知堯拉上她的胳膊把她按回自己懷裡,「看看嘛,有什麼,別人都看的。」
朝霧輕輕啐他一口,「呸,不正經的人才看這種東西!」
李知堯抱著她,眉梢染笑。
他把自己偷偷帶回來的避火圖撿起來,仍放在朝霧面前翻開,一邊翻一邊低聲說:「來一起看看,好多我們都沒試過,都可以試試,說不定哪個就懷上了。」
朝霧從來都沒有看過這個,直接撇開了臉去,燒著耳根低聲說李知堯,「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厚顏無恥之人了,我都想找個地磚縫鑽進去了……」
李知堯笑出了聲,也不忍著,一邊笑一邊還在翻手裡的畫冊,「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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