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蘇瑜看向他,卻站著沒動。須臾之後,她頷首輕道:「陛下萬金之軀,不敢以陛下為騎。」
若是私底下也就罷了,今日大婚,那麼多人都看著呢,如此傳出去只怕不好。
魏丞卻突然往她這邊傾了傾:「你若再不上來,那就換抱的。」
想到大庭廣眾被他抱走的畫面,蘇瑜羞惱著瞪他一眼,到底還是乖乖伏在了他寬厚的背上,雙臂勾上他的脖子。
眾人匍匐了一地,魏丞沒有說起,只背起心尖兒上的女子一步步向著大門外而去。
直到迎親的隊伍入了皇宮,街頭巷尾仍在談論著今日的佳話。帝后大婚,聖上不僅親自出宮相迎,還背著皇後上了花轎,可見帝后之間的情意何等身後。
一時之間,京中羨慕蘇瑜的比比皆是。
也有的感嘆自己命不好,陛下當年怎麼就沒寄養在自己家裡?
眾人的心思拋開不提,蘇瑜入了皇宮,面臨的還有一番讓人頭疼的繁文縟節。
花轎入宮后改為鳳輦,前前後後簇擁著一群宮人,順著宮牆中央鋪就的紅色地毯一路向前緩緩前進,所過之處禮樂齊名,場面恢弘而壯觀。
蘇瑜坐在轎輦之上,起初還有些緊張,可接連走了兩個時辰之後,她已經不是緊張,而是焦躁了。
皇宮這麼大,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了。旁的也就不說了,單她頭上頂著的鳳冠便足足有八斤之重,她覺得自己脖子都要斷了。
偏她為了矜持,還不能催促這些人走快些,以至於眉頭都跟著擰了起來。
跟在一側的碧棠安慰道:「娘娘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蘇瑜心焦地對著碧棠小聲問:「這走的也太慢了吧,我脖子真的要斷了……」
碧棠抬頭看了眼她頭頂上那看著就頗為厚重的物什,只能笑著安慰:「娘娘要等吉時至時到乾明殿,方有好的寓意。這速度是拿捏好了的,如果走得快了,咱們趕在吉時之前到達,會被人笑話的。」
蘇瑜:「……」什麼破規矩!既然這樣,為何不讓她晚些從侯府出來?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熱了,蘇瑜坐的鳳輦雖然有頂,但耐不住此時的高溫,仍是熱得她汗流浹背,一張臉也泛著紅暈。
再加上此時頭頂上鳳冠的重量,本就餓的頭昏腦漲的蘇瑜更是覺得眼暈,似乎稍一不注意,她真的會昏厥過去。
都說出嫁這日,是姑娘家最美的一天。蘇瑜卻覺得苦不堪言,這樣的美,她寧可不要的好不好?
這個魏丞也是的,讓人趕製鳳冠的時候都不會少放點珍珠寶石嗎,她的脖子還要不要了?
蘇瑜抱怨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又被蟬衣提醒著乖乖把手放下來,姿態端正地坐在那兒,一顆心苦的滴血。
古往今來,能坐上后位的女人,都不是一般的女人吶!
蘇瑜如是感嘆著。
終於抵達乾明殿時,蘇瑜如釋重負的被人攙扶著走下鳳輦,抬眸看到前面數不盡的台階時,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她面朝前方,一步步走向台階,周圍是數不盡的侍衛和黑壓壓的文武百官,具體誰是誰她已經看不真切,也無暇顧及了,只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著,耳畔響著的是宣讀冊文的聲音:
「……平南侯府之女蘇瑜,毓自名門,溫慧端莊,秉德恭順,賦姿淑敏,柔嘉成性。宜建長秋,以奉宗廟……」
魏丞於殿前而立,看著她一襲鳳冠霞帔向他走來,跨過馬鞍,越過火盆,太陽的光照的她雙頰通紅,整個人略顯疲憊,不過因為她掩飾的極好,不細看倒是很難發覺。
在還有幾步之遙時,他主動走下台階迎了上去,牽起了他的手。
蘇瑜借力挽上他的胳膊,這個人方才覺得好了些。
入了乾明殿最上方,她雙膝跪地,對他叩首行禮。
「賜印。」他話語剛落,便有人奉上皇后金印紫綬,蘇瑜雙手托起,淡然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魏丞攙扶她起身,蟬衣過來接下鳳印,已經有人點了檀香奉上。
魏丞和蘇瑜二人雙雙接過,走至香鼎前祭天。
插上香,封后金文剛好宣讀完畢,底下傳來一聲「禮成~」
文武百官乃至所有侍衛匍匐跪地,齊聲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蘇瑜看著底下黑壓壓的一片,側目凝視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舒心一笑。突然間似乎所有的苦都煙消雲散了,餘下的只有歡愉,興奮和莫名的感動。
自今而後,她是他的妻了,是大衍朝母儀天下的皇后,她與他並肩站在高處,受萬人敬仰。
山河錦繡,她陪他共賞;帝業萬里,她隨他馳騁。
因為有她,他不再是孤寡一人。
……
入了洞房,蘇瑜得以卸下身上厚重的衣飾,由碧棠和蟬衣侍奉著舒舒服服沐浴一番。
出來后蟬衣又幫她揉捏著纖細的頸,幫她緩解酸痛。
便在這時,魏丞從外面走了進來,還是白日里的裝扮,厚重而複雜的冕服穿在身上,為他平添幾分穩重與肅穆,那稜角分明的面容更加顯得俊逸又高不可攀。
所有人起身行禮,默默退了出去,給他們留足了自己的空間。
蘇瑜在矮榻上倚著,因為脖子難受,她沒有起身行禮,只是盈盈淺笑著。她本就天生麗質,此時卸下妝容更是為她贈了幾分清新脫俗的味道,只那雙桃花目依舊勾人,嬌媚的像一直狡黠的狐狸。
她剛沐浴過,身上穿的是單薄通透的紅羅紗,裡面玲瓏有致的身段兒若隱若現,婀娜多姿。
魏丞喉頭有些發熱,疾步向這邊走來,在她旁邊坐下,語氣倒還算溫和:「餓嗎?」
蘇瑜揉著脖子慵懶地躺在那兒,輕輕點頭:「有點兒。」
魏丞撫了撫她披散下來的柔順綿長的墨發,起身出去對人吩咐了什麼,很快又折回來,柔聲道:「我讓人給你備膳,你在此候著,我去沐浴。」
說到沐浴,蘇瑜的臉倏然紅了幾分,輕輕點頭:「嗯,好。」不知怎的,她竟有些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見他徑自去了內室,蘇瑜揉了揉發燙的面頰從矮榻上坐直了身子,想到今晚上要發生的事,一顆心砰砰亂跳。
無奈之下,她只好隨便尋了冊話本隨意看著。誰知好巧不巧的,隨手一翻,居然便是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情節。
蘇瑜心跳的更快了,做賊心虛似的把那話本子合上,立刻扔在一旁。
一個人坐定了一會兒,她左右看看,四下半個人影也沒有,目光又沖著那話本子瞟了幾眼。
鬼使神差的,她又把扔在一旁的書給撈了回來,翻找到那一頁,偷偷摸摸地看著。
……
「娘娘,該用膳了。」耳邊突然傳來蟬衣的聲音。
蘇瑜嚇得手上一抖,那書便從膝上掉下來,落在了她的腳邊。
蟬衣看她情緒不對,狐疑著詢問:「姑娘怎麼了?」
蘇瑜裝模作樣地揉揉肩膀:「今兒個著實太累了,一時手軟,竟是連書都拿不動了。」
蟬衣知道她今兒個確實很是疲乏,便也沒有起疑,只笑著道:「娘娘必然是餓著了,這才體力不濟,快吃些東西吧,您一整天都沒進膳了呢。」
她說著,將膳食擺在榻几上。
蘇瑜偷看她一眼,匆匆將地上的書撿起來,壓在了屁股底下,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始用膳。
餓了一整天,許是擔心蘇瑜的胃受不住,小膳房做的都是清淡軟糯之物,很好克化。一碗小米山藥粥,幾個薺菜小籠包,再加兩碟子配菜,簡簡單單的,但聞著便香氣四溢,讓人很有胃口。
蘇瑜一口氣喝完了粥,吃完了包子,菜倒是沒怎麼動便飽了。
她摸摸肚子,很是滿足地讓人撤下去。
回頭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魏丞還沒出來呢。
蘇瑜沖著蟬衣擺擺手,讓她去外面候著,然後自己又偷摸取出了方才看到一半的話本子,擰眉研究著些什麼。
其實別看她看了不少的話本子,但那全都是文字描述,對於個中細節,蘇瑜心裡是一知半解的。昨晚上阿娘倒是拉著她看了很多春.宮.圖,可當著阿娘的面兒她羞也羞死了,哪裡曾細看啊。
不過如今,她反倒有些壓制不住心上的好奇了。
她和魏丞雖說有過肌膚之親,但也僅限於親過摸過她全身,也拿那物在她身上蹭過,除此之外就沒旁的了。
她聽說男女敦倫是要用男子那物進入女子下面,這樣才能夠生孩子,子嗣延綿。方才沐浴之時她還偷偷地在自己身上摸過,發現自己那裡很小,她小拇指都進不去,而魏丞的東西她是見過的,有點兒……嚇人。
所以,一個鐵杵,是如何穿進針眼兒裡頭去的?大衍最頂尖兒的裁縫他應該也辦不到吧……
蘇瑜莫名覺得雙腿有些軟,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時,感覺到耳畔傳來溫和的呼吸聲,她驀然一緊,下意識側首去看,魏丞不知何時居然出來了,穿著簡單的玄衣袍子,披散的墨發上帶了些濕潮,燭光下微微發亮,映襯著他那白皙俊逸的五官,顯得有幾分迷人。
他此時正彎腰伏在她身側,眉頭微揚,一雙鳳目似在看著她手裡的那本書冊。
蘇瑜心頭突跳,手裡的書「啪」的一聲合上了。
。