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指導員的憤怒
兩人並排在街上靜靜地走著，姜曉麗一手拎著小包，特意將小包拎在兩人外側的手上，方林有好幾次想去牽著那白皙的小手，但終歸沒敢行動。
眼看就要到車站了，方林突然開口：「我送你回學校吧。」
姜曉麗微笑著，道：「大林哥，不用了，這兒離學校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不麻煩你了。」
「一點兒也不麻煩。」方林這次接話接得很快。
「嗯。」姜曉麗盯著鞋尖，害羞的點點頭。
到姜曉麗的學校，恰好經過鏡湖。鏡湖依赭山，傍弋水，此時恰是夕陽西斜之際，赭山與湖水相映，亭形塔影，湖光山色，顯得格外明媚秀麗。
「沒想到鏡湖的景色這麼漂亮，曉麗，下次我休息了，想邀你一起到這裡劃劃船，可以嗎？」
「好啊，大林哥，我等你電話。」姜曉麗嫣然一笑，欣然同意。
把姜曉麗送到學校，再趕回公交車站，方林在機場門口下車時，已經快八點了。
方林騎著自行車，特意從衛生隊繞了一下，然後再趕回中隊。
「大林，你可回來了，你不是病了嗎？從下午到現在，你跑哪去了？」方林剛放下自行車，正坐在宿舍樓門口抽煙的老高沖了過來。
「我，我……」方林一看老高的反應，知道露餡了，撓著頭不知該怎麼解釋，「中隊都知道了？」
「下午開完會，我和欣欣去衛生隊看看情況，說你根本就沒去看病，你跑哪了？」
老高不等方林答話，接著道：「晚飯後，指導員知道你病了，還想去看你，我想瞞也瞞不住啊，你下午到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你至少和我說一聲，這把大家擔心的。」
「老高，對不起，我……」方林無奈，只好將姜曉麗約自己去看電影的事告訴了老高。
聽完方林所說，老高也不由笑了，「大林，你這是為了女朋友啥也不顧了，你這不光是不假外出，還屬於欺騙組織啊，你這還是新幹部，就搞這種小動作，不是找著挨剋嗎？」
「老高，我，我也沒辦法，人家女孩子開口，我還答應了，要是不去，也太那個啥了，要是為這找指導員請假，不光挨尅，假肯定也請不下來，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方林撓撓頭道。
「這頓剋你是跑不了了，指導員在隊部等著你呢，你就老老實實等著挨剋吧，呵呵。」老高拍了拍方林肩膀道。
「老高，指導員急了沒？」方林湊到老高身邊低聲問道。
「靠！你個大活人，拉個肚子就失蹤了，誰不急啊？」老高懟了方林一拳，「快去中隊部，指導員等著剋你呢。」
「老高，我……」
「你就老實地說實話，指導員說啥，你就聽啥，批你兩句，聽著，罵你兩句，忍著，揍你兩下，嗯，對了，咱指導員好像不打人，嘿嘿。」老高拍了拍方林肩膀道。
中隊部辦公室。
「方林！你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
「不假外出！」
「欺騙組織！」
「就為了看個破電影，還亂世佳人？」
「給你個記過處分都不為過！」
「你還真是計劃周密，早上起來就開始拉肚子！」
……
交代完事情經過的方林，任憑郭永利對著自己怒斥，低著頭並不做任何反駁。
「方林，你這個事情，性質惡劣，回去寫個三千字的檢查，明天交給我，記住，下不為例！」郭永利訓斥一通。
「就寫個檢查？」方林抬起頭。
「咋的？嫌輕了，我這就召開支委會，研究研究處分你！」
「沒，沒，我這就去寫，這就去寫，謝謝指導員！」方林趕緊道。
「行了，檢查明天再交，也不著急，坐下，我還有些話要給你說說。」
「是，請指導員指示。」方林立正站好。
「讓你坐，你就坐！」郭永利擺擺手示意道：「老實交代，和那女孩談得怎麼樣了？」
「談，談什麼怎麼樣了？」
「裝什麼糊塗？談什麼？談對象啊。」
「沒，沒，我們現在還只是朋友，剛見沒幾面。」方林不好意思撓撓頭，坐了下來道。
「不談對象？這麼說，你是為了看電影才逃政治教育不假外出的？那我處分你！」
「指導員，我說錯了，是為了談對象，就是為了談對象。」方林連忙改口道。
「談對象就談對象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以後，不準再不假外出，要是休息，沒啥特殊情況，你來請假，我都會准你假。」
「謝謝指導員！」方林道。
「以後要是再不假外出，我禁你兩月的假！」
「不敢了，不敢了，下次絕不敢了！」
「好好上上心，拿出真心來，追女孩子，就要用真心，你真心待人家，人家才會真心跟你，咱當兵的更要如此。想當年，我追你嫂子的時候……」郭永利開始滔滔不絕地給方林傳授經驗、「出謀劃策」。
機務中隊基本沒有正常的雙休日，什麼時候休息，大都是前一天晚上才知道，休息的時候，還要擔負戰備值班。
哪位懷春少女不想與愛人執手花前月下，哪對親密情侶不想相偎於風花雪月，但找個軍人，特別是干機務的軍人，這種簡單的要求，就變成了可遇不可求的奢望。
上世紀九十年代，軍人的工資待遇也不高，很多企事業單位的工資都比部隊高，這更使得機務官兵在廣大地方女青年那裡競爭力不太強。
「老機務」們都深知談個對象不容易，若是中隊里哪個適齡青年在談對象，中隊從上到下自然是比較關注，更是大夥聊天吹牛的八卦之資，這也應該算是機務基層部隊的一個「優良」傳統吧。
身為機務中隊的指導員，自然要關注年輕幹部士官的終身大事，這也是其本職工作之一。因此，對方林談女朋友的事，郭永利也是非常上心的，將方林列入「戀愛保護期」的名單里。
同樣對方林非常關注的還有老高，那是比指導員郭永利還要上心。
「大林，女孩子要哄，有時間多打電話聯繫聯繫。」
「大林啊，以後外出，得整利索點，可別像『三乎乎』那樣，見一面就被人家『帕斯』了。」老高語重心長道。
「三乎乎」，就是機械二分隊機械師康磊。
據說分隊長的愛人幫康磊介紹個對象，約好了在分隊長家裡見面。那天正趕上飛行，康磊的飛機又趕上「掃跑道」，那姑娘等急了要走。
聽說要相親，康磊有點小激動，退場回來后，衣服也沒換，臉也沒洗，騎著車子就奔隊長家裡去了。
結果可以預見，失敗了，不過那姑娘出門時給分隊長愛人說的一句話，很快傳了出來，「王姐，你這給我介紹的啥人啊？長得黑乎乎的，身上油乎乎的，看著傻乎乎的。」
於是，康磊的這個「三乎乎」名號迅速在中隊叫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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