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刺殺
溫公公大步來到正陽宮,輕喚:「晉王殿下,皇上正在昭和殿候著,請殿下快些隨雜家去昭和殿赴宴。」
「嗯」,寒徹並不開門,他吻了吻床上仍在昏睡的可人,冷淡的道:「有勞溫公公先去回稟皇上,本王隨後便到。」「是,晉王殿下。」他吃了個閉門羹,悻悻的回到昭和殿,覆在皇帝耳邊,不知對他說了些什麼。皇帝聽完,龍顏大怒的道:「好一個晉王,難道還要朕親自去請他不成?」
「臣弟不敢。」昭和殿外,晉王寒徹一身便裝,懷中抱著一個銀髮赤眸,體型纖瘦,身披上等雪裘,大概十八九歲的絕麗男子緩步而來,向坐在正中央的寒風單膝下跪行禮道:「臣弟來遲,請皇兄恕罪。」
「起來吧,朕恕你無罪!入坐!」「謝皇兄。」他起身,迎著眾人的目光,緩步走到首席入坐。
白玥鑰依偎在他懷裡,柳眉微蹙,似是被周圍的嘈雜聲吵醒。隨著一聲嚶嚀,他睜開如紅寶石般璀璨的雙眸,深情的注視著眼前如此深愛並眷戀的男人。
「晉王殿下,天下竟有此等絕色美人,真令下官大開了眼界。但從面相和發色上來看,此子絕非我火璃國子民」,丞相目光漸寒,左手猛的捏住白玥鑰的下齶,強迫他注視著自己。
「唔……放……放手!」白玥鑰毫無溫度的玉手徒勞的一根根掰著丞相鐵一般的大手,不過片刻,他便軟倒在寒徹懷中,胸口劇烈的起伏。「放開他!」寒徹不著痕迹的拂開他的手,像餓虎撲食般死守著眼前的獵物。
「呵,晉王殿下好福氣!美人在懷,難怪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嘖嘖嘖,只是這美人毫無人氣,又來路不明,恐怕又是只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待本相除此妖精,以保住我火璃國大好江山。」
丞相一把拔出腰中佩劍,劍尖直指白玥鑰的咽喉。在劍光的反射下,白玥鑰原本蒼白的容顏變得越發透明,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
「徹!」他垂眸,對上他似海般深邃的赤眸。他對他展顏一笑,笑容中訴說著絕別,訴說著他對他的不舍和眷戀。他偏過頭,對坐在高處的他同樣展顏一笑,美麗的笑容卻令他揪疼了心臟,過往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湧進他的腦海。「阿玥!」記憶中的身影和眼前單薄的少年相融和,情不自盡的叫出他的名字。
「徹,我永遠愛你。」他勉強從寒徹懷中坐起,迎著他的佩劍,閉上雙眼,做好赴死的準備。「娘,玥兒來了,玥兒很快就下去陪你了。」他輕笑,劍順著他的咽喉劃開一道極深的血口。
「不要!住手!」兩道凄厲的吼聲同時刺激著丞相的耳膜,丞相仍不為所動,誓要砍下他的頭顱。「阿玥!不要,住手!朕命令你住手!」
彷彿上天都被他們感動,一道天雷直劈在作為裝飾的佩劍上。劍尖停止不前,再刺不進分毫。丞相鬆開手,劍掉落在地上。
血順著白玥鑰的頸間滑落,染紅了他如雪的白袍。「玥兒!」寒徹擁他入懷,雙手用力環著他的纖腰,彷彿要將他揉進自己的體內。血同樣染紅了寒徹胸前的一大片,也染紅了寒徹破碎的心。
「阿玥!」寒風像發了狂似的,不顧一切的狂奔到白玥鑰身前,他一把推開寒徹,抱起白玥鑰衝出昭和殿,大吼:「太醫,快傳太醫!快去,快去!」「是,皇上。」一個丫環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著去往太醫院。
「阿玥醒醒,朕還有好多話要和你說,阿玥,阿玥!」他拚命的搖晃著懷中已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可人,一遍遍的呼喚,直到一個老太醫顫顫巍巍的來到他面前喚道:「皇上,皇上?」
「救他,快點救他!醫好他,朕命你一定要醫好他!」「是,皇上。請皇上先將人抱上床,待臣詳細為他把脈。」「承歡宮,去承歡宮。」寒風抱著他大步的走向承歡宮。推開門,寒風將他置於床上。「阿玥撐下去,太醫馬上就來救你」,他焦慮不安的來回踱步,又站在門口張望。「太醫,太醫!」
「張太醫,您快點,不然皇上可就等急了。」丫環在前面催促。「唉,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嘍!幹完這一年半載就向皇上請辭,告老還鄉嘍!」老太醫在後面顫顫巍巍的跟隨。「您還健壯的很呢。」丫環停下腳步,拎過他肩上挎著的藥箱。
「就快到了。」丫環指著不遠處的一扇宮門,對身後的老者說。
半刻后,老太醫總算是來到了承歡宮門口。
寒風再顧不得君臣之禮,急切的一把拉過太醫,將他拖到白玥鑰床邊,指著床上的可人,道:「救他,快救他!」老太醫在一邊喘了一口氣,伸出枯木般的兩指搭在他的脈門上,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嘖嘖稱奇。
「張太醫,他可還有救?」老太醫搖頭嘆息道:「老臣行醫數十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奇特的病人。他的脈相似乎早已停滯,他的脈博幾乎微不可聞,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身體里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維持著他已不存在的生命,也就是說他早就已經死了。」
「這怎麼可能?」寒風大吃一驚,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喃喃自語:「朕明明看見他對朕笑,你怎麼說他早就死了呢?」「的確如此」,張太醫也不可思議的道:「但從人的脈相上來看,他早已死去多時,皇上您看到的只是具行走的活屍罷了。可如今,唉!丞相的這一劍刺中了他的要害,就算是具行走的活屍也保不住了呀!」
「不行,就算是具活屍,朕也要保住他的命!」寒風強人所難的道。「如果皇上實在想救他,老臣到是有個法子,只要將他留在身邊,每天用龍血調養,等到鳳鳴果成熟之時,將果實和龍血熬成粥喂他服下,即可痊癒。不過在這期間,皇上須寸步不離的陪在他身邊,否則他再無生還的可能,除了他,皇上再不能碰任何人,這一點,皇上須牢記在心。」
「朕會儘力而為,只是不知這龍血所指為何?是指朕的血么?還是說只要是皇室的血脈即可?」張太醫答:「這龍血自然是指天子之血,如果單單是指皇室血脈,恐怕……他將性命不保。」
「不可!」晉王寒徹不知何時竟已站在白玥鑰床前,他舉劍割向自己的手腕,用力掰開他緊抿的雙唇,將血滴進他的唇中。隨著一聲嚶嚀,白玥鑰眨著赤眸,對他展開一個虛弱的笑容。
「玥兒(阿玥)!」寒徹攬過他的纖腰,將他連人帶被嵌入自己懷中。「這……」老太醫一時語塞,呆愣在原地,進退兩難。「下去吧!」得到這聲命令,老太醫如獲大赦般退出承歡宮。
「阿玥,你醒了?朕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嗯。」白玥鑰偏過頭凝視著曾經深愛過的帝王,展開一抹能迷倒眾生的淺笑。
「朕全部都記起來了,對不起,是朕負了你。你會原諒朕么?」「嗯。」「這麼多年來朕一直都深愛你,朕不能失去你,回到朕的身邊好嗎?朕和你重新開始!」「不」,他垂眸撫摸著胸前那塊通體透著暖意的翡玉,抬手撫摸戀人稜角分明的側顏,堅定的道:「玥兒只愛徹一個,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會變。」
他吻了吻懷中可人的櫻唇,抱起他跪在寒風面前,道:「肯請皇兄為臣弟和玥兒賜婚。」「好」,寒風凝視著跪在眼前的二人,既然得不到他的心,所幸便成全他們。「朕賜你二人擇日完婚。」「謝皇兄。」寒徹向他一拜,抱起白玥鑰離開承歡宮。寒風不盡搖搖頭,隨他們離開承歡宮。
再次回到昭和殿,寒風再次向眾位大臣敬酒。
寒徹入坐,執起小巧的酒杯為他斟滿,喂到他的唇邊。他小嘴微張,飲下這醇香甘甜的美酒,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顯得更加明艷動人。「哼,好一個用美色迷惑他人的狐狸精!」丞相怒極起身,向皇上匆匆行了一禮,道:「皇上,微臣頓覺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丞相走後,又有幾個平日里與丞相走得頗進的官員稱病起身,離宮而去。
「呵呵」,一個滿身酒氣的偉岸男子走到寒徹身邊坐下,粗糙的大手一把摸向白玥鑰絕麗的容顏,忍不住調戲的道:「我當這個大美人是誰呢,原來是前朝的九皇子」,他打了個酒嗝,醉醺醺的走到皇帝面前,耍酒瘋的道:「既是設宴,怎能沒有歌舞助興?臣聽說前朝九皇子能歌善舞,不如讓他彈奏一曲?嘿嘿,就不知晉王是否捨得?」
寒徹皺眉,擁緊懷中可人,用眼神和他交流。他微笑著點頭,告訴他自己願意。
寒風含笑點頭,道:「愛卿說得有理,既是設宴,理應有歌舞助興。來人,備琴,上舞。」須臾,一個丫環懷抱著七弦琴走到寒徹面前,將琴放在案上。
寒徹將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進他體內,使他的身體稍有好轉。他靠在他的懷中,指尖撥弄著琴弦,琴聲婉轉,時而悲傷,時而高亢。舞姬的舞姿隨著琴聲變幻,時而跳躍,時而旋轉。
一身白紗的他舞姿曼妙,長袖在空中上下翻飛。他凌空一躍,身影在空中不停的盤旋。只見他抽出腰間長劍,像大鳥一般飛撲向寒風。
「有刺客,快保護皇上!」紅袖憤不顧身的擋在寒風面前,迎著劍鋒,膽怯的閉上雙眼。化身為端木修的夏雪歌瞬間躍起,一雙肉掌與他近身搏鬥。
「皇上,刺客在何處?」禁衛軍統領帶著一隊官兵迅速分散在寒風四周,將他嚴密保護。
「無事,全都退下!」「是,皇上!」禁衛軍統領領命,率領官兵退出殿外。
他似乎並不善常近身搏鬥,長劍在近身搏鬥中卻處處受制。不下幾個回合,他便被端木修生擒。
「你是何人?為何要行刺朕?」寒風迎著他仇恨的目光,又轉頭看向寒徹懷中難掩心疼的白玥鑰,若有所思的道:「莫非你也是前朝的皇子?」「不錯」,他推開端木修,扯下頭上罩著的白紗,露出和白玥鑰頗為相似的容顏,慘笑:「感謝你當年對娘的羞辱,感謝你對玥兒所做的一切,感謝你從小將我賣進妓院!哈哈哈哈,娘,我終於可以替你和玥兒報仇了!」他舉劍,一劍刺進寒風的咽喉。
在這危急關頭,端木修將寒風一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