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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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今天的節目要拍上整整一天。

上午錄游泳,下午錄跳水。

至於那個水上芭蕾舞還是什麼的,被嘉賓集體否決了。

一個原因是在水裡折騰實在太累,另一個原因則是還得跳出美感,累上加累。

吃力不見得討好,畢竟誰也不是專業的。

四對嘉賓在討論這個的時候,蘇雪桐一直捂著胸口,並不多說話。

入世了之後,她的宗旨一向是隨波逐流。

那個李曼倒是會幫她拉仇恨,眼睛一眯,眼尾出現了兩條皺紋,她狡黠地笑著說:「咱們是真不行,但雪桐是真行,我們珍珠女團有一支MV就是在水裡拍的,所有的水中舞蹈動作,只有雪桐一個人沒用替身。」

蘇雪桐不等其他人開口,淡淡地瞥了她,道:「哦,我今天生理期。」

在場的四對嘉賓,有一半的數量是男的,她絲毫沒顯尷尬。

倒是李曼尷尬了,她的臉色僵了片刻,又關切地問:「那你一會兒怎麼下水啊?」

「再說吧!」蘇雪桐懶洋洋地回應。

雖然司鋮沒有跟她明說過,可蘇雪桐早已把李曼的怪異和王鼎一、風綿綿的死連在了一起。

如此一來,對著她那張臉,蘇雪桐實在是沒法假裝出親熱。

討論至此結束。

那邊的導演也得到了訊息,原本就想著在跳水和水上芭蕾中選擇一個項目,沒多大異議,就開始錄製了。

這回不玩什麼兩兩對戰,而是四組人聚齊了,開始比賽。

周博的心裡還想著自己造人設的事情,做熱身運動的時候,他湊近了李曼,用攝像機可以聽到的聲音和她「耳語」:「噯,你說雪桐今天不太舒服,咱們一會兒是不是放點水啊?」

按理說這也算是一個千載難逢表現自己大度的好機會,比如上次,同為一個團的,蘇雪桐可就一丁點水沒放給她,弄的她極其下不來台。

若這回自己給她放水的話,再找水軍帶一帶話題。

可李曼的心氣不順,一想起自己輸了這麼久,如同輸紅了眼睛。

她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兒,抬起頭和周博對視了一眼。

周博瞬息間改了主意,機械似地道:「算了算了,比賽就是比賽,放水那是對對手的不尊敬。」

李曼贊同地說:「是啊,一會兒比賽完,我請她喝熱牛奶,暖一暖就行了。」

周博又機械地點了點頭。

司鋮在心裡默念,這人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明目張胆地施展傀儡術!

要知道,這傀儡術還是他閑著無聊造出來給那些木偶人用的,卻沒曾想傳到至今,居然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他彎著腰,無聲地嘆了口氣。

蘇雪桐雖然受了內傷,可敏銳的感應能力還在,她偏頭看了看旁邊的司鋮,嘴唇沒動,傳過去了密音,「怎麼了?」

司鋮的密音很快也傳到了她的神識里,帶著怏怏不快,「歇著吧你!省著點內力。」

蘇雪桐是想回嘴的,可她一口氣沒上來,胸口一沉,又咳嗽了兩聲。

老祖宗一向豁達,畢竟活了這麼些年,要是個小肚雞腸的,自己得把自己嘔死。

但這一次,老祖宗豁達不了。

原本是想下個套兒抓人,卻沒曾想被鷹啄了眼睛,任誰也難以撫平心裡的這口氣。

司鋮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她的臉色陰沉,就連清亮的眸子里也閃過一絲的戾氣。

蘇雪桐修的是冰系功法,又不是那些個修火系的脾氣暴躁。

她的體質陰寒,就是一顆心也冰冷冰冷的。

沒對什麼事情上過心,可她這幾日除了入定,就只在想一件事情。

若是那天她沒給王鼎一發那通李曼有問題的信息,王鼎一是不是就不會死。

每每想到這裡,蘇雪桐的心裡就有些難受。

修真者的死和普通人的死還不一樣。

普通人還有奈何橋可以過,就算下輩子當不了人,也能當個畜生哪怕是螞蟻臭蟲呢,總歸還有點希望。

可修真者的死,就是真的死了,再沒有重來的機會,是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這廣闊的天地間,連一粒塵埃都做不了。

蘇雪桐修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遇見修真者死。

她原先的那些個師姐師妹,不過是棄了一身的修為,重新做人去了。

她思及此,轉動手臂的時間,沖著司鋮動了動嘴唇,可礙於攝像機,這句話還是沒出聲音。

司鋮看明白了,眼尾輕挑了一下,沒有理她。

她問的是:司鋮,你是不是不會死啊?

其實蘇雪桐問完就後悔了,說起來她這是問到了忌諱。不過她委實好奇,想當年的那場大戰,為什麼只將他封印,而不是直接弄死。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司鋮不會死;另一隻是那些人加起來都沒有一個他厲害,是以只能藉助陣法將他封印。

要不典籍里將他說的那麼可惡殘暴,為何還要給他留下翻盤的機會呢。

不說就不說唄!

蘇雪桐也沒感覺到自己受了什麼傷害,繼續轉動著手臂。

熱身動作完畢,救生員早已就位,接著就是專業的游泳教練現場教學。

聽說請來的這位教練是世界冠軍的老師。

蘇雪桐不怎麼熱愛學習,只圍觀了一會兒,就退到了泳池邊,等待著一會兒入水的號令。

在場的嘉賓都是會游泳的,動作標不標準另說,唯有李曼仍舊發揮了她刻苦的特性,一個入水的動作,反覆練習了好幾次。

可是很快,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明顯體力不濟。

偏偏是這時,導演那兒喊了「嘉賓各就各位。」

李曼身在四泳道,頓時焦急起來,沖著身在八泳道的周博喊了一聲。「周博,過來一下。」

周博快速地跑了過來,「曼姐怎麼了?」

李曼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會兒注意點,安全第一,比賽第二。」

周博只覺渾身一陣乏力,就像突然間得了重感冒了似的,手腳發軟。

他揉了揉額角,強自振奮道:「沒事兒,曼姐,你自己也主意安全。」

再走回自己的泳道,腿彎兒一軟,差一點點就一頭栽進了泳池裡。

旁邊的司鋮扶了他一下。

周博乾笑著說:「謝謝,謝謝了,地上太滑!」他給自己找補。

可司鋮已經摸了出來,這人的生命力猶如烈日下暴晒的草,奄奄一息。

就李曼剛剛那一拍,普通人看不出端倪,唯有司鋮懂得其中的門道。

那是李曼在抽取周博的精力,興許是李曼的性子太急,沒有掌握好分寸,周博的疲態明顯。

這惡毒的修行法門,事先必得定下某種契約,若不然就李曼那個一隻腳還沒有跨入修真界的小嘍嘍,根本就沒法施展。

但這功法如傀儡術一般,也是禁忌,恐怕就是蘇雪桐也不大懂得。

果然如司鋮預料,那周博沒有下水時就在強撐,一到了水中根本撐不下去了。

周博才游出了幾米遠,他渾身的氣力像是全部耗盡,怎麼使勁都不能動彈一下,他不甘地像池底滑去。

幸好救生員就在他的附近,一個猛子扎了下去,將他撈了起來。

節目的錄製因此而暫停。

120很快就接走了昏迷不醒的周博。

節目組的編導趕緊和各位嘉賓討論,是暫停這次的錄製,等待周博的回歸,還是繼續錄製下去。

作為周博的搭檔,李曼抿著嘴說:「大家的行程都挺滿的,我想周博也不願意因為他耽誤了節目的錄製。」

其餘的人並不說話。

李曼環視著眾人,接著商量似的又說:「要不我游兩次,一次算我的成績,一次算周博的。」

這個泳道的長度是五十米,游一個來回是一百米。

她計算過的,周博的那些個精力,足夠她應對一百米的負荷。

節目組反覆商議,最後決定李曼只需游一次,但她的成績乘以2,算她和周博的最終成績。

李曼沒有異議,其他組的嘉賓也都同意了。

節目繼續錄製。

李曼下水前,對著攝像機信誓旦旦地說:「周博因為身體不適,去醫院治療去了。我現在要帶著他那一份,一起努力,為我們加油吧!」

周博昏倒,李曼有自責片刻,她怪自己抽取的精力實在是太多。

可是現在,那種自責已經見鬼去了,她盯著泳池中蘇雪桐的身影,滿腦子都是要贏她的念頭。

她早就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了。

可那又怎麼樣了!

這幾乎是李曼的最後一個念頭。

她慢慢滑入水中的那一瞬間,司鋮手腕間的知命,忽地一亮,那束亮光直直地射|入了她的心臟。

還真是流年不利!

比賽還沒開始,又暈過去一個。

「快點,快點!」

導演氣急敗壞地指揮著眾人,將毫無知覺的李曼從泳池中撈了起來。

120又來了一次。

節目的錄製徹底終止。

先前昏過去的周博,經過兩天的調理,出院的時候生龍活虎。

可李曼,已經昏睡了兩天兩夜,醫院出動了最先進的檢查儀器,除了查出她有些營養不良以外,什麼疾病都沒有發現。

還是一個廢棄的可樂瓶子,蘇雪桐將它舉在手中,對著照射進屋裡的陽光轉來轉去。

「李曼的三魂七魄都在裡面?」她開口詢問。

「只餘三魂六魄!」

「你沒抽完?」聽到他的回答,蘇雪桐轉頭看他。

「抽完了!」司鋮漫不經心地道:「她本就是個傀儡,那一魄早就被人抽了去。」

蘇雪桐扁了扁嘴,不想評價李曼害人害己的行為。

頓了片刻,她又問:「噯,你說,那人沒了傀儡,什麼時候會找上門來?」

「今晚吧!」司鋮稍稍抬了些眼皮。

「你怎麼如此篤定?」

司鋮哼笑了一聲,滿臉的高深莫測。

他以神力毀了無數修真者半世的修為,那人自也在其中。

少了那麼些功力,心情唯有兩個字形容——焦慮!

可不是得焦慮,離修成仙的目標越來越遠了。

「那他萬一今晚要是不來呢?」蘇雪桐的問題還真不少。

司鋮淡淡地抬起了眼睛,沒見任何動作,可她手裡的可樂瓶,卻自動開了口。

「你幹什麼?」蘇雪桐大驚。

司鋮的手指輕點,李曼的幻影出現在了半空中,面容上俱是恐懼,氣息微弱:「你們,要做什麼?放了我好不好?求求你了,雪桐!」

蘇雪桐沉聲道:「我問你,是不是你害死了風綿綿?」

那幻影開始嚶嚶哭泣:「我也不想的,她,她撞見了我往你的茶杯里放東西……」

蘇雪桐詫異,原本竟是因為她。

旁邊的司鋮冷冷地問:「放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是師父,是師父讓我放的。可我還沒有來得及放進去,就被風綿綿看見了,她還要告訴芳姐,我也是不得已……雪桐,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師父是誰?」蘇雪桐終於從詫異中回神。

「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的臉……我說的都是真的……」

最後一句話,猶如尖叫。

司鋮卻在這時,將她的三魂六魄一分為二,只見那幻影瞬間化作了一團黑氣,又變作了兩團。

他將其中的一半魂魄又注入了可樂瓶,擰好了蓋子,這才打開窗戶,任由她另一半的魂魄飄蕩了出去。

蘇雪桐還是不解,「你讓她去哪兒?」

「自是去搬救兵。」司鋮慢悠悠地解釋道:「她雖沒有見過那人的臉,可自然知道該去哪裡找人。」

大魔王也有預料出錯的時候……三日後,李曼死了。

死亡的原因並非是魂魄離體,而是醫院的一個小護士在給她靜脈注射時,拿錯了針劑。

李曼死於青霉素過敏。

人死就得入輪迴,不管她生前做過什麼樣的惡事,也自有閻王殿去論斷。

司鋮放出了李曼剩餘的魂魄,又召回了她剩餘的魂魄。

魂魄聚合時,李曼的幻影又出現了,這次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

「雪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綿綿,要是能有來生的話,我一定不要再誤入歧途……」

蘇雪桐凝神不語。

司鋮揮了揮手,任由李曼的三魂六魄飄嚮往生界。

像李曼這種魂魄不全的,贖清了現世的罪過,即使可以投胎,若不是去畜生道,就是投胎成為一個傻子。

此時,蘇雪桐的內傷已經好了多半,卻還是下意識抬手去捂胸口。

胸很悶,說不出的煩悶。

她糾結了片刻道:「那人死活不上鉤,還狠心弄死了自己的傀儡,別看是躲在暗處,可對咱們很是了解。」

那句「咱們」入得耳中,司鋮聽來很是受用。

他偏了頭,一雙帶著流光的眸子,將她上下打量后,嘆一口氣,難得耐著心勸她:「你也無需難過,就算是我不收那李曼的魂,她自己也撐不過月底,就得魂飛魄散了。再任由她胡來,她為了續命,勢必還得禍害周博。如此說來,也算是救人一命,再說李曼自己這個結局總好過她魂飛魄散。」

蘇雪桐抿了抿嘴,心裡的鬱結仿似散開了一些。

她知道司鋮說的是對的。可入定的前夕,她的腦海里總是會出現昔日與李曼、風綿綿相處的情景。

這兩個女孩的臉上,也曾有過最燦爛的笑容。

蘇雪桐知道自己的內傷雖愈,可道心有些亂了。

司鋮對此未發一語,而是七月十五那日的早上,指了指西邊,「那兒一座道觀。」

大魔王很少主動要去哪裡,蘇雪桐一聽,自然是得儘力滿足他的願望。

她查了導航,西邊還真有一座道觀,叫做傾省。

驅車兩個小時到達,那道觀就在眼前了。

入內還收門票,一人三十。

蘇雪桐掏錢的時候還忍不住想,這就是為什麼今日的修真者越來越少的原因了。

風綿綿的那縷殘魂,被司鋮寄存在了道觀內的梧桐樹上,日日受煙火的熏染。說是熏上半年,也能送去投胎。

她並不擅長此道,可司鋮說什麼她都相信。

至此,蘇雪桐的那顆道心,才算平穩。

可線索斷在了李曼這裡。

就連那檔綜藝節目也因為李曼的死亡,而直接被腰斬了。

網路上的風言風語,足以搞死一個人,自然也能讓一檔節目的播出遙遙無期。

再見到周博,是在一場娛樂盛會上。

蘇雪桐原本不想去,可芳姐說了,珍珠女團要以五人的形式亮相,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這樣的理由她拒絕不了,盛裝出席。

聽說,周博那孩子在李曼死後,又大病了一場。

如今大病初癒,精神頭看起來卻比原先還要好,一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就好比那小星星。

蘇雪桐悄悄地探出了一縷神識,沒有在周博的身上發現任何被標記的印記,這才放下了心。

盛會一直到晚上十點結束。

蘇雪桐和其他的團員一起上了保姆車,原本到了一起會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年輕女孩子,一夕間成長,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是哪個帶的頭,悄悄抹起了眼淚。

蘇雪桐靠窗而坐,窗外的華燈和喧囂與窗內的悲傷哭泣,一一從她的眼中閃了過去。

這大約就是活的久的悲哀了。

就是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她昔日的那些姐妹要捨棄一身的修為,再入那輪迴。

孟婆湯好喝,一碗下去,前世的種種全部化為煙雲。

盛會結束,就連蘇雪桐也放了大假,而且是一個沒有說明假期的大假。

蘇雪桐沉默了兩天,從自己的乾坤袋裡倒出了很多的東西,擺滿了客廳。

司鋮一打開門,差點晃瞎了眼睛……這個女人怕不是惡龍,怎麼有收集珠寶的興趣。

只見客廳的沙發上、地上,全都擺滿了各式的漂亮石頭。

司鋮抬頭看了看她,那眼神中有詫異一閃而過,「怕發霉,晒晒是嗎?」

蘇雪桐懶得理會他的風涼話,很認真地說:「我在考慮要賣掉哪個?換點錢,做個什麼小生意!你說,開個咖啡店怎麼樣?」

「不怎麼樣!」司鋮只喜歡喝冷茶,不大喜歡咖啡那個一言難盡的味道,尤其是世界著名的貓屎咖啡。

蘇雪桐的積極沒有得到司鋮的響應,一揮手又把自己的寶貝全數都收進了乾坤袋裡。

這種無事可做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

下午,那個季江潮竟然找上門了。

「我投資了一部電影,想請你去做女一號。」

他堵在了蘇雪桐的家門前,開門見山是這樣的。

蘇雪桐覺得這人的腦子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談工作,找芳姐啊!

直接找她的話,肯定不是談工作這麼簡單。

她不想和人面獸心的人多話,冷笑:「謝謝,我不需要。」

嘁,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誰還沒點積蓄。

蘇雪桐有點兒後悔,真應該聽司鋮的話,好好曬一曬她那些個寶石。

省的什麼貓啊狗啊,隨便花個三瓜兩棗,就想著能夠收買她。

果然,被拒絕的季江潮並沒有氣餒,而是鍥而不捨地道:「不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蘇雪桐搖了搖頭,還想提讓他避她三丈來著,抵在門栓上的手忽然一麻,他闖了進來。

「噯……」蘇雪桐擰著眉,扎開了架勢想要開打。

司鋮原本在屋子裡入定,他聽見了聲響,睜開眼睛。

這個屋子裡有一種令他渾身不舒服的味道。

他皺眉,霎時間,一道道的金光從門縫中飛了出去。

季江潮的臉色大變,像是在抵抗十級大風。

緊急的關頭,他調用起渾身的內勁,可他越是抵擋,就越是沒法站住腳,狼狽地被那金光給拍了出去。

緊跟著,房門「咣」一聲合上。

這時,司鋮打開了房門,凝神朝門口看了一會兒,才如睡醒一般發問:「剛剛,是誰?」

「季江潮!」蘇雪桐回答完后發覺不對勁,又道:「你不知道是誰,你都敢打,萬一是個普通人呢!」

可說完她又後悔了,感覺自己賣了個蠢,也不想想司鋮是誰呢!

好吧,其實認真說起來她還真的一直都不知道司鋮是誰。

譬如,她從來都沒有問過——你是不是過龍上仙筆下的大魔王?

當然,蘇雪桐知道的,即使她問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就是了。

所以又何必糾結這些呢!

本以為惱羞成怒的季江潮會糾集他的修真局大軍,再次來訪。

蘇雪桐一連等了三天,沒有等來季江潮,倒是等來了芳姐的電話。

「雪桐啊,公司給你談了部戲!」

也不是蘇雪桐多心,畢竟三天前季江潮來時,說的也是一部戲。

於是,她問:「是季江潮投資的嗎?要是他投資的話,我不去!」

「不是!」芳姐道:「是張冰導演的戲哦!裡頭有一個女二號,說是外在的形象和你挺符合的。哦,還有,她還看了你侄子的照片,裡頭有個男三,說是可以讓他試戲哦!」

也難怪芳姐喜氣洋洋了。

那個張冰導演可是華人最熱門的女導演之一,業務能力一流,本身又帶有話題性。

早些年,她自己還是個演員,演而優則導的成功範例。

只是,讓大魔王演戲…就他那張面癱臉,蘇雪桐的心裡只犯嘀咕,跟芳姐道:「我侄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確定,等我問問他再說。」

不用蘇雪桐重複話題,一旁的司鋮翻了頁手裡的辭海,拒絕道:「我不演戲。」

「好嘞!」

蘇雪桐連一點想要勸他的心思都沒有。

就現在的司鋮,完全可以去當大學教授。每天的日常除了入定,就是看各種辭典,前幾天還讓她給他買了一本英漢詞典。

她猜測,他可能是想做一個與時俱進的大魔王。

試戲還是很順利的。

試完戲之後定妝,緊跟著就可以進組拍攝。

司鋮就是蘇雪桐的影子,自然是要跟在她的後面。

張冰一見司鋮的真人,很是喜歡,還親自遊說了一次,想讓司鋮參與電影的拍攝。

蘇雪桐知道司鋮不喜與人交流,只好拉了張冰導演到一旁,小聲道:「導演,我也不瞞你說,我侄子……」她指了指腦袋,又說:「原先這兒受過一點刺激,不大喜歡與人溝通。」

封印那麼刺激的事情…夠刺激了吧!

張冰再看向司鋮的眼神兒,透著一股子惋惜,「可惜了,外形好,看起來也特別聰明。」

蘇雪桐撇嘴:「誰說不是呢!」

事情這才算揭了過去。

司鋮又不是沒有聽見蘇雪桐是怎麼在背後說他小話的,可他只當不知,看完了辭海,又捧起了英漢詞典。

他的眉頭蹙在了一起,沒有多時,就把那詞典丟在了一旁。

那亂七八糟的字元,看起來比畫符還要煩。

遙想當年,很快就修到滿級的澤楚上仙也不是沒有短板,他不喜畫符。

就是那場幾乎炸毀了半個天界的封印大戰,最後成功的那一擊,也不過是因著區區一張符紙而已。

司鋮的心念一動,閉目養神的那一瞬間,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本書來——。

短板這個東西,他以前並不在意,可如今並不想有。

一個人,只有越發的強大,完全沒有破綻,才能為所欲為,守住自己想要守住的東西。

啊,不對,人不是東西,對的…吧!

司鋮的意念集中,不多時,就翻完了整整一本古籍。

他忍不住質疑原先的任性,就那麼簡單的符籙,當初他為何會一翻就頭疼呢?

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並不糾結。

司鋮睜開眼睛,入眼的畫面是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將蘇雪桐擁在了懷裡。

她的身上穿的是舊式旗袍,司鋮很喜歡這種顯得她婀娜多姿的衣裳。

可他不喜歡她與別的男人如此靠近。

他眨了眨眼睛,不遠處的攝像機「啪」的一聲,炸出了火星。

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都嚇了一跳。

副導慌裡慌張地喊了「卡」,工作人員上前檢修攝像機。

蘇雪桐漫步回來,與司鋮深邃的眼眸對到了一起,她壓低了聲音:「你又幹嗎?老毛病犯了?」

那麼強大的氣流,蘇雪桐自然感應的到。

司鋮眨了眨眼睛,沒有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實際上,他也解釋不了。

攝像機的突然故障並沒有人懷疑到其他的地方去。

張冰導演趁著機器沒好,跑過來跟蘇雪桐說戲。

「雪桐,你知道的吧,這一場接下來是一場吻別戲。我知道今天才第一天拍攝就有吻戲的話,你可能一時難以適應,不過和你對戲的是專業演員,你一會兒就跟著他的感覺走。等攝像機好了,咱們先試一條。」

蘇雪桐心裡惴惴不安,這可是她的處|女作,還有熒屏初吻。

想一想現代的人委實開放,想當年,原主和那個季江潮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連小手都沒有摸過一次。

要不是季江潮急不可耐地想要推倒原主,做成爐鼎,原主也發現不了端倪。

那杯他遞來的酒液里,是加了料的。

男女雙修,情投意合,那是對雙方都有進益。

但若是一方誤飲了另一方的心頭血,就如同蠱蟲入體,對男女之事索求無度,徹底地淪為只知歡|好不知修鍊的爐鼎。

是以,原主的初吻還在。

而蘇雪桐自己也沒有談過戀愛。

不知道為何,這麼想的時候,她的心突然亂跳了幾下,有一瞬間的恍惚,自己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張冰導演又拉著她說了幾句其他的,就又找其他的演員說戲去了。

司鋮不知何時又閉上了眼睛。

蘇雪桐以為他入了定,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七想八想。

那台炸了的攝像機要返廠維修,這邊緊急調運,又送來了一台攝像機。

一直到天黑,拍攝才得以繼續。

與蘇雪桐對戲的男演員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叫做郭天。

在新生代里,演技算是數的著的。長相也很是不錯,硬朗小聲,劍眉星眼,一笑起來,還有一顆小酒窩,甜進了老祖宗的心裡。

可這會兒蘇雪桐顧不上欣賞,提著忐忑的心情上陣。

那邊的副導喊:「兩位演員,先試一條離別的吻戲。」

「借位嗎?」郭天詢問。

副導遲疑了片刻,回頭問張冰:「要不先借位看看效果?」

「也成。」張冰點頭。

副導向郭天比了個OK的手勢,他轉頭問蘇雪桐:「你會借位嗎?」

郭天知道的,這位是女團忙內,會唱歌會跳舞,但演戲的話基本不會。

蘇雪桐的腦子有點懵,搖頭。

郭天給她做起了示範,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就是我這樣低頭的時候,你的頭往這邊一偏。你按照我設計的動作,不要緊張……」

從背後看,兩個人真像是吻到了一起,可實際上兩個人的嘴唇還有兩根手指的距離。

蘇雪桐沒出息地閉上了眼睛。

郭天又說:「對,這是離別,你的情緒里要有悲傷,還得有沉醉!」

司鋮直直地看著,無法言說的一種心情像是雜草瞬間就爬滿了他整顆心。那些草仿似極具攻擊力,一點一點地扎到了他的身體里。

知命如同感應到了主人的浮躁和不安,嗡了一聲,以示回應。

瞬息之間,時間再一次靜止了。

攝影棚中的所有人,全都維持著上一秒的動作,僵直在原地。

那幾台攝像機嘎的一聲,也停止了運行。

蘇雪桐閉著眼睛,在等郭天接下來的教學,卻忽然感覺一個柔軟的唇瓣貼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她「唔」了一聲,怒從心中起。

說好的借位,怎麼又……

蘇雪桐瞪大的眼睛,闖進了司鋮深邃的眼底。

「你……」她大吃一驚,嘴巴被人堵住,根本烏拉不清。

司鋮的手一帶,她已然跌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下好了,方才那種無以言說的不舒服,瞬間痊癒。

蘇雪桐也不知道這個吻持續有多久。

只知自己唇瓣發麻,心跳如雷。

她忘記了自己身在哪裡,也忘記了自己身懷功法。

那些個凌厲的冰刃,全都安分地躲在她身體的某處。

她的心裡似有烈焰在燃燒,怎麼可能呢?

她修行的明明不是火系。

難不成是上一次的烈焰餘毒,仍未清理乾淨?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在腦海里盤旋不去。

「雪桐,可以了嗎?」

蘇雪桐閉著眼睛,維持著被大魔王親吻的表情,聽到郭天的聲音時,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氣。

緊跟著她瞪大了眼睛,周遭的人各司其職,全在忙著手上的工作。

眼前的郭天看著她笑彎了眼睛。

蘇雪桐一時沒有反應,郭天又關切地問:「你沒事吧雪桐?」

蘇雪桐搖了搖頭,猛一轉身,只見大魔王坐在休息區里,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中的英漢詞典,彷彿這片場的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剛剛的一切,猶如一場夢境。

還是場春|夢,對象還是……

蘇雪桐頓時一陣迷亂,到底是不是夢她已然分不清楚。

她的臉如天邊熊熊燃燒著的火燒雲。

她是沒有湊近去看,司鋮手腕上的知命比那火燒雲的顏色還要紅艷,就像是他此刻沸騰的血液和猶如萬馬奔騰過一樣狂跳不止的心。

澤楚上仙活了萬年的光陰,頭一次體會到了這世間的男女之情。

果然如那些凡人說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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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機紅包

晚了會。

明天的更新還是下午六點,明天上課了,(^-^)V

29章的最後加了一百來個字,可以回頭去看一下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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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的嬌滴滴[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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